拚酒與政治無關,但與羅正信有關,更與酒桌上的四個男人的關系有關。
在向天亮看來,更與自己的面子有關。
以三對一,本身就不公平,而且是三個酒中高手聯合,向天亮心里認為,這有點挑釁的意思了。
羅正信當了十多年的縣政府管家,可以說是久經酒精)考驗,就他那啤酒肚,足以說明問題,謝飛鶴鉛球運動員出身,長大腰粗膀圓,有體委酒神之說,就是徐群先也不弱,別看他長得貌不驚人,但他祖上是造酒的,父親還當過清河白酒廠的副廠長,年輕的時候,徐群先就“榮獲”過酒缸的稱號。
今晚的這頓酒,因羅正信而起,徐群先在電話里說過,這是一頓賠罪酒,可現在卻要成為一場挑戰賽,這讓向天亮有些不明就里了。
但就在將要動筷的時候,向天亮又有點想明白了。
徐群先、羅正信和謝飛鶴分明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向天亮與謝飛鶴沒什么交情,他出現在晚宴上,不是來打醬油,而是專門來拚酒的。
還是不服,向天亮心里笑了,兩個四五十歲的人精被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控制”,換了誰誰都不會服氣,口服了心也不服。
向天亮知道,徐群先和羅正信的這種不服,與背叛無關,就是不服。
羅正信心里肯定不服,不然也不會與李云飛玩“曖昧”,更不會把五十一歲的自己說成四十九。
徐群先也有所不服,不然他不會在下屬企業與國泰集團公司的合作中玩不信任,硬要把向天亮牽涉其中。
一聲“且慢”之后,向天亮又笑而不言了。
“天亮,你還有什么講究。”徐群先問。
“喝什么酒。”
“白的。”謝飛鶴一側身,指著身后的一箱清河大曲說。
向天亮心里一驚,一箱清河大曲,十二瓶啊。
徐群先也側了側身,“紅的也有。”他身后放著一箱進口紅酒。
向天亮心呼暈那,兩酒摻合,這不是拚酒,是要拚命啊。
“呵呵,我今晚遇上三位高手了。”
徐群先笑問,“還有問題嗎。”
“有問題也變成沒問題了。”向天亮笑說。
謝飛鶴已經迫不及待了,“小馮,倒酒。”他叫自己的老婆馮來來為小馮。
馮來來歡快地應了一聲,拿酒起身,其開瓶的動作,倒酒的熟練程度,一看就知道她是“專業”的,以前沒少干這個。
一瓶清河大曲,在四個男人面前的杯子前傾倒了一下,瓶底就朝天了。
杯子能裝二兩半。
更妙的是,馮來來給四個杯子倒滿后,還笑著吟道:“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給領導倒杯酒,領導不喝嫌我丑。”
向天亮大笑,伸手翹了翹大拇指,“酒好,話好,嫂子人更好。”
羅正信率先端起了杯子,“喝酒講情義,絕對是兄弟,天亮,我要說的話全在酒里,先干為敬了。”脖子一仰,一干而盡。
徐群先也舉杯在手,“男人不喝酒,交不到好朋友,我干了。”
謝飛鶴也不甘落后,說出來的話還真的是在挑戰,“東風吹,戰鼓雷,今天喝酒誰怕誰,酒肉穿腸過,朋友心中留,干了。”
三個男人六只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向天亮。
六只女人的眼睛就更不用說了,它們的注意力,本來就在向天亮的身上。
謝影心是斜視,除了部分關注,大部分是關心。
陳彩珊是偷視,其實一坐下來,她眼睛里出的余光,就對準了向天亮。
馮來來是背視,負責倒酒的她,就站在向天亮的身后。
“呵呵,那我也整兩句。”向天亮笑著拿起了酒杯,“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只要心里有,茶水也當酒,酒是糧,越喝越年輕,我也干了。”
向天亮也干了。
“爽快。”徐群先大聲地贊道,右手跟著揮了一下,“上酒杯。”
陳彩珊面前還有兩個空酒杯,她將它們推到了向天亮面前。
以三對一,這就要正式開戰了。
接下來,徐群先、羅正信和謝飛鶴三人各干一杯,向天亮要干三杯。
不過,現在上來的是兩瓶紅酒。
白酒紅酒換著喝,也只有徐群先、羅正信和謝飛鶴這樣的酒場老手才干得出來,向天亮心里笑道,三個家伙真的是想拿酒撒氣啊。
馮來來開酒,負責倒酒的換成了謝影心和陳彩珊。
這回是徐群先帶頭,說出來的話,與他平時的形象截然相反。
“領導干部不喝酒,一個朋友也沒有,中層干部不喝酒,一點信息也沒有,基層干部不喝酒,一點希望也沒有。”
羅正信緊跟而上。
“能喝八兩喝一斤,這樣的同志可放心;能喝一斤喝八兩,這樣的同志要培養;能喝白酒喝啤酒,這樣的同志要調走;能喝啤酒喝飲料,這樣的同志不能要。”
謝飛鶴說出來的話更沖。
“男人不喝酒,活的象條狗,男人不抽煙,活的象太監,女人不化妝,白活在世上,男人不抽煙,白活在人間,我喝了。”
向天亮咧著嘴笑了。
“人在江湖,哪有不挨刀,酒逢知已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喝不了就趕緊跑,是個男人就喝倒。”
三杯紅酒,連著下肚,向天亮面不改色。
接著又換成了白酒。
還是徐群先先舉起了酒杯。
“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夠,感情薄,喝不著,感情鐵,喝出血。”
羅正信說出來的話,更符合他“管家”的身份,“不會喝酒,前途沒有,一喝九兩,重點培養,只喝飲料,領導不要,能喝不輸,領導秘書,一喝就倒,官位難保,長喝嫌少,人才難找,一半就跑,升官還早,全程領跑,未來領導。”
謝飛鶴的酒話也是風格獨特,“甘為革命獻腸胃,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紅了眼睛喝壞了胃,喝得手軟腳也軟,喝得記憶大減退,喝得群眾翻白眼,喝得單位缺經費,喝得老婆流眼淚,晚上睡覺背靠背,一狀告到紀委會,書記聽了手一揮,能喝不喝也不對,我們也是天天醉。”
又輪到向天亮了。
這時,有一只女人的手,放在了向天亮的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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