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如此師徒
第六百三十章如此師徒
周御史望眼欲穿,正焦灼不安的當口,衙門口陣人喊馬嘶,群騎馬的和尚疾馳至府前,紛紛跳下馬來,模樣就往里闖。()
守門的衙差連忙上前攔阻,弘當頭就是鞭子,喝罵道:“右衛輔國將軍、鄂國公、護國白馬寺方丈懷義師奉旨辦事,誰敢攔阻!”
那衙差聽來的是京師第號混人,不由嚇了跳,哪里還敢攔他,挨了鞭子也不敢吭聲,急忙退到邊。
“右衛輔國將軍、鄂國公、護國白馬寺方丈懷義師到……”
堂外忽地聲高喊,堂上陣騷動,周矩精神振,便欲喝令薛懷義上堂,他剛把驚堂木拿起來還沒拍下去,就見薛懷義手提馬鞭踏步走上堂來,臉膛紅撲撲的,看來喝了不少酒。
薛懷義袒胸露腹,步上堂,睥睨四顧番,冷哼聲,就向堂前書吏所在的書案走去。公案旁邊擺著張卷耳長幾,幾上放著房四寶,個書吏正在幾案后跪坐著,見薛懷義提著馬鞭向他步走來,二目圓睜忒也嚇人,趕緊丟下毛筆逃到了邊。
薛懷義用馬鞭掃,把那筆墨紙硯都掃到地上,弘六趕緊上前用袖子在桌子上蹭了蹭。薛懷義馬金刀地坐定,粗聲氣地道:“圣人叫灑家來見你,聽你問話,灑家如今已經來了,你還不升堂?”
“呃?你……”
周矩額頭青筋亂跳,仔細想了想,又強行壓下了這口氣,薛懷義雖然囂張,現在不妨由他去,誰讓他現在還頂著將軍和國公爺的帽子呢。待案子問完,再治他的罪也不遲。想到這里,周矩扭頭不去看他,只把驚堂木拍,喝道:“升堂!”
“威武”
兩班衙役高喝堂威,薛懷義打個哈欠,干脆懶洋洋躺下,屈肘為枕,墊著腦袋。擺了個睡羅漢的姿勢,弘弘六帶著班師兄弟亂哄哄地站到了他身后,時間堂上好象出現了兩位審、兩撥衙差。
周矩怒視著薛懷義,森然道:“薛懷義,本官查你僭越祠堂職權。擅自為人剃度,可有此事?”
薛懷義打了個哈欠,把馬鞭搖了搖,弘六會意,連忙踏前步,挺胸答道:“屬實!”
那書吏的桌子被薛懷義搶了,時也來不及再去搬張桌子來。錄不了口供,站在旁邊,滿臉窘然。周矩道:“你在這里記!”
那書吏連忙答應聲,站在周矩側邊。()扯過張紙來,拿過周矩的毛筆,潤了潤墨,記下了這句話。
周矩又問:“薛懷義。本官問你,你僭越職權。擅自收了許多徒弟,縱容他們逃漏稅賦徭役,可有此事?”
這次,薛懷義連鞭子都懶得搖了,還是弘六很光棍地答道:“不錯!我師父向來疼愛弟子。”
周矩再問:“薛懷義,你容留許多弟子,整日不講經念佛,專事演武打斗,可有此事!”
薛懷義呼嚕聲作,弘六撇嘴道:“廢話!我師父身本事就在這上面,不演武打斗較量拳腳還作什么,念經這事兒連我師父自己都不會,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周矩把驚堂木重重拍,厲喝道:“膽薛懷義,你僭越職權,擅自剃度,縱容逃稅,不守清規,樁樁惡,你可知罪?”
薛懷義被他驚堂木拍醒了,翻身坐起,揉揉眼睛,向身邊的弘問道:“審完了?”
弘連忙哈腰道:“是,已經審完了。”
薛懷義起身道:“既然審完了,那咱們這就走吧,灑家和弘去‘金釵醉’,弘六,你去接了十七,便來赴宴。”
師徒三人商量完了,轉身就往堂下走,周矩又驚又怒,厲喝道:“薛懷義,你往哪里去?”
薛懷義轉過身來,乜著他道:“灑家吃酒去,怎么?”
周矩氣的臉都白了,指著薛懷義,顫抖道:“你……你敢如此藐視公堂,本官……”
“呸!”薛懷義口痰飛出來,吐到他的公案上,惡心得周矩趕緊躲,舉袖把臉遮住半。
薛懷義瞪起眼睛道:“圣人讓灑家來聽憑你審問,你現在審也審了,問也問了,灑家對圣人也就算是有交待了,你還待怎樣?”
眾徒弟起呸了周矩口,隨著薛懷義模樣往外就走,周矩氣得喉咯咯直響,張臉紅發青,兩眼直冒金星,等他緩過口氣兒來,薛懷義早已不知去向。
便在此時,有人從后堂繞了出來,探頭瞧,堂上空空,便現出身形,對周矩笑道:“周兄既未問案,人在此作甚,這個架勢是要做什么?”
周矩剛剛緩過氣兒來,見來人,乃是御史左臺的徐有功。御史左臺現在人已經不多了,徐有功算是其個,而且他雖身在左臺,卻專門跟來俊臣伙人對著干,所以和右臺班御史很合得來。周矩和他就是極談得來的朋友。
周矩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把情緒平靜下來,問道:“徐兄怎么來了?”
徐有功沒有發現他的神色有異,聽他問,欣然笑道:“吏部楊郎今日回京,他與你我乃是同道人,這趟南疆之行,他鏟奸除惡,展威風,左臺班奸邪都是葬送在他的手里,快人心。所以,我想邀徐兄同去迎迎他。”
周矩問道:“吏部楊郎?就是白馬寺的那個徒弟?”
徐有功笑道:“正是!”
周矩勃然怒道:“不去!打死都不去!這對師徒,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因為師傅,周矩把楊帆這個徒弟也恨上了,他恨恨地甩袖子,推案而去,把徐有功愣在當地,臉茫然……
楊帆到了京城。來迎接的官員居然很多,像御史胡元禮、徐有功等人,這都是并肩作戰打下的交情。孫宇軒、嚴瀟君等人,這都是刑部交結的同僚,至于陳東、袁寒等人,則是他的親信下屬了。
另外像馬橋、楚狂歌等人都是軍隊的好友,人數尤多,還在前來相迎的官人數之上。除此之外,還有些官員。都是打過交道但是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的,可是也不介意來迎上迎結份交情,哪怕楊帆沒有榮升天官郎并實際掌握著天官侍郎的職權,也是刑部的實權人物嘛。
至于弘六,因為御史臺里耽擱了時間。終究遲了步,等他趕去時,楊帆已經進了城,弘六只得再往宮城追去。
眾人接了楊帆和高公公,浩浩蕩蕩回了洛陽城,各自約下宴請之期,紛紛散去。真正想見楊帆的人資格都太高。不可能親自出迎,但是楊帆回來,肯定得先見他們,不可能先與狐朋狗友去飲酒作樂。
楊帆隨著高公公先進宮見駕。今日皇帝不上朝,正在麗春臺待著。麗春臺現在是張氏兄弟常在的地方,武則天把這里當成了她最寵的妃子的所在,只要沒有處理政務。就定在這里。
見了楊帆,武則天對他南疆之行立下的功勞嘉勉了番。又把調他去天官府任職的緣由講了講,便讓他退下了。
武則天的確覺得楊帆是解決南疆之事的最好人選,至少憑他與南疆各部族首領之間的友好關系,在官員任命上,這些地方部族的首領不會太多刁難。再個,他與世家不和,定會嚴格壓制世家子弟的人數。
這兩點,都是楊帆已經具備的優勢,不需要武則天囑咐他什么,他肯定會起到這樣的作用,肯定會這么去做,如果需要皇帝囑咐,那皇帝也不需要定是他了,換了誰來,皇帝叮囑番該如何從事不都行了?
楊帆晉見武則天的過程既簡單又順利,本來他也不愿在武則天面前規規矩矩的多待刻,能早些離開固然好,可是他離開這么久,很想見見婉兒,偏偏今日無朝,武則天不是在武成殿見他,他沒有機會與婉兒見。
楊帆離開麗春臺之后,由個小內侍陪著往宮外走,三步回頭,左顧右盼的就是不見婉兒蹤跡,楊帆心想:“莫非我回京的消息婉兒還不知道?不應該啊,這消息應該是先傳到她那里,才報到皇帝跟前才是。”
正想著,前邊個男裝女子姍姍走來。宮里人能穿男裝的,只有內宮各司的女官,為楊帆引路的小內侍見那位女官,便長揖下去,很客氣地喚道:“符姐姐!”
“呀,原來是楊郎!”
那女官正是上官婉兒身邊的符清清,如今宮里頭最有勢力的就是上官婉兒,二張雖然受寵,可他們關心的是朝廷里的權力,宮里的人脈和勢力他們不在乎,而且也實在不方便插手。
上官婉兒權在握,她身邊的親信也就水漲權高,符清清現如今在宮里就仿佛當初的韋團兒,她所掌管的也基本上就是韋團兒先前所掌管的事情,因此在內宮里,不但內侍宮娥討好她巴結她,就是許多公皇妃也對她十分禮遇。
她好象才看見楊帆似的,驚喜地迎上來,對楊帆笑道:“聽說楊郎榮遷天官府了,恭喜恭喜。”
楊帆謙笑道:“符姐姐客氣了,這是往上官待制處去么?”
符清清微笑道:“是啊,待制向圣人告了假,后天要回府省親,需三日方回。待制不在,清清就得代勞,此去正是想問問待制有何吩咐!”
楊帆笑道:“符姐姐辛苦。”
楊帆自然知道符清清是上官婉兒的心腹,聽就知道她是特意趕來告訴自己消息的。婉兒果然知道他回來了,連幽會都安排好了。
為何定在后天?那自然是因為婉兒知道他剛剛回京,哪怕再是思念,也要先給他留出安頓家室和與上司、朋友會唔飲宴的時間。這個可人的小女子,對情郎往情深,卻從不癡纏,永遠都是那么識情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