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第七百一十四章 反軍

一條彎彎曲曲的河水,靜靜地淌向遠方。河邊,有人刷洗著馬匹,有人著身子在齊腰深的河中間洗澡,時而會撩起河水,戲弄同伴,傳出陣陣爽朗的笑聲。

河邊是一棵棵垂柳,裊娜的枝條把一片片新綠湖水般蕩漾開去,林中可以看到許多馬匹,還有牛羊,許多人也在林中進進出出。

忽爾,遠處有一騎飛馳而來,踏得白細沙的地面濺起一路輕塵”“小說章節。河邊有人手搭涼蓬向飛騎來處看去,很快就放松了警惕,繼續做zìjǐ的事。來人只有一騎,而且穿著和他們yīyàng的服裝,顯然不是大周朝廷的兵馬。

那人騎著馬,很快來到綠柳叢旁,利落地躍下戰馬,從馬背上扯下那條破舊的羊皮褥子扔在地上,那馬背上méiyǒu馬鞍,扯下那條羊皮褥子之后,就光溜溜的只剩馬背了。那人拍拍馬頸,由著它自行去尋覓鮮嫩的野草,zìjǐ快步向柳樹林中走去。

“無上可汗,大元帥,朝廷發兵了!”

那個剛剛跑進柳樹林的大漢找到了他們的統領,在柳樹林中央,鋪著幾條羊皮氈子,正有幾個大漢盤膝坐在羊皮氈子上說著shíme,一聽他的聲音,紛紛站了起來。

一個臉頰瘦長的老人,頜下的胡須yǐ精花白,頭上盤著一條花白的大辮子,此時已快到夏天,他還斜披著一件羊皮襖,羊皮襖yǐ精很破舊了,羊毛半禿,看起來就像一條癩痢狗的狗皮。這人就是松漠都督府都督、契丹大賀氏部落聯盟的首領李盡忠,如今他已揭竿造反,自封無上可汗。

在他pángbiān,站著一個同他年紀相仿,也是六旬上下的老人,這人比李盡忠的身材魁梧一些,一張方正的臉龐,頭發胡須皆已花白。濃重的眉毛卻仍呈烏黑色。雜亂的眉毛顯出幾分兇厲之氣,這人就是被李盡忠任命為大元帥的孫萬榮。pángbiān那幾位大漢,都是依附于他們的契丹各部的首領。

李盡忠解下腰畔的水囊,向那斥候扔過去,沉穩地道:“不急,先喝口水!”

那斥候接過李盡忠扔來的水囊,咕咚咚地灌了一氣兒。一抹嘴巴,說道:“可汗,唐人發兵十六萬,以左鷹揚衛大將軍曹仁師、右金吾衛大將軍張玄遇、司農少卿麻仁節為第一路軍,率禁軍和募兵共計十萬大軍先行。

另以燕匪石為行軍大總管,左威衛大將軍李多祚為副帥。率領府軍精銳及輜重兵為第二路軍,兩軍之間相隔約兩日路程。

我還打聽到,他們的女皇帝打算派梁王武三思為榆關道安撫大使,納言姚躊為副使,率第三路軍策應。只不過第三路軍還méiyǒu出發,現在還不zhīdào第三路軍準備派出多少人馬。”

眾首領聽說朝廷要派出三路大將,先期趕到的就有十六萬之眾,不禁有些驚慌,許多人露出怯意來。李盡忠將他們的反應都看在眼里。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淡淡一笑,揶揄地道:“朝廷還真是看得起咱們!咱們滿打滿算不過七萬人。缺衣少甲,器仗不全,朝廷居然派出了這么多的兵馬!”

他霍然轉身,看看各部首領,大聲道:“唐人不拿咱們契丹人當人看,對待咱們都不如對待他們zìjǐ家里的牲口。去年冬天,咱們遭了災荒,他趙文翙是怎么做的?不但不予一粒糧米賑濟,反而趁機逼咱們賣兒鬻女。

咱們那些花兒一般俊俏的好女子,被他們奸淫欺凌,當牛作馬!咱們的牛羊,被他們廉價換去,好不róngyì熬過了冬天,咱們今春甚至méiyǒu足夠的牛羊來放牧,怎么辦?到了今秋,咱們還得繼續被他們敲榨,直到榨干咱們的骨髓!”

李盡忠一席話,說得那些部落首領們想起所受的種種乒,一個個滿腔氣憤,胸膛起伏,呼吸急促,臉孔都脹紅起來。

李盡忠揮著手道:“咱們契丹歸附了大唐,可唐人從不曾把咱們當zìjǐ人,甚至不拿咱們當人看!除了乒凌辱,還是乒凌辱,就算是各部首領,在他們的邊將面前,也只有牽馬墜鐙、為奴作婢的份兒,咱們忍了,一次又一次地忍了,忍得咱們要亡族滅種méiyǒu活路了!咱們還怎么忍?”

孫萬榮接口道:“可汗說的是!咱們再忍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拼下去,或許還有一條活路!最不濟,也要讓朝廷zhīdào,就算拿咱們當牲口,也得給口吃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咱們不做那逆來順受的馬羊,要做就做草原上的蒼狼!”

李盡忠大聲道:“朝廷派來大軍了,你們怕?對!我也怕,可是怕有用么?咱們不反,還不是死路一條!起兵的shíhòu,咱們心里頭就qīngchǔ朝廷有多強大,派來十六萬大軍沒啥稀罕,便是百萬大軍,朝廷也拿得出手!咱們就這一條性命,就像是拿著雞子兒跟石頭碰,可咱們至少拼過了,咱們的女人孩子、咱們的子孫后代,不會戳咱們的脊梁骨!”

fènnù的首領和zhōuwéi的族人怒吼起來:“可汗說的是!拼是死,不拼也是死!咱們契丹漢子,寧可站著死,絕不窩窩囊囊的做奴隸!”

李盡忠mǎnyì地點點頭,放松了表情,朗聲一笑道:“說到死,咱們自是要抱著一死的信念,可真要打起來,咱們也未必就一定會敗!營州咱們不是打下來了么,崇州咱們不是也打下來了么?

前幾天打檀州(今北京附近),被清邊道副總管張九節憑著城高墻厚把咱們擊退了,可也只是擊退而已,他敢派出一兵一卒追趕么?他們派來了十六萬大軍,這是十六萬頭虎狼還是十六萬只羊要打過了才zhīdào,誰想做孬種的,我李盡忠不攔著,你現在就可以走!”

眾首領激憤地道:“可汗!你盡管下令吧,咱們契丹人méiyǒu怕死的孬種!”

孫萬榮喚過那斥候道:“來,你跟各位首領說說唐軍的詳細情形,咱們商量個對策出來!”

唐軍的行動很好打聽。而契丹人則不然,他們是一個個游牧部落,本來就游走不定,分分合合的。對外的封閉性也好。再加上邊地漢人普遍把他們看得低人一等。和他們一向少有來往,因此對他們了解有限。

斥候把他了解到的唐軍情形詳細說了一遍,又道:“可汗,大元帥,唐人的女皇帝還下令,把可汗的名字改叫李盡滅,把孫大元帥的名字改叫孫萬斬呢!”

孫萬榮輕蔑地一笑。對眾首領道:“我少年時為質子,曾長住長安與洛陽,對這個婆娘了解的很,這婆娘有三大愛好,殺人、改年號,替別人改名姓。王皇后被她害死后。王氏族人全都改姓蟒氏,蕭淑妃死后,蕭氏家族全都改姓梟氏。

越王李貞反過她,李姓一族就被她改姓虺氏了。這婆娘毒死zìjǐ的姐姐和外甥女兒,又嫁禍給她的四個堂兄,殺了四個堂兄后,把他們的子孫都改姓蝮氏!嘿!你們瞧瞧,這和那些與人結了仇。便在家里咬牙切齒地詛咒別人的婦人有shíme區別?這是唐人的皇帝還是一個巫婆?哈哈哈……”

眾首領哄堂大笑起來。李盡忠笑著道:“好啦好啦,由她說去!我李盡忠滅不滅。可不是她那婆娘詛咒幾聲就行的。孫萬榮是不是孫萬斬,那也要看他們能不能打勝仗,咱們現在就好好商量商量,這一仗怎么打。”

契丹首領駱務整建議道:“唐軍勢眾,我們不如避其鋒芒,退入草原,牽著他們的鼻子走。他們有十六萬大軍,輜重是個大問題,只要拖他們幾個月,再伺機斷他們的糧道,他們將不戰自潰。”

李盡忠搖搖頭,道:“經過去冬的災荒,又被那些天殺的邊將一通勒索,我們的牛羊yǐ精不足以保證族人的生存。搶來的糧草不夠我們吃到冬天的,rúguǒ唐軍趕到,分駐各處城池要隘,不肯隨著我們在草原上兜圈子,只消熬到冬天,我們méiyǒu吃的,又攻不下他們的城寨,那時不用唐軍殺,咱們就要凍餓而死了。”

另一位契丹首領何阿小沉思片刻,用柳枝在地上畫著地形道:“即然這樣,那我們不如集結兵力,在黃獐谷阻攔他們。黃獐谷地形狹窄,擺布不開大軍,只要我們能守住谷口,他們就過不來。”

駱萬整反駁道:“那有shíme用,唐人有十六萬大軍,rúguǒ我們死守黃獐口,他們就算過不來,咱們也要被拖死在那兒,檀州、涿郡等地還有唐人兵馬,rúguǒ他們獲悉援兵已到,集結兵馬自背后攻擊,咱們就要腹背受敵,困死在黃獐谷里,想逃都逃不了。”

何阿小想想也是,不由泄了氣,丟下用柳枝道:“避也不成,阻也不成,那該怎么辦?”

孫萬榮撫著胡須,蹙眉沉思半晌,忽然道:“阿小這個主意,我看其實未必不可用,只不過,要變通一下!”

李盡忠素知孫萬榮多謀,急忙問道:“你有shíme好主意?”

孫萬榮道:“唐人素來狂傲,不把我們放在眼里,此謂驕兵。我這個主意就是要利用他們對我們的不屑一顧,若是運用得好,說不定我們能把這一路唐軍全部吃掉,可若失敗的話,做誘餌的人馬將有去無回!所以,我需要一路敢死之士!”

孫萬榮的目光從眾首領身上一一掃過,冷肅地道:“誰肯當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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