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門

160、患得患失,莫若清風畫壁

正文

成天樂笑道:“這里是十二樓,門窗都鎖好了,大白天的什么小偷能進來啊?別忘了樓里還有保安和監控呢!”.

“耗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把畫帶走吧,裝包里就行

成天樂卻搖頭道:“就算有小偷,床頭柜里還有兩萬塊現金呢。(下.載.樓)你是小偷的話,不偷錢反倒偷一幅畫嗎?這樣的現代水墨畫,連個題款都沒有,小偷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耗子”仍然勸道:“普通的小偷當然不會多看一眼,但不是一般的小偷呢?假如偷東西的人有修為,就是沖著你來的呢?我們出門就把畫掛在這里,太不安全了!”

成天樂啞然失笑道:“這幅畫我掛在辦公室里大半年,有人發現過它有問題嗎?不用御器之法、僅憑神識感應,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它,否則我早就發現文章了;就算會御器之法,也不可能到處亂動東西,那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呢!……誰也不知道它是法寶,就這么隨便掛著,你也從來沒說過什么,還問我為什么不把它八萬塊錢賣了,如今又何必患得患失呢?”

“耗子”有點不高興了:“不就是要你把畫帶在身上嘛,能累死你嗎?”

成天樂只得耐心的解釋道:“如果真有人在暗中關注我、甚至能潛入這里來,這幅畫早就看見了。我出門別的什么都不拿,偏偏把它帶在身邊,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有問題嗎?萬一真有這種事情,反倒是給小偷指路了,不如繼續裝作若無其事,這樣才會沒事。”

“耗子”琢磨了一會,終于說到:“你考慮的也很有道理,總算有時候比我聰明一點!這幅畫卷起來有一尺長,總是帶在身上確實不方便,難免會被人注意到的,反而是在提醒別人。……嗯,反正也沒人發現,就繼續這么掛在墻上可能是最好的保護。”

成天樂:“這就對了,我們快走吧!”

他們關上門去山塘街了,那幅神奇的畫還靜靜的掛在墻上。成天樂并非比耗子聰明,只是看得明白而已。因為這幅畫已經在他辦公室里掛了大半年了,該看見的人也早看見過了,既然誰也沒發現文章,要么也很難再發現文章

他如果鬼鬼祟祟的總是帶在身邊,反而引人起疑,而且這樣患得患失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就那么掛在那里,才是成天樂的習慣。

然而成天樂和“耗子”卻不清楚,他們已經認為此畫是了不得的寶貝,但此畫卻不能僅用寶貝來形容,其神奇之處讓現在的成天樂與“耗子”盡情的發揮想象力恐怕也想象不出來。只說一點,此物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法寶,而是一件能隨心念變化的仙家神器。一尺寬、四尺長看上去攜帶很不方便,但其實它可以像《西游記》里孫悟空的金箍棒一樣變化大小,哪怕變成火柴棍那么大、輕松帶在身上也沒問題。只是成天樂目前還遠沒有那般修為,根本運轉不了該畫的此種妙用。

成天樂背著包,像一個外地來的自助游客,又一次來到了七里山塘河。這條街上的景物哪怕是一草一木他都已經是非常熟悉,可仍然饒有興致看風景、逛店鋪,又穿過了京杭鐵路橋下,看見了藏著第四步法訣的那只石貍——彩云貍。成天樂卻暗暗皺起了眉頭,沒有去碰那只貍貓,看似很隨意的信步走過,直奔虎丘而去。

石貍就在那里,他為什么不取法訣?

彩云貍所在的位置已是山塘街的西段、沒有商業規劃開發的居民區,因此顯得比較亂。它蹲在河邊,左側是一根露出地面的粗水管,貼著旁邊的橋一直延伸到河對岸。后面是一根電線桿,電線桿后面的河邊還有人焊了一個鐵柵欄。右側僅僅相隔一米多遠是一家理發店,門前的櫥窗下還有一根鐵鏈子鎖了一輛破舊的鐵皮三輪車,恰恰把石貍像給擋住了。

成天樂看在眼里只有苦笑,上次取第三步法訣掀了雜貨鋪的塑料布,還買了人家一堆笤帚,當時付了錢卻忘了拿走;現在想取第四步法訣,竟讓一家理發店給難住了。

大白天他總不好去把人家的鐵皮三輪車搬開,弄不好還以為他想偷車呢,就算沒有車擋著,也不可能站在那里很長時間不動。只要他往彩云貍前面一站,就等于他在一米外正擋住了理發館的門。他也不知道取這第四步法訣時會出什么狀況,萬一像取第二步法訣那樣,恍惚間被定住了,理發館也不能讓他傻站著堵門呀,只得等到天黑后再來。

成天樂去逛虎丘了,途中還在榮陽樓吃了一碗蝦仁大排雙澆面。自古修行界就有一個說法——丹成而出師。意思就是弟子的修為達到玄丹的境界才可以出山,否則的話不允許攜帶法器外出,也不允許隨意施展法術。丹成是一道門檻,象征著可以自如使用很多手段,人的身心狀態也有一個質的突破。

雖然對這條山塘街已經很熟悉,但突破魔境劫、凝煉玄丹的成天樂,故地重游卻有新的感受。比如吳中第一名勝——虎丘,他的元神中仿佛能感應到那里有一道劍氣直沖云霄,很淡卻很清冽,與風水地氣融為一體。假如在此地習練御劍之術,可能比在別的地方更為精進。可惜成天樂并沒有什么飛劍法寶,他只有三塊最簡單的石頭法器和一幅弄不明白的畫。

成天樂在虎丘逛了一圈,感應著此地獨特的氣息,等他回來晃晃悠悠又經過彩云貍所在時,天已經黑了,卻不得不苦笑著又一次走了過去,并沒有停下腳步。

那家理發館老板真敬業,晚上還開門。那輛破三輪仍然鎖在石貍像的旁邊。三輪的輪胎已經癟了、車閘也不見了,看樣子是一輛廢棄的舊車,干嘛還鎖在那里不扔呢?賣給收廢品的也行啊!

成天樂曾經勸過“耗子”不著急,今天才真正的體會到什么是不能著急了。他等待了那么長時間,終于做足準備一大早就來到山塘街,眼睜睜的看著彩云貍就在那里,卻沒法伸手去取法訣,就這么在山塘街來回逛了整整一天。

他又溜達到閶門附近,在綠揚餛飩館吃了兩碗小餛飩,磨蹭到飯店關門的時候才出來。這時山塘街上幾乎已經沒人了,各家店鋪都已上門板落了鎖,只有路燈還亮著。很多旅游區就是這樣,白天熱鬧的擠不動,夜晚冷清的要鬧鬼。

他又穿過渡僧橋沿山塘街走回去,從旅游步行街走到了居民區,過了京杭鐵路橋這邊就沒有路燈了。四下里沒有風,但山塘河上卻有水波輕輕動蕩,發出微微拍打河堤的聲音,在靜夜里聽著格外清晰。那家理發店終于關門打烊了,但破三輪還鎖在原處。

成天樂伸手輕飄飄的就把這輛沉重的鐵皮三輪車給提了起來,也沒有去卸人家的鏈子鎖,而是把它豎起來立在理發店的墻根下。周圍沒有燈,彩云貍蹲在黑暗中就像一團模糊的白影,白天看它的樣子憨態可掬,但大半夜看不真切還真有點滲人。

成天樂站在了石貍像前,像以往一樣將一只手按在了貍貓的腦門上。石頭還是石頭,沒有任何反應,僅僅如此是取不出法訣的。成天樂接連嘗試了元神外感之術、守元神內景之術,都沒有絲毫的效果,假如不是確知里面有法訣的話,就算他想刻意搜索恐怕也發現不了異常。

該怎么辦呢?成天樂回憶起取前面兩步法訣時,都與當時的修為境界有關,使用的手段便是他修煉的內容。如今已突破魔境劫達“玄丹”之境,那么最重要的手段就是掌握了御器之術,于是以御器之術嘗試,結果神氣反震、差點因經絡亂行而吐血。

御器之術不能亂用,只能以真正的法器施展,并不是隨便什么東西都可以與身心融為一體。比如這座石像,物性參雜偏偏又是地氣靈樞所在,成天樂用御器之術一動它,神識就會受到反卷之力,要不是定心穩固差點就會被“吞”進去。世上高人根本不會用御器之術亂動東西,那也不是查探之法,元神自有各種感應可以察知萬物。因此成天樂才會把那幅畫就那么掛著,而且已經掛了那么長時間也沒人發現那是法寶。

御器之術不行,成天樂本能的又想起試探那幅畫的經歷,于是又使用了于魔境中的元神觀法,就是看看這尊石貍像會發生什么變化?看了半天,石頭還是石頭、貍貓還是貍貓。不能再“觀”下去了,因為成天樂此時心神不定、欲取法訣而未得,總是有一線之牽。

修行中的種種考驗始終是存在的,就算是已經度過了魔境劫,并不意味著定境中不會出現魔境幻象。再這么看下去,沒鬼也能看見鬼了,弄不好會出現一種幻境,取得了什么本不存在的法訣。成天樂察覺到眼前景物有變,似有魔幻之兆,立刻收功不再定觀。

他幾乎將所有的手段都使過了,還是沒能成功,不由得站在那里皺眉沉思。在無計可施之時,他又想到了“耗子”不小心鉆入那幅畫中的經歷。“耗子”的存在十分奇異,成天樂并非妖修,所以沒有凝煉出那種有形的妖丹,但把這一步功夫都用在了“耗子”身上。

死馬當活馬醫吧,成天樂暗喝了一聲:“耗子,這回看你的了,去試試!”言畢一揮手,一陣陰風從左袖中飛出,竟毫無阻擋的鉆入石貍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