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峰解釋道:“東西我給了,可是人家又還給我了,說是給同道面子,我并沒有強求!師叔是忌憚那持有仙人指路卷的人嗎?他也沒說什么啊。……那天晚上您的弟子艾頌揚也在場,我們只是看看情況而已,事后登門相求并無失禮之處,就算傳出去,誰也不能說什么。”
宇文霆:“真是糊涂,這與仙人指路卷無關!假如就是你周峰,人家會給這個面子嗎?人家給的是聽濤山莊和老爺子的面子!請問這件事我這個代掌門知道嗎、老爺子知情嗎?你借著聽濤山莊和老爺子的旗號行事,居然還自鳴得意!我以代掌門的身份處置這件事,你覺得應該怎么辦呢?”
周峰很不情愿的問道:“師叔是讓我現在就把東西再送回去嗎?”
宇文霆:“別著急,讓我先看看那金線鼠,我也沒見過呢。”
周峰把籠子遞過去道:“此獸有些古怪,好像與傳說不符。那成天樂用了些手段,我正想請師叔驗一驗有沒有問題呢?”
宇文霆揭開黑布的一角看了籠子里一眼,神情陡然變得十分古怪,愣了片刻又變得好氣又好笑的樣子,抬頭問道:“這就是你要找的金線鼠?”
周峰:“難道不是嗎?那小子敢這么耍我!”
宇文霆:“這黃鼬是不是你想找的金線鼠,我也不敢就這么下斷言,出手解了法術才能確定,但在這里可不行。……先別著急,你將剛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再說一遍,一句話都不要遺漏。這是掌門之命!”
周峰一聽這話的語氣很凝重,也不敢再玩什么花樣,將剛才與成天樂見面的過程原原本本又講了一遍。其實他在成天樂和宋召南面前,也沒有太多失禮過分之處,除了強調聽濤山莊與宇文老爺子的威名之外。大體還是以商量的口吻說話,而且也拿出了交換的東西,就算宇文霆想挑毛病也挑不出大錯來。
宇文霆聽完之后,看著周峰眼中竟有幾分嘲諷之色,提著籠子站起身來道:“跟我走吧。趕緊驗一驗這只黃鼬,假如等人家離開了這里我們還沒搞明白,聽濤山莊的丑可就出大了!”
周峰:“就算這只黃鼬是假的,受騙的也只是我,聽濤山莊能出什么丑?”
宇文霆:“你是以自己的名義去的嗎?頂著聽濤山莊的名頭去壓人,就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否則豈不是笑話?”
兩人離開了酒店就近找了一處僻靜無人的綠化帶。宇文霆左手提籠右手連揮,那籠上蒙著的黑布無風自動,周圍仿佛有隱約的海浪潮聲傳來,一道舒卷的力量隔空連續拂在那黃鼬的身上。成天樂打出這道縛靈印只需片刻功夫,可是要想讓黃鼬毫發不傷的解了法術。除非是施法者自己或者熟悉同一種手法的人,否則都要費一番手腳。
道理很簡單,就像救人總是要比傷人難多了。假如讓周峰化解成天樂所施展的縛靈印,恐怕要費上兩天功夫,而宇文霆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搞定了。周峰正瞪大眼睛看著那黃鼬的變化,忽見它在籠子里弓起后背尾巴一甩。“噗”的放了一個屁。
普通黃鼠狼的屁也是十分熏人的,那霧狀的氣體帶著強烈的刺激氣味,不僅難聞而且能刺激神經、甚至使人出現幻覺。宇文霆輕輕一彈指。一道無形的浪卷之力將這團氣霧驅散,一絲氣味都沒沾到。
可能是想給個教訓,宇文霆卻沒有施法替周峰也擋住。周峰湊得很近正在那兒看呢,一個沒反應過來急忙施法,卻還是被臭味沾上了。雖然沒受什么傷也沒有吸進去,但身上那個味道可是太難聞了。他往后跳了一步小聲驚呼道:“師叔,你怎么……”
宇文霆冷臉道:“明知道此獸是什么。我解開它的形神束縛,你還不小心點!堂堂聽濤山莊弟子,連黃鼠狼的一個屁都躲不開,還好意思出去逞威風?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身上帶著奇異臭味的周峰臉漲得通紅,卻也沒法頂嘴,只得岔開話題道:“師叔,這是金線鼠嗎?”
宇文霆:“自己不會看嗎?這就是一只黃鼠狼!”
惱羞成怒的周峰恨恨道:“那個臭小子,他居然敢這么耍我,我找他算賬去!”
宇文霆卻反問道:“沾了這一身臭,受的教訓還不夠嗎?到現在還沒明白過來究竟誰對誰錯,假如是這樣的話,你師父真是白教你了!你還不明白的話,就別怪我以掌門的身份處置了!我且問你,那成天樂可有一句虛言誑你、可曾說過此獸是金線鼠?”
周峰此刻也反應過來了,成天樂并沒說半句謊話,從一開始就說籠子里不過是一只黃鼠狼,是抓來“研究”的。是周峰自己先入為主,認定那就是金線鼠。而成天樂特意問他有沒有搞錯?周峰說沒搞錯——要的就是這只黃鼠狼!旁邊還有宋召南做見證,然后成天樂才把黃鼠狼給他的,求仁得仁有何怨?這也怪不到成天樂頭上啊!
周峰惱怒的說道:“此人好生詭詐,故意讓我中套!”
宇文霆:“故意讓你中套?他怎么知道你會去?又不是他請你去的!他收服了一只金線鼠,這么做防的就是你這種居心叵測之輩,這一手玩得很高明啊。假如換做你收服了那樣一只異獸,不想讓屑小伺機覬覦,這么做恐怕也很正常吧?”
周峰:“我心懷叵測?我可是客客氣氣的登門拜訪,主動拿出寶物相換的。”
宇文霆冷笑道:“你拿走了人家的金線鼠,可曾將自己的東西留下?這金線鼠是你點名要的,人家就讓你白白拿走了,你還有什么好抱怨的,應當心存感激才對!”
周峰:“人家挖好了坑,是我自己跳進去的,也沒什么好抱怨的。但我沒拿人家的金線鼠,這不是金線鼠,難怪人家會把東西還回來。”
宇文霆:“這雖不是金線鼠,可你拿走的時候并不知情,既然有言在先,以物換獸、求仁得仁,你就不該將東西收回來。”
周峰:“明知道這金線鼠是假的,難道師叔還要我將東西送回去嗎?”
宇文霆:“什么真的假的?他可沒說這是金線鼠,是你說要的就是此獸、沒有搞錯!堂堂聽濤山莊弟子,上門去求一只金線鼠,結果卻拎回來一只黃鼠狼,這已經夠丟臉的。……就算明知是黃鼠狼,也要守信送出寶物,這才是世家高門的風范,。此刻我身為代掌門,也只好親自去做這件事了!”
周峰有些吃驚道:“師叔要親自把東西送過去?”
宇文霆眼中已沒有怒意,微微嘆了一口氣,語氣低沉道:“我是聽濤山莊的代掌門,這種事情難道還要讓別人去不成?至于你嘛,我不想親手處置,現在就回聽濤山莊閉關思過,你師父沒有回來之前,不準離山莊一步!”說完話一彈指,鐵籠子應聲而開,那黃鼠狼蹭的跳出來,一溜煙就鉆出樹叢不見。
寧波的事情已了,成天樂這一次幫了岸達公司的大忙,所得的報酬可比僅僅來做場法事捉個黃大仙高多了。他本人并沒有談過價錢,岸達公司直接給他卡里打了五十萬,就連吳賈銘也得了十萬“咨詢費”。來此考察并提供方案的宋召南也只收了三十萬“顧問費”而已,這才是正常價碼。
成天樂在這里呆的時間長,又頂著捉妖大師的名頭,所以拿的錢比宋召南還多,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告辭之前岸達公司特意舉行了一場答謝晚宴,公司領導和該項目的頭頭腦腦們陪著“成大師”喝了頓酒。成天樂在心中一個勁的感慨,他既想到了宋召南又莫名想起了孔天晶。
從某種意義上講,孔天晶與宋召南差不多是一種類型的人,都很有學問和本事,他們所策劃的事情,成天樂是想不出來的,只能跟著長見識了。但孔天晶和宋召南又是不一樣的,區別不僅在于宋召南并沒有陰靈附體,而在于他們將才華用在了什么地方。
答謝宴之后的第二天,成天樂終于要帶著吳賈銘返回蘇州了,可岸達公司執意要派專車相送這兩位“高人”,成天樂也不矯情,約好時間讓車到酒店來接。他們計劃的出發時間是午后,與司機一起吃完午飯便出發。
這天上午,成天樂正在酒店里收拾行李,突然又有人敲門,隨著敲門聲有人說道:“請問成天樂先生在嗎?我叫宇文霆,是聽濤山莊旅游發展公司的副總經理,冒昧打擾了!”
前天剛走一個,怎么又來了一位聽濤山莊的?難道是發現了那“金線鼠”不對,繼續上門糾纏的?那天的話都已經說清楚了,籠子拿走,別再來找麻煩,成天樂也沒要人家的東西,干嘛還不罷休呢?
想到這里成天樂不禁有些來氣,但聽見這聲音也暗暗心驚。此人在門外走廊上開口,成天樂卻仿佛覺得他就站在身前一米開外。這并不是真的看見,而是生機律動特征隨著聲音傳了進來,感覺就像是面對面在說話。
書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