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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張,是安家邕的媽媽。我就是來問問馮小姐,我們家二小子雖然冒昧來打擾你,卻也沒有惡意吧?你們為什么揪住不放?我兒子到現在還關在派出所里受苦……”
張秋菊是想來談判的。她雖然是女人,卻也不是傻子。憑借自家的實力,忙活了半天也弄不出兒子來,本身就說明兒子惹上的這個對頭背景很不一般。
但她懷著一肚子火氣,說話口氣本身就很沖,而且說著說著就又來了氣,口氣就更不禮貌;馮倩茹是何等出身和身份,怎么可能吃張秋菊這一套。
馮倩茹皺了皺眉淡淡道,“你兒子昨天來學校鬧事,我們報警是正當的。至于他為什么還在派出所,那就是公安局的事了,我們沒有揪住不放、也不值當得揪住不放。你還是去找派出所的人吧。”
說實話,馮倩茹覺得這事兒已經算是比較淡化處理了。從本心里來說,她也不愿意再糾纏下去,畢竟那安家邕雖然行為出格,但也沒有傷害到她,頂多是帶來了一些麻煩而已。
想到這里,馮倩茹還想回去勸勸彭遠征,盡快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說完,馮倩茹要進學校去。
張秋菊不肯善罷甘休,一把抓住馮倩茹的胳膊,冷笑道,“你上哪去?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麻煩馮小姐陪我們去派出所走一趟,把我兒子放出來!”
張秋菊手上用力,捏得馮倩茹胳膊生疼。馮倩茹眉梢一挑,怒道,“你放手!你怎么能這樣無禮!放手!”
張秋菊卻扯住她不肯撒手。她的司機和秘書,見狀也跑過來阻攔馮倩茹。
看大門的老頭見狀不好,沖學校里喊了一嗓子。學校里的老師學生呼啦一聲跑出來幾十個,把馮倩茹保護了下來,雙方起了一點不大不小的沖突。在撕扯之間。馮倩茹的大衣口袋被張秋菊和她的下屬撕爛,而手上也被張秋菊的指甲劃出了幾道淺淺的血痕。
學校的老師和學生憤怒,把張秋菊幾個人圍起來不讓走,直到派出所的人過來。
傅泰河聽說安家邕的母親張秋菊帶人打傷了彭遠征的未婚妻馮倩茹。臉色驟變,心里暗暗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所里還關著一個安家邕,還不知道怎么處理,他母親張秋菊就又鬧騰出來。張秋菊傷了馮倩茹,雖然情節不嚴重,可傅泰河也不敢怠慢啊,立即電話請示李銘然。
李銘然沒有猶豫。馬上命令他先把張秋菊幾個人拘起來再說。
彭遠征正在辦公室跟賈亮和黃河談工作,商業街的工程已經復工,新安市城建公司組建了項目部,接手了這個項目,在第一時間開進施工現場。
田鳴臉色難看地敲門進來,壓低聲音道,“領導,不好了。剛才有人在學校門口堵住了馮小姐……學校那邊打電話過來說,好像……好像馮小姐受了傷。”
“什么?!”彭遠征大驚,勃然色變。
賈亮和黃河也是吃驚。訝然站起身來。
“老賈,老黃,我先過去一趟看看。”彭遠征匆匆撂下一句話,帶著田鳴就往學校的方向跑。到了學校,在校長張默染的辦公室見到了馮倩茹。見馮倩茹只是大衣被扯破,而所謂的受傷,也只是手上有道血痕,他這才松了口氣。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怒火上涌,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憤怒的情緒。
他輕輕撫摸著馮倩茹手上的血痕。低低柔聲道,“倩茹,痛嗎?”
“沒事的。”馮倩茹察覺到彭遠征的怒火已經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擔心他沖動之下做出不符合自己鎮黨委書記和領導干部形象的事兒,就反過來安慰他。
其實馮倩茹心里也有些驚魂未定的感覺,而胳膊也被捏青紫了。她出身豪門。長了這么大,就是馮家的掌上明珠,什么時候遇到過這種事情。
“倩茹,咱回去休息。田鳴,你開車送倩茹回市里。”彭遠征扭頭望著田鳴,面沉似水。
馮倩茹有些擔心地抓住彭遠征的手柔聲道,“遠征哥,我不礙事的,別生氣了……”
“我不生氣。”彭遠征笑著,抱了抱馮倩茹,無意中碰觸了馮倩茹的胳膊一下,馮倩茹下意識地呻吟了一下,身子起了一絲顫抖。
彭遠征輕輕抓過馮倩茹的胳膊來,向上擼起她的羊毛衫,只見白皙粉嫩的手腕上有一圈明顯的青紫腫脹,觸目驚心。馮倩茹細皮嫩肉的,怎么經得住張秋菊的奮力撕扯抓拉。
彭遠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像針扎了一半地痛。他有些心疼地幫她揉了揉,“倩茹,去醫院看看,敷點藥。”
派出所里,張秋菊猶自在屋里沖著派出所的民警撒潑耍橫,傅泰河雙手抱在胸前,冷冷望著這個老娘們。一個民警進門來,伏在傅泰河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傅泰河臉色一變,忙帶著民警離開,囑咐下屬看好張秋菊。
傅泰河和一個民警帶著照相機趕去了鎮衛生院。
彭遠征和田鳴正陪著馮倩茹看醫生,見傅泰河過來就淡淡笑道,“傅所長,我考慮了一下,還是讓你們過來留個證據。”
“好的,彭書記,您放心,我們一定依法處理這個案子,給馮小姐一個交代。”傅泰河陪笑著,趕緊讓民警照下了馮倩茹受傷的胳膊和手,同時將醫院醫生的診斷證明復印了一份取走。
從始至終,彭遠征都沒有再多說半句。但讓傅泰河過來取證,這就是一種態度了。離開中心衛生院,回到派出所,傅泰河立即給李銘然電話匯報。
李銘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沉聲道,“傅泰河,你先把人看好,整理好相關的證據,隨時等我的電話。”
李銘然立即掛了電話,想了想,李銘然還是直接給市局局長古達春做了匯報。電話里,古達春沉默了片刻,最后只說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按照程序和規定辦理吧。”
安立節得知老婆也被抓進了派出所,大驚。他親自出面去了新安區公安分局,作為新安市數得上的民營企業家,他跟李銘然這些分局的頭頭腦腦也是認識的,可他登門拜訪,李銘然這些人沒有一個人肯見他。
非但沒有托到關系,還得到了公安局方面明確的答復:張秋菊和安家邕涉嫌尋釁滋事罪和故意傷害罪,要被警方依法嚴肅處理。
安立節嚇了一大跳,知道事情鬧大了,趕緊調頭回去準備市局找找關系想想辦法。一旦要讓分局這邊走完了程序、確定了“罪名”、形成了既定事實,就算是市局領導出面,也無法更改了。
在省城參加經貿訂貨會的安家長子安家平在昨天晚上得到了弟弟被抓的消息,他本來還沒怎么當回事兒,但第二天上午就又接到家里的電話,說是母親又被抓,還要被警方“法辦”,勃然大怒,立即帶人開車從省城返回。
跟父親碰了碰頭,安家平大體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很明顯,理虧在自己弟弟和母親身上。但盡管如此,安家平還是覺得彭遠征欺人太甚了。
一點小摩擦、小碰撞,至于要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安家平隱隱知道彭遠征有些背景,以自家的影響力都在公安系統內部遭遇了閉門羹,足可說明了一些問題。但要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弟弟和母親被“繩之以法”,那是萬萬不能的。何況,安家在新安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面子上也承受不住。
安家平把霍楊給找了來。霍楊盡管對這事兒避若蛇蝎,但畢竟平時拿安家的好處太多,安家平“召喚”,他也不能不來。
“老霍,咱們也不是外人,現在到了這個份上,你幫我想想辦法。只要能把我媽和我弟弟弄出來,什么都好說。”安家平凝視著霍楊,陰沉的眸子里閃爍著某種寒光。
“哎……安總啊,你說這事兒弄的。你弟弟剛從國外回來,就惹了這么一個大麻煩,他也真是太離譜了一些,都不認識人家女孩,就跑到學校里去求愛鬧事,結果被派出所的人給抓了。”
“還有你媽也真是的,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對方不太好惹,就該說幾句軟話、道個歉什么的,我想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你媽——哎,跑去帶人打傷了彭遠征的未婚妻,你說他怎么肯善罷甘休?”
霍楊抱怨著。
安家平冷冷一笑,“我是請你老霍來解決問題的,不是聽你數落我媽的!”
安家平心里憤怒道:真是一只喂不熟的豺狼,拿了老子這么多的好處,別說看門護院了,連搖搖尾巴都不會!
安家平的聲音冰冷。霍楊心里咯噔一聲,趕緊又陪笑道,“安總啊,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我實在是辦不了啊!我找了分局副局長的丁博侯了,但這是分局局長李銘然親自抓的案子,其他領導插不進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