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風暴

二六七、船頭孰女著紅衣(五)

第二卷二六七、船頭孰女著紅衣(五)

齊牛的身高,按后世計算,足有一米九四左右,在這個時代,當真是個巨人。()圣堂而且他飯量大,俞國振提供的營養充足,因此并不是光長個頭,同時塊頭也大。若是單從外表來看,誰都會以為他行動笨拙,但實際上,他的速度極快。

一突之間,便沖入賊寇之中,賊寇也是戰貫了,數枝槍向他穿來,卻被他橫槊一舞,將槍盡數挑起。

然后,他便已經欺身到那悍賊面前。那悍賊也不懼他,揮刀劈砍,齊牛微一側身,刀臂在他肩上,發出錚然的鳴聲!

鑲片鋼甲架住了對方這一刀,而齊牛側身偏肩,又卸下了部分力道,因此雖然他肩膀上一痛,卻并未真正受傷。與此同時,他另一只手便已伸了出去,抓住了對方握刀的手,轉腕一擰,便將對方的肘關節擰了下來!

那悍賊才悶哼出聲,便被齊牛從賊群中扯出,如同拖著小狗一般,便拖離了本陣。齊牛又是轉身旋槊,那些試圖來救的賊人,被這一掃全部逼退。

踢翻之后,一腳踏在那悍匪背上,齊牛冷笑道:“土雞瓦狗,插標賣首!”

說話間,他手中的槊毫不留情地狠狠扎了下去,鐵槊穿透那賊人之甲,直接貫入后心,那賊人連還口的機會都沒有,就四肢猛顫登時斃命!

齊牛起槊舉手,血自槊尖上滴落下來,他臉上掛著冷笑,槊尖所指,那賊人忍不住就后退。

雖然這些賊人轉戰南北經歷過無數陣仗,見識過無數勇將,但象齊牛這樣的,卻并不多。他闖入百余賊人中,將那悍匪擒出,當真有如探囊取物一般,輕松得不能再輕松!

孫臨再次嘆了一聲:“濟民,真不知為何你運氣恁好,撿著老牛這寶貝了。”

俞國振微微一笑,這一半是運氣好,一半也是他有心運作吧。齊牛為何會對他忠心耿耿,可不僅僅是因為在他練出一身武藝之后的重視。四年前齊牛還是個瘦矮的窮小子時,他就沒少照顧,不但每日里的衣食關懷,還想方設法為他延請名師,這才讓齊牛有了一身的本領!

“跪倒棄械,饒爾性命!”齊牛甕聲道。

“殺……”

賊人當中還有一個兀自不服,大叫了一聲殺,但才向齊牛這沖了兩步,叫聲便嘎然而止,因為齊牛已經一槊刺來,貫入他喉中!

再次拔槊之后,齊牛又道:“誰還不服,盡管來死!”

他說了二十四字,奪了兩條性命,都是這些殘寇中最為兇悍者,見他這般模樣,流寇面面相覷。

他們可是跟著混世王闖慣了的,投降……對他們來說,并不是什么不可能事情,事實上,此際流寇慣用的兩大絕招,一是詐降,二是逃竄!

“愿降,愿受招安!”有人頓時叫了起來。

“好了,大功告成了。”孫臨見到這一幕道。

俞國振站在山脊之上,卻是冷笑:“這是想把我當成陳奇瑜耍啊,想受招安……噗!”

“你要殺俘?”孫臨訝然問道。

“我自然不會殺。”俞國振嘴角微微撇了撇:“我又不是官兵,接受投降可以,卻沒有資格招安。先將這些賊人都綁起來吧,咱們還有一仗要打呢。”

官兵做其余事情不太行,但綁賊還是挺利落的,但他們很快發現,家衛不僅打仗勝過他們,就是捆人,也比他們迅速。圣堂三百余殘賊,也就是兩三分鐘時間,就全部被捆成一團,嘴里也塞上了破布,一個個被綁在那兒。

他們被堆成一堆,那些死尸也被弄了起來,特別是混世王,直接綁在了樹上,在混世王身前,幾個家衛興高采烈地開始刨坑,不一會兒刨好之后,還將兩口箱子埋在其身后地下。緊接著,田伯光穿著衣裳過來,從那兩口箱子中抽出一根長長的引信,繞著綁著混世王的樹轉了十余圈。

有混世王尸體的掩護,從正面是看不到這引信的。

孫臨嘖了兩聲:“濟民,當你的敵人,當真是生不如死啊。”

“你說錯了,當我的敵人,應該是生死一樣。”俞國振微笑道。

這一戰全殲混世王及其親衛,哪有不驚動渡口賊人的,渡口千余賊人聞聲過來,但等他們趕到時,混世王已經死了,而他最精銳的親衛不是戰亡就是被縛著,混世王自己的尸體也被釘在一棵樹上,而在周圍,雖然一片狼籍,可卻看不到別的敵人,只有方才那紅衣女子身影閃了閃,似乎從混世王身前逃脫。

這種詭異的情形,讓諸賊都是愣了愣。他們推了一人前來查看,那人小心翼翼來到混世王身前,喚了一聲,發覺混世王已經死透,回頭便哭道:“大王死了!”

“什么?”

其余人見沒有什么異樣,這些流賊雖然個人驍勇,但畢竟沒有什么軍紀規矩,因此便擁了上來。他們才到混世王身前,然后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周圍的山林都震得發出轟鳴,而在山脊上的俞國振眼里,也升起一團濃煙,無數砂石塵土揚起,遮住了他的視線。

雖然只是黑火`藥,可是超過五十斤的顆粒化黑火`藥埋在地下,它的爆炸效果也是相當驚人,群賊又都是圍過來查看,因此死傷狼籍,少說也有幾十人當場炸成齏粉,另外沖擊波又震傷了百余人。

“好狠!”孫臨放下捂著耳朵的手,喃喃地說道。

俞國振卻覺得,自己或許該考慮建立化學工業了,若是改進了火`藥配方,這一下,就可以去掉一小半賊人。

雖然對一千七百賊人來說,炸死炸傷的只是少數,可他們本來就是群蛇無首人心惶惶,猛然遇襲之后,震得七昏八素,就在這時,俞國振又下令:“射擊!”

爆破掀起的塵土才散去,連綿不絕的火槍聲便又響了起來。家衛依舊是居高臨下,一排排的彈丸射了下去,那些暈頭轉向的賊人頓時更亂,轉眼之間,賊人已經潰了。

見到這伙賊人四散逃開,俞國振微松了口氣,這戰算是真正勝了。

此戰至此,混世王自己戰死,忠心的親衛或死或擒,其余附庸,則散亂逃亡,已經不足為慮。對于田伯光來說,看著自家小官人一次次獲勝,已經不算什么驚奇的事情,而對于孫臨來說,雖然每次都覺得俞國振奇計百出,可象這次這般,將賊人誘使分兵,然后再連戰連捷,仍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賊人仿佛就象是棋子,而俞國振就是棋盤外的棋手,調動賊人,讓賊人自己步入了死路之中。

論年紀,自己比他要長,論讀書,自己比他要多,論武藝,自己箭術他拍著馬也趕不上,但他只腦子好使一樣,就將自己所有的長處都比了下去!

想到這,孫臨雖是不嫉妒,卻多少有些沮喪。

俞國振沒有想那么多,他已經在思考下一步該如何了。他舉起望遠鏡,又向渡口處看去,渡口那邊已經亂了,他向著孫臨笑道:“克咸兄長,你領著官兵,是去殺賊還是去救百姓?”

孫臨剛想說要去救百姓,忽然心中一動,俞國振年初之時招徠人口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因此話到嘴邊便又改了口:“我們追賊去!”

他手下的官兵自然更愿追賊,追亡逐北,有首績可砍,有功勞可拿,解救百姓卻是件麻煩事情,況且這些百姓既然落入賊人之后,必是被收刮一空的,辛苦半天,卻沒有多少好處。

見他如此選擇,俞國振叮囑了一聲小心賊人狗急跳墻,便帶著家衛下了山,在山谷中尋回馬后,便向著渡口處狂奔而來。

“小官人,這收容百姓可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田伯光跟在他身邊抱怨道:“咱們隨身帶的糧食可不多,若是百姓多了,咱們只怕反受其累。”

“是倒是這個理,但既然咱們將斷后之敵擊潰了,總不能讓百姓被余賊帶走。”俞國振笑道:“而且,新襄還要人呢。”

“新襄還要人?”田伯光有些驚訝:“小官人不是說,如今新襄已經不是寨,而是一座鎮子么?繁華都勝過欽`州了,若是再進人口,只怕朝廷會聒噪!”

“還有會安,還有更廣闊之地。”田伯光因為留在襄安,因此對于俞國振的一些戰略,吃得并不透,俞國振也不怪他:“伯光,天下廣闊,只守著大明的這些疆域,如何能成!你也與我去過欽`州,往常你以為那是蠻荒之地,可到了那邊就知道,那邊土地肥沃,物產豐饒。如今在欽`州之南,南海之外,還有的是這般水土肥美的土地,那些白皮洋夷為何萬里迢迢劈波斬浪來咱們這邊,不就是來占地盤的么?我們若不乘著如今把占住,必然會遺患未來禍害子孫!”

田伯光閉口不說了,俞國振的心情卻依然激蕩,說服一個田伯光,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要想讓整個華夏都意識到這一點,卻極不容易。東南的那些島嶼小國,原本就是向華夏稱臣納貢的藩屏,身為其宗主之國,在歐洲殖民者蜂擁而來之時,維護自己的宗主權利,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可以說,在東亞建立以華夏為宗主的政經秩序,乃是身為華夏之民的天職!

不履天職,必遺后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