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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桌上精心烹飪的幾個小菜,再望望門外逐漸黑透的天色,趙歌臉上浮現起一絲苦笑之意。葉
看樣,范鴻宇不會來了。
原本也是壯著膽托喬鳳帶話,請他來吃個飯。不管怎么說,人家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總得表示一下心意。實際上,趙歌心里挺忐忑的。
以前在廠里的時候,彼此之間就有差距。自己的半邊戶女,人家是干部弟。后來范衛國連連高升,直接成了縣里的主要領導,范鴻宇又去了省城讀大學,這差距就更明顯了。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不為過。趙歌其實已經做好了范鴻宇爽約的心理準備。
只是,眼見得范鴻宇真的爽約了,趙歌心里頭還是十分失落。
原來,被人無視是這樣的難受。
趙歌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端起桌面上的一碗菜,準備去廚房熱熱,自己吃飯算了。五點多鐘她就做好了菜,現在都七點了,雖然菜都用碗小心地扣著,時間長了,依舊會涼。
便在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了單車鈴聲。
趙歌立即放下碗,三兩步就跨到了門前,急匆匆地打開了虛掩的店門。
門外,一個年輕人長身玉立,臉帶微笑,可不正是范鴻宇?
“怎么,今晚上不做生意嗎?我特意晚點來,就是怕你太忙呢。”
范鴻宇將單車鎖在門外的電線桿上,笑著說道。
原來是這樣。
想不到他那么體貼。
趙歌長長舒了口氣,嫣然一笑,解釋道:“小花回家去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索性休息一個下午。”
這話一半是真,另一半,就有點言不由衷。其實趙歌是為了宴請范鴻宇,專門停了半天的生意。不然范鴻宇來了,店里面卻人來人往的,自己手忙腳亂,都沒人招呼范鴻宇,這誠意,那是半點都不剩下了。[]
“早知道這樣,那我就該早點過來,給你打下手。停半天生意,損失可不小。”
趙歌就笑了,笑吟吟地說道:“這可不敢當,我哪里敢使喚你打下手?那也太不懂禮貌了……其實也沒什么損失,錢賺不完的。這幾天生意也就一般,停半天不要緊的……快請進吧。”
范鴻宇走進們去,店堂里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兩盞日光燈照耀之下,店堂顯得十分明亮。范鴻宇不由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好。有些小店,晚上就弄一個很小的白熾燈,昏昏暗暗的,客人一走進來,就很不舒服。還是明亮一點好。”
趙歌笑道:“電費花不了幾個錢,在這些方面太節省了,反倒不劃算,客人印象不好……范股長,請這邊坐。”
估計趙歌已經從喬鳳嘴里聽到范鴻宇“升官”了。
范鴻宇笑道:“股長這個稱呼,就免了吧,這不是笑話我來著?”
趙歌正色道:“股長也是領導,這稱呼可不能亂。”
一個小股長,便能毀她一輩!
官本位國家,就是如此。
范鴻宇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歌兒姐,咱們從小在一個院里長大,十幾年的老朋友,你這樣說,我心里可就不踏實了。”
“那好,私底下,我還是叫你的名字吧。來,鴻宇,你先坐著,我去熱熱菜,有點涼了。”
見了桌面上倒扣著的菜碗,范鴻宇就知道,趙歌怕是等了他好一陣。雖然就是兩個人吃飯,趙歌也準備了四菜一湯,誠意十足。
“不要忙了,就這么吃吧。反正天氣也不是很冷。”
趙歌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說道:“那好吧,這菜一回鍋,就不新鮮了。對不起啊,鴻宇。”
范鴻宇搖搖頭,說道:“歌兒姐,咱們能不能不這樣?你越客氣,我心里越別扭,生分了不是?還像小時候那樣,我經常向你要紅薯干吃,一點也不客氣,多好。[]”
趙歌的媽媽在農村,那時候經常會給她帶一些炕干的紅薯片,糯糯的,軟軟的,金黃金黃,又香又甜,可好吃了。范鴻宇那時節年紀小,貪嘴,總是會纏著趙歌要紅薯干。趙歌多數時候不會令他失望。
一聽范鴻宇說起這個事,趙歌也笑起來,鼻微微往上翹,特別開心的樣:“你還記得這些事啊?”
“當然了,童年的記憶,總是特別深刻。那薯片,確實好吃,現在想起來還流口水。”
“你要喜歡,我讓我媽給你做些來,正是出紅薯的季節了。不過做紅薯干,要把紅薯先收一段時間,等軟一點再炕,味道才好。”
“行,那我就等著。”
范鴻宇也不客氣,笑著應了。
趙歌小心地揭開了蓋碗,四色菜肴還有絲絲的熱氣。回鍋肉,爆炒雞丁,煎雞蛋,爆腰花,都是油水比較重的菜,趙歌這是專門照顧范鴻宇的口味做的。范鴻宇年輕,身高體壯,胃口鐵定很好,應該喜歡油膩重的食物。按照趙歌自己自己的口味,當然是愿意吃清淡一點的菜肴。
果然,范鴻宇臉上便露出了喜歡的神情。
趙歌將一個玻璃杯擺在范鴻宇面前,拿起啤酒就起蓋,說道:“鴻宇,喝點啤酒啊。你們做干部的,都能喝酒的吧?”
趙歌的言語之間,依舊透露出“隔閡”的意思,總是不經意的將自己和范鴻宇分為兩個不同的“陣營”,一個是官,一個是民。
千百年的官本位文化,早已經深入國民的骨髓,一時半會,可不好改。
范鴻宇也不好總是出言糾正,不要搞得趙歌太緊張,每句話都要三思才出口,那就沒意思了。
“喝點啤酒沒事。”
范鴻宇的酒量,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不過干了多年的刑警,對于喝酒,范鴻宇比較節制。一個總是醉醺醺的刑警,恐怕不會被上級和同事們信任。
趙歌手腳麻利,很快就倒好了兩杯啤酒,朝范鴻宇舉起杯,說道:“來,鴻宇,我敬你一杯。那天真是謝謝你了!不然,還真不知道怎么辦呢。”
明亮的燈光下,趙歌皓腕如玉。
所以說,有些女人就是天生麗質。趙歌開飯店也有一年多時間了,天天圍著灶臺油煙打交道,皮膚卻依舊如此白皙,充滿青春活力,似乎艱苦的環境,絲毫也不能影響到她的美麗。
范鴻宇舉起酒杯,和她輕輕一碰,說道:“歌兒姐,咱們是朋友,不說客氣話。那天是碰上了,換任何一個人,都會打抱不平的。”
趙歌抿嘴一笑,說道:“那可不見得。現在啊,很多男孩,你讓他打架,偷雞摸狗,他敢。讓他打抱不平,他可就不樂意了。也就你和夏言,還是老樣,有血性。”
“這個表揚我接受了,來,干一杯。”
范鴻宇仰起脖,咕咚咕咚的將一大杯啤酒喝了下去,趙歌也不含糊,一樣喝干了杯中的啤酒,朝范鴻宇亮起了杯底。
“鴻宇,我聽喬鳳說,好像是有個地委的大領導,對你有意見,是不是啊?”
喝了兩杯酒,吃了些菜,酒桌上的氣氛漸漸融洽了許多,趙歌一邊給范鴻宇斟酒,一邊試探著問道,臉上露出十分關心的神色。
范鴻宇微微一笑,說道:“歌兒姐,這些事,你就別關心了。機關里頭的事,誰也說不清,風向總是變來變去的。”
“也是。你那么聰明,這事肯定對你造不成太大的影響。一個領導對你有意見,沒關系的。其他領導總能看到你的能力,一定會重用你的。”
那可不見得。
當年的范鴻宇,和現在的范鴻宇,智商是一樣的,怎么就不見其他領導來重用呢?
只是這些話,范鴻宇自不會和趙歌談起。
“歌兒姐,這店生意還行吧?”
范鴻宇打量著店堂,隨口問道。
“一般般,比在工廠做臨時工強點。一個月下來,除去人工水電這些開支,能賺個兩三百吧。”
趙歌實話實說。
范鴻宇點點頭,說道:“歌兒姐,我有個建議。開這小飯館,不是長久之計,又很幸苦。我建議你啊,想辦法轉行吧。還有那個張大寶,我估計他不會善罷干休的。”
“這不有你嗎?”
趙歌展顏一笑,脫口而出,可見在她的心目中,已經將范鴻宇當作是靠山了。
范鴻宇雙眉微微一蹙,輕輕搖頭。
前幾天梁光華專程召見了他老范衛國,范鴻宇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預感,估摸著梁光華可能要拿范衛國開刀了,這個常務副縣長,只怕不大靠得住。
張大寶是個典型的卑鄙小人,一旦得知老范家失勢,必定會轉過頭來找麻煩。范鴻宇自然不怕他,可趙歌和她的小飯館,那就難說了。
但這些事,又怎好向趙歌挑明來說?
見范鴻宇皺眉,趙歌頓時嚇了一跳,意識到范鴻宇是真的在擔憂了。看來官面上的事情,自己確實搞不大明白,也不好問得太深入,連忙說道:“好啊,那你說說看,我怎么轉行?除了會炒菜做飯,我可沒別的本事。”
范鴻宇隨即舒展眉頭,微笑說道:“沒關系,任何生意都是人做的,誰也不是生而知之。再說我想讓你去做的這生意,挺簡單,一點就會,很容易上手的。”
“啊?那你說,是什么生意呢?”
趙歌馬上來了興趣,將身略略往前湊了一點,仰起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