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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刃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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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爾典不愉快的記憶，要從民國元年算起了。眼前這家伙，似乎一直在跟大英帝國作對。當年朱爾典支持袁世凱上位，才兩年的工夫，袁世凱就被掀翻了。隨后日這個英國小弟出兵青島，也被眼前這家伙收拾的不輕，到現在傷口還在流血。

俄國出現的赤色政權，歐美列強眼中是“邪惡”的代名詞。盡管歐戰還沒結束，英國老大已經在布局，要絞殺這個政權。無法從歐洲脫身的英法，要出兵俄國，就只能借重中日兩國。偏偏這兩個國家不那么對付，相互間沒少讓對方流血。不過話說回來，國家和國家之間的仇恨，沒有化解不了的，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不難在某個特定的歷史階段茍合。

今天的談判，無疑很難繼續下去了。三位公使只能起身告辭，他們的權限有限。

一臉陰沉的朱爾典，客氣話都沒有一句，丟下一句冷冰冰的：“告辭！”然后就這么走了。

康德倒是不太在意方劍雄的流氓態度，現階段在亞洲能作為頭號勢力派的大流氓，就方劍雄這么一家，別無分號。別看大英帝國還是世界第一，問題是就算歐戰結束了，英國也未必能把中國怎么地。中國的工業剛剛起步，國內市場絕對夠用。對外的進口倒是能掐脖子，問題是英國會為了方劍雄出兵俄國而嚴厲的針對民國的進口么？那不是搞笑么？大英帝國的戰艦的大炮真要對準中國，在華的英國商人就能在開炮之前讓朱爾典滾蛋。

“方委員長。我國政府一貫重視中法關系，這一點毋庸置疑。著盟友之間友好合作的精神，我希望看見一個克制的委員長閣下。”康德的話輕飄飄的，甚至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臉上的笑容更是一副“我就是來打醬油的”。實際上法國政府對高爾察克很有信心，認為赤色政權堅持不了太久。

“感謝貴國政府的好意，我也認為中法兩國應當加強合作。”方劍雄客氣了一句，康德也走了。最后一個瑞恩斯，一臉的微笑安坐不動。在俄國的問題上。美國和法國都支持高爾察克，但是態度各不相同。俄國是法國的盟友，美國對高爾察克的爭取難度很大。即便剿滅了赤色政權，高爾察克未來與法國之間的關系必然更為緊密。

美國政府更多的是關心太平洋地區，尤其是擁有強大海軍的日。說句不好聽的。在遠東能威脅到菲律賓的，只有日了。限制日，是這一時間段美國的主要政策。當然，這個政策建立在中國沒有過于強大的海軍之上，至少目前這個方委員長，對于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的興趣，遠遠小于建立一支強大的陸軍。

從民國的投入分析。美國政府很快就得出一個結論。民國的海軍投入，遠遠小于陸軍。民國從美國采購的戰艦，沒有太多的主動意愿，都是在美國政府的強烈暗示之下。才會買那么幾艘做個樣子。加上還在美國建造的兩艘戰巡，滿打滿算，中國海軍的實力連日一半都不到，這個數據真讓美國沮喪。好歹民國的海軍力量。能達到日的六七成吧？那樣能對日構成威脅，而且將來也不會對美國在太平洋的利益產生威脅。

“方委員長。我認為英日可能會在沒有達成一致的前提下出兵海參崴。我想您應該很清楚，眼下俄國內戰的形勢，赤色政權出于嚴重的劣勢。高爾察克的政權，得到了絕大多數俄國人的支持。”瑞恩斯毫不遮掩的通風報信，根據美國的情報，英日同盟之間已經決定，不管中國的態度如何，近期都將以護僑的名義，出兵海參崴。

方劍雄聳了聳肩膀道：“感謝公使先生的提醒，海參崴可以先讓他們站著，將來肯定要還給民國的。這一點，我充滿信心。另外有一點我要提醒美國政府，俄國內戰的結果絕對不會像貴國想象的那么樂觀。赤色政權有明確的政治綱領，他們的政治體制實際上是軍事體制，這種體制的組織能力和動員能力，絕對不是高爾察克那些烏合之眾能夠打敗的。如果不出意外，最多兩年，高爾察克主導的政府將難逃失敗的命運。”

方大帥的預言，瑞恩斯并不在意。并且當做一種借口，在遠東胡作非為的借口。當然，美國還是很樂意看見中國與英日在遠東出現利益沖突的。成功的完成了挑撥之后，瑞恩斯也起身告辭，離開大帥府的時候，看見費舍爾的車子停下，人從車上下來。

瑞恩斯立刻上前招呼一聲，眼前這一位眼下很得美國總統的信任，他的很多建議都得到了認可。客氣兩句之后，瑞恩斯將會晤的過程說了一下，費舍爾聽了微微動容道：“關于俄國的問題，我認同方的看法。”

瑞恩斯吃驚的看著費舍爾道：“怎么可能？”

費舍爾稍稍沉吟后低聲道：“方是一個杰出的軍事家，同時也是一個杰出的政治家。他對國際上的一些事情，有著穿透力很強的洞察能力。早在歐洲戰爭爆發前兩個月，方就準確的預見了歐戰爆發的必然。當然，當時他并沒有意識到，這個預見對于金融所產生的影響。我個人認為，公使先生應該將方的判斷，以最快的速度轉告給國內，并表示肯定。”

面對微笑著眨眼的費舍爾，瑞恩斯有點茫然，看著他走進去消失的背影，瑞恩斯很快決定，信任費舍爾的判斷。

“我該見你父親么？”方劍雄在愛麗絲通報之后，表情淡然，目光詭譎的看著對面一身軍裝的少女。也不知道這洋妞從哪打聽到的消息，方大帥喜歡看女人穿軍裝裙子，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每天都穿一身軍裝裙子。身材好到爆的愛麗絲，絕對是黃金比例的典范。穿上軍裝之后，展現出來的誘惑力度，真是讓人不敢久視。

對于這個問題，愛麗絲多少有點為難，但是她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才導致方劍雄在不知不覺中疏遠費舍爾。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我覺得，您應該見一見他。即便是死刑犯，也要經過審判。”愛麗絲給了這么一個答案，方劍雄忍不住呵呵的笑了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都是聰明人，說多就沒意思了。

在院子里多少有點不安的費舍爾，看見女兒出來之后便快步迎上前。

“父親，在他見您之前，我想提醒您一句，坦誠是信任的基礎。”愛麗絲很直接，這個時候兜圈子只會耽誤事情。

費舍爾早有察覺，一直不明白為何方劍雄對他的信任在不斷的流失。今天這個話，讓費舍爾下意識的在腦海里搜尋一些記憶，尋找有用的答案。

呆滯了大約五分鐘，費舍爾咳嗽一聲，正了正衣衫道：“我可以了。”愛麗絲微微一笑，上前抱著父親的脖子，低聲道：“我很開心。”

輕輕的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費舍爾多少有點感慨。

走進書房，費舍爾看見的是方劍雄的背影，正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圖面前，抱著手不說話。愛麗絲上前，附耳低語，方劍雄回頭一笑，指著地圖道：“費舍爾，你看這地圖，幾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都是俄國人從清王朝手里搶走的。現在，我想奪回來。”

費舍爾上前一步，毫不猶豫的大聲道：“尊敬的方，我認為唯一能構成阻力的，大概只有日人。美國政府在這個問題上，不會有明確的態度。”

方劍雄看了一眼殷殷期待的愛麗絲，微微一笑道：“好吧，我想了解美國共濟會的情況，費舍爾先生能為我解惑么？”

費舍爾很明顯的一愣，隨即便道：“這個組織是一個宗教性質的組織發展起來的，隱藏實力巨大。尤其在美國，經濟實力很難估量，對美國政治的影響力巨大。在這個組織內部，猶太人有巨大的勢力，相當程度上能左右全局。這兩年，他們與我有過不少接觸，希望借助我的影響力，進入民國的金融領域。我拒絕了他們。”

方劍雄微微驚訝道：“為什么？”

費舍爾很干脆的回答：“這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如果任憑其在中國的金融領域發展，將對民國政府的產生難以估量的影響。他們對財富的貪婪無法形容，我認為讓他們介入中國的金融領域未來必然導致一場災難，也可能是一種頻發的災難。就像是韭菜，長出來一截，他們就來收割一次。”

方劍雄平靜的凝視著費舍爾，久久不語，最終露出淡淡的微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費舍爾，謝謝你的坦誠。我想，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費舍爾微微頷首，笑道：“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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