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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元慶所住的客棧叫做‘布衣客棧’,位于緊靠定鼎門大街的淳化坊,客棧并不大,最多也只能住三四十名客人,楊元慶為了方便,將整座客棧都包下來,他和丫鬟綠茶以及十八名手下,一共二十人住在這座客棧中。()
天剛擦黑,楊五郎匆匆而歸,給楊元慶帶來了虞家的最新動向,出乎楊元慶意料的是,虞世基并不在家,昨天下午離開京城去洛口倉了,家里由他妻子孫氏做主。
“公子,我們發現一名掮客進了虞府,此人叫尤順,京城仇殺,都是找他牽線,據說此人能找到武藝高強的豪杰。”
楊元慶忍不住笑了起來,看樣子孫氏準備買兇殺他了,愚蠢而短視的女人啊!完全不懂朝廷規則,不懂得權力平衡之度,她以為丈夫收受賄賂皇帝不管,她就可以無法無天,買兇殺官,皇帝也會不聞不問嗎?如果她丈夫知道,還不知會氣成什么樣。
“公子,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楊元慶沉思著走了幾步,便吩咐道:“你和楊四郎負責盯住這個尤順,不準他逃脫,當心點,不要打草驚蛇。”
楊五郎答應一聲,起身走了,楊元慶想了想,索性把事情做得圓滿一點,他又把楊大郎叫來。
“你去替我買幾色果品和糕點之類的東西,我要去虞府道歉。”
楊大郎搖搖頭,“他們肯定不會接受公子道歉,去了反受其辱!”
在九名鐵衛中,楊元慶最信任的就是楊大郎,為人穩重,考慮問題周全,能給自己提很好的建議。
楊元慶笑了笑,“我并非是真的要給他們道歉,不過是做個姿態罷了。”
楊大郎這才恍然,立刻道:“卑職這就去安排!”
半個時辰后,幾名手下陪同楊元慶來到了虞世基的府邸,門房慌忙進去稟報,片刻,一名管家出來,拱手道:“楊將軍,很抱歉,我家老爺不在府內,外出公干了,請楊將軍改日再來。”
楊元慶微微一笑道:“我并非是來找虞侍郎,只是來表達歉意,見夫人也可以,特備一點薄禮,只是一點心意,請轉交給夫人。”
楊元慶使個眼色,楊大郎連忙將滿滿一籃子果品糕點遞上去,里面還有兩罐酒,管家瞥了一眼籃子,微弱的燈籠光映下,可以清晰看見籃子里的物品,他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心中著實有些鄙視,雖然送果品糕點和酒是探望病人的禮節,但那是一般的小戶人家,這可是虞府,沒有千把吊錢,誰看得上眼。
雖然心中鄙視,但管家臉上卻堆滿笑容,連聲道謝,提著籃子進府稟報去了。
內室里,孫氏親手端著一碗燕窩粥喂兒子,御醫的藥非常有效果,一個多時辰后,夏侯儼的傷勢已有起色,氣色轉為正常,說話也不像剛進府時那樣氣短,傷勢稍微好轉,他心中又開始想到了裴敏秋。圣堂
“母親,雖然楊元慶很囂張,但我不想就這么懼怕他,我還是想娶敏秋為妻,懇求母親替我去裴府求親,我想,裴家人是通情達理,會慎重考慮虞家的求親。”
孫氏心中暗嘆,都成這個樣子了,還念念不忘那個女人,但她又不想掃兒子的興,便柔聲笑道:“這件事緩一緩,等你父親回來,我讓他去裴府求親,以他的面子,裴府不會拒絕,現在你只管安心養傷。”
“多謝母親!”
夏侯儼腿上稍微動了一下,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心中霎時間涌起了對楊元慶的滔天仇恨,咬牙切齒道:“母親,楊元慶就這樣放過他嗎?”
孫氏回頭對幾名侍女道:“你們都下去!”
等房間里空無人,孫氏這才低聲對夏侯儼道:“這年頭只要肯出大價錢,沒有辦不成的事情,我已決定出三萬吊錢買楊元慶的命,雖然價格高一點,但只要能替你報仇,我也愿意。”
夏侯儼心中一驚,盡管他不是朝廷官員,但刺殺高官是大罪,這一點他是明白的,他急道:“母親,還是等父親回來,商量一下吧!”
孫氏冷哼一聲,“等他回來決定,你這個仇就別想報了,他那個人一天到晚戰戰兢兢,怕得罪齊王,怕得罪皇帝,今天怕這個,明天怕那個,一點男子魄力都沒有,楊元慶這么狠毒地射傷你,他又怕過誰了,不要管他,有仇報仇,有冤報怨,那楊元慶仇人無數,我們只要謹慎一點,別人未必知道是我們所為。”
她見兒子還有一點猶豫,便道:“你到底想不想娶裴家小娘?楊元慶若不死,你能娶得到她嗎?”
夏侯儼想起了裴敏秋那絕美的姿容,熱血瞬間涌上頭頂,對美人的渴盼壓倒了他對殺人的恐懼,他咬牙道:“好吧!就宰了那個姓楊的。”
這時,門外傳來了管家的聲音,“夫人,楊元慶來道歉了,就在府門外。”
“什么!”
孫氏驀地站起身,尖聲喊道:“讓他滾!滾!”
“夫人,他還送了探望之禮。”
“金山銀山我都不稀罕,給我扔出去!”
孫氏心中痛恨之極,她快步走出門,厲聲問:“東西在哪里?”
管家指了指地上的籃子,“就是這個!”
孫氏拎起籃子,向府門外飛快走去,她此時就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劍,一劍把楊元慶的人頭砍下,居然還有臉來上門道歉,他殺自己兒子之時,怎么沒想到會毀了自己兒子一生。
孫氏走出府門,見府門外站著幾人,便森然問:“誰是楊元慶?”
楊大郎在身后低聲對楊元慶道:“此人就是夏侯儼之母孫夫人。”
楊元慶見她雖三十余歲,但氣質高貴,容貌異常嬌艷,難怪虞世基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便拱手笑道:“在下楊元慶,誤傷了令郎,心中萬分抱歉,特上門道歉,請夫人原諒!”
孫氏一下子爆發了,她尖聲大罵:“你這個渾蛋!我兒子被你毀了,我恨不食你肉,寢你皮,你給我滾!滾!”
她用盡全身力氣將籃子向楊元慶砸去,楊元慶一動不動,任籃子砸在自己身上,籃子中兩壺蒲桃酒灑開,潑濺他一身,糕餅之類的東西也砸在他身上。
“轟!”的一聲,虞府大門關閉,將楊元慶關在府門之外,楊大郎心中嘆息,連忙上來給楊元慶整理身上的酒漬糕餅,楊元慶一擺手止住了他,“不要整理!”
他轉身便向自己的戰馬走去,翻身上了馬,對眾人道:“我們去皇宮請罪!”
他一催戰馬,戰馬奔跑,向皇宮方向疾奔而去。
皇宮內也十分混亂,到處是大包小包的物品,一只只大箱子裝得滿滿當當,后天圣上就要出發去江都,這一走至少要四五個月才能回來,幾乎一半的宮人都要帶走,時間很緊,大家都忙碌不堪,連楊廣今天也顧不上批閱奏折,親自在御書房指揮侍衛們將他喜歡的書籍都帶上。
楊廣有數萬冊藏書,他打算帶走八成,已經裝滿一百多只箱子,還有一些私人物品,他也要帶上。
楊廣去江都并不是去游玩,整個朝廷都要跟隨他走,還有朝官和他們的主要家人,數十萬禁衛軍,這就相當于整個朝廷南遷,是一件很浩大之事,而楊廣只是在十天前才宣布此事,使朝廷上下以及皇宮都措手不及,不過這也是楊廣的風格,他決定做某件事,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
楊廣正在安排把他收藏的一些字畫帶上,就在這時,一名宦官匆匆來報,“陛下,楊元慶在宮外請罪!”
“請罪?”
楊廣愣住了,“他犯了什么罪?”
“他說好像打傷了虞侍郎之子,他覺得有失大臣體統,特來向陛下請罪。”
楊廣笑了起來,“他也會覺得有失體統么?宣他進來!”
楊廣倒有點興趣了,讓楊元慶這種性子勇烈的人都覺得有失體統,到底是什么事?
片刻,宦官將楊元慶帶上了,楊元慶跪下,羞愧道:“陛下,臣一時沖動,闖下禍事,特來向陛下請罪!”
楊廣見楊元慶渾身上下染了大片紅漬,一股酒氣,身上還沾有不少白點,他伸手在他肩頭抹下一點,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好像是糕餅和蒲桃酒,他眉頭一皺,指著他身上之物問:“怎么這般狼狽?”
楊元慶苦笑一聲道:“微臣不慎傷了虞侍郎的繼子夏侯儼,剛才微臣去虞府賠禮道歉,虞侍郎好像不在府上,他夫人暴怒,不接受道歉,將微臣送的賠禮之物砸到微臣身上,兩罐蒲桃酒碎了,濺潑了微臣一身。”
楊廣也聽說過虞世基的后妻很驕橫,家里都是她做主,兄弟虞世南家貧,得不到兄長扶濟,其實是虞世基的妻子一錢不給,虞世基也沒辦法。
楊廣心中有點不悅,人家上門賠禮道歉,也不該如果無禮。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回稟陛下,臣今天跟隨長孫將軍和李太守去狩獵,臣一直很傾慕裴家之女,便請她一同去游玩,不料夏侯儼見窺視裴女貌美,起了色心,出言調戲裴女,臣忿然制止,他卻當面羞辱臣,臣盛怒之下,射殺他的馬以警告,卻不慎誤傷了他,臣冷靜下來,也覺得不該隨意動武,便上門去道歉,不料他母親不肯接受臣的道歉,臣只能向陛下請罪。”
楊廣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估計這件事是年輕人為了爭奪情侶而大打出手,那夏侯儼惹惱了楊元慶,所以楊元慶動手傷了他,以楊元慶的箭術,誤傷是不可能,必然是一怒傷人,事后楊元慶也覺得后悔,便去道歉,應該就是這么回事。
楊廣事情很多,這兩天所思所想都是江都之事,他不想在這件事上花太多心思,竟一時沒有把這件事和齊王之事聯系起來。
更重要是,楊廣并不知道虞世基和齊王的關系,這就是做皇帝的悲哀之處,很多事情大臣們都心里明白,但皇帝卻不知,至于皇帝被大臣蒙蔽之事層出不窮,所以歷朝歷代才會有典簽、察事子廳、錦衣衛之類的皇帝耳目出現。
“那你準備怎么辦?”楊廣問道。
楊元慶誠懇地對楊廣道:“臣是邊疆重臣,不該如此沖動,對一白丁動怒,射傷了他,臣也覺有失體統,臣愿意降開府為儀同,以示對虞侍郎的歉意。”
“你承認是你故意射傷他?”楊廣聽楊元慶說漏了嘴,不由笑了起來。
“是!臣盛怒之下,便射傷了他的腿,臣確實不敢殺他,愿接受陛下的懲罰。”
楊廣點了點頭,“你能有此心,說明你已懂為官自律,朕很欣慰,而且你能克制住自己,只傷不殺,這也說明你不想把事情鬧大,能把握分寸,朕能理解你對虞侍郎的歉意,但從開府降到儀同,那就沒有必要了,這樣吧!罰俸一年,作為對虞家的賠償,你意如何?”
“臣無意見。”
楊廣笑了笑,“你確實該考慮自己婚事了,說不定朕愿意替你做這個媒,先下去吧!等虞侍郎回來,這件事朕先替你調解。”
“多謝陛下美意,多謝陛下調解!”
楊元慶慢慢退了下去,楊廣想了想,又下旨道:“速召長孫晟來見朕!”
楊廣想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個時辰后,長孫晟被領進了楊廣的御書房,他躬身長施一禮,“臣長孫晟參見陛下!”
楊廣坐在御案后,淡淡問道:“長孫將軍,聽說你們今天去狩獵了?”
長孫晟心中突了一下,圣上的消息怎么如此之快,難道是因為楊元慶那件事?他連忙躬身道:“臣今天約了滎陽太守李淵一家,以及一些世家子弟,去西郊狩獵。”
“聽說狩獵中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是嗎?”
長孫晟已經明白,圣上就是在問楊元慶射傷夏侯儼之事,估計是涉及到兩個寵臣,所以圣上很關注。
“是有這么回事,楊元慶射傷了虞侍郎之子夏侯儼。”
“嗯!朕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你老老實實告訴朕,不準有半點虛假隱瞞。”
“臣不敢!”
長孫晟便將他所知的事情真相詳詳細細告訴了楊廣,夏侯儼和裴蘊孫女裴喜兒有議婚之說,夏侯儼今天去偷望裴喜兒,卻看中了裴敏秋,而裴敏秋和楊元慶情投意合,夏侯儼趁楊元慶不在,跑去調戲裴敏秋,結果被楊元慶發現,盛怒之下,射傷了夏侯儼。
楊廣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那個裴敏秋也是裴蘊的孫女嗎?”
“回稟陛下,是戶部侍郎裴矩的孫女。”
“他好大的膽子!”
楊廣惱怒起來,重重一拍桌子,“平時他欺辱民女的惡行朕已經忍了,他一個白丁,居然連重臣之女都敢調戲,看來是朕太縱容虞家了。”
長孫晟趁機替楊元慶求情,“陛下,楊元慶久在邊塞和突厥人打交道,性格勇烈,今天確實是夏侯儼挑釁在先,楊元慶雖在盛怒之下傷他,但這并不是大事,只要元慶肯道歉,這件事便可以解決,望陛下能寬容元慶,他畢竟是年輕人,心上人受辱,他一怒拔刀,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楊廣點點頭,“這件事朕知道該怎么處理,不僅楊元慶要道歉,虞世基更要為他的惡子道歉。”
老高已經補充過,但很多書友都沒有看到,這里再補充一下,關于孫夫人和夏侯儼此人,《隋書》在虞世基傳中是如此記載:“其繼室孫氏,性驕淫,世基惑之,恣意奢靡,雕飾器服,無復素士之風。孫復攜前夫子夏侯儼入世基舍,而頑鄙無賴,為其聚斂,鬻官賣獄,賄賂公行,其門如市,金寶盈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