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九十九章意外收獲
三萬突厥騎兵的南下打破了隋突兩軍的平衡,使馬邑郡的戰局又變得微妙起來,這一次是突厥掌握了主動,頡利可汗抓住了隋軍的軟肋,他開始主動向北撤軍,越過武周山口,向乞伏泊方向撤去。
他要把隋軍引到草原上決戰,他心里有數,三萬南下突厥軍就像一根繩子,牽住了隋軍,他們必須要盡快和自己決戰,才能解決南方之危。
但任何事情都不會十全十美,頡利可汗的北撤計劃雖然是要和隋軍在草原決戰,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贊成,夜幕剛剛落下,突厥大軍越過了武周山口,一頂頂大帳在草原上矗立。
頡利可汗站在地圖前仔細查看隋軍的位置,他接到巡哨的報告,隋軍主力一直跟著他們,就在離他們約四十里外,頡利可汗瞇著眼得意地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釣上了一條大魚。
決戰應該在明天開始了,最遲后天,明天他的二十萬大軍將一舉擊潰隋軍,這一戰結束后,他不用急著回草原,他就會留在河東渡過這個畢生最難忘、也最為榮耀的冬天,等明年春天后再返回草原。
就在這時,王帳外響起了回紇大酋長裴薩略帶沙啞的聲音,“我要見可汗,你們讓我進去。”
“不行!可汗有令,他在考慮軍務,不準任何打擾。”
“事關重大,你們必須讓我進去。”裴薩的聲音有些急躁起來。
頡利可汗走到門口,冷冷道:“你們讓他進來吧!”
裴薩大步走進王帳,憂心忡忡道:“可汗,我們必須立刻撤軍,不能再拖下去!”
“為什么?”
頡利可汗剛剛舒展的眼睛又一次瞇了起來,冷冷地看著裴薩,他不相信回紇人會不知道他的用意?竟然在這關鍵時候提出北撤,裴薩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目的?難道還對上次的分配方案不滿嗎?
上一次討論分配方案。鬧得薛延陀和回紇不歡而散,頡利可汗最終讓步,他找到裴薩,表示雖然是由他來決定戰利品分配。但事先他會和裴薩商量一下,這樣便解決了上次的紛爭。
這才過幾天,回紇人又一次在關鍵時刻鬧性子,令頡利可汗心中不由惱怒起來,他克制住心中的不滿,等待裴薩給自己一個理由。
裴薩快步走出大帳,一指北方天空對頡利可汗道:“可汗難道沒有看見那邊的烏云嗎?前幾天還是一片片烏云。現在已經堆積如墨,這是什么天象,哪個草原人會不明白,難道可汗真的不加理睬嗎?”
裴薩的話連旁邊的突厥侍衛們都有點不安起來,他們都知道,那是草原暴雪的征兆,北方草原已經在下暴雪了,只是暴雪還沒有移到這邊來。但很快就會到來,最多兩三天后。
頡利可汗絲毫不為所動,他怎么會不知道。他比誰都清楚暴風雪即將到來,他其實也很清楚,草原已經回不去了,所以他才決定在河東過冬。
戰爭已經到最關鍵的時刻,這個時候,就算天下刀子,這一戰也必須打下去。
“大酋長回去吧!戰爭即將開始,不要影響了士氣。”
頡利可汗的語氣很冷淡,他骨子里就是一個很冷淡的人,在突厥人眼中。不管是回紇人還是薛延陀人,還是黠嘎斯人,這些鐵勒人都是突厥人的奴仆,是被他們征服的下等民族,在至高無上的突厥大可汗面前,他們沒有平等對話的資格。更沒有在他面前提出異議,指責他的資格。
頡利可汗忍不住可忍,心中的怒火已經快克制不住了,快要被激爆了,他如刀一般銳利的眼睛盯著裴薩,手慢慢按在刀柄上,裴薩再敢說一個‘不!’字,他就宰了此人。
對方手按刀柄這個下意識的動作令裴薩心中一驚,他后退了兩步,此時他已經感受對方眼中的殺機,裴薩低下了頭,在這關鍵時刻,他不能再刺激對方,他先保住自己性命。
裴薩手按在胸前,躬身行一禮,“突厥大可汗是草原上的頭雁,所有的草原大雁都應跟隨您飛行,回紇也不例外,我告辭了。”
頡利可汗按住刀柄的手漸漸松開,他臉上露出一絲虛偽的笑意,“去吧!希望在對隋軍的戰場上,我能看見回紇勇士們雄鷹一般的身姿。”
裴薩又行一禮,退下去了,頡利可汗望著他走遠的身影,不由冷笑一聲,沒用的軟骨頭,非要嚇一嚇他才肯聽話,頡利可汗當然不會真的殺裴薩,在這大戰即將到來的前夜,他可不想引發內訌。
裴薩回到自己帳中,背著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心中焦慮之極,他也并不是完全是因為暴雪即將來臨而焦慮,而是為回紇的未來而焦慮。
十幾年前,韋紇、仆骨、同羅、拔野古四部鐵勒人不堪突厥奴役,而結成了反突厥同盟,統一稱為回紇,雖然他們一度擺脫了突厥的控制,但很快又因為啟民部的強勢崛起,他們又重新被突厥征服。
而兩年前突厥在豐州的慘敗,使鐵勒各部又看到了獨立的希望,只是突厥的極力控制,使他們這兩年來,一直處在一種退一步海闊天空,而進一步則蛛絲纏身的懸崖境地。
裴薩已經意識到,現在無論是突厥還是鐵勒各部,都已身處激變的前夜,要么是突厥戰勝隋朝,又再次強大,鐵勒各部從此沉淪,要么就是突厥失敗,鐵勒各部從此走向獨立。
可無論如何,他都應該做點什么了,裴薩心一橫,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走到帳門口令道:“把吐迷度叫來!”
片刻,一名身材極其魁梧的年輕千夫長走進大帳,躬身施一禮,“大酋長找我有事嗎?”
這個年輕的千夫長叫做吐迷度,今年只有十八歲,號稱回紇第1215章中精力統一天下。
這時,羅士信出現在他身邊,沉聲道:“殿下,卑職有一個突厥問題一直比較困惑,想請殿下解惑。”
楊元慶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整個大隋王朝對突厥了解,除了長孫晟外,恐怕就是我楊元慶了,你說吧!有什么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