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
大隋帝國昭武三十年,距離楊元慶登基已經過去了三十年,國泰民安,盛世繁榮,經過三十年的勵精圖治,大隋國力已經完全恢復了開皇盛世時的強大,人口從楊元慶登基時的兩千萬恢復到了四千三百萬,六百余萬戶。
西州碎葉郡,這里是大隋帝國最西方的一個郡,由楊元慶第三子隴王楊致鎮守,駐軍八萬。
碎葉城同時也是絲綢之路的中轉站,昭武六年,西突厥徹底滅亡后,絲綢之路的商貿又漸漸繁盛起來,碎葉城便成了最大中轉貿易城,城內胡漢雜居,人口三十余萬萬。
這天上午,一支由三百余匹駱駝組成的商隊緩緩進城,為首東主是一名三十余歲的漢人男子,身材中等,方面大耳,或許是長年經商的緣故,他的皮膚顯得有點黝黑。
隊伍來到一座大宅前停下,漢子跳下駱駝,向大門前張望著的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奔去,“娘,我回來了!”
婦人大喜,“嗣華,你可終于回來了,這一去有三個月了!”
“娘,舅舅現在升為兵部尚書了。”
“噓!”婦人小聲道:“在爹爹面前可別提他。”
男人嚇得一吐舌頭,笑問道:“爹爹呢?”
“一早去西陵園,你三弟也在。”
“我去找爹爹,我有重要事情告訴。”
“去!”
男子沒有進府,回頭吩咐商隊幾句,便向府宅西面匆匆而去。
西陵園是緊靠府宅西墻外的一座私人墓園,也是府宅主人所有。
此時府宅主人,一名五十余歲的男子正凝視著一座新立的墓碑,他頭發已經斑白,三十年的歲月轉瞬即過,使他深感身處歷史長河中的渺小。
墓碑上刻著一行小字,義弟尉遲恭之墓,凝視良久,他低低嘆息一聲。
“父親,要下雨了,回去!”旁邊一名年輕的男子低聲道。
“再等一等。”男子聲音顯得有些蒼老。
這時,名叫嗣華的男子走進了墓園,年輕男子看見他,驚喜道:“父親,大哥回來了。”
嗣華匆匆上前,雙膝跪下叩首,“孩兒不孝,不能父親身邊照顧。”
“起來!”
男子臉上露出一絲慈愛的笑容,“你好像更黑一點了。”
“父親,孩兒見到楊元慶了。”
聽到楊元慶這個名字,男子的臉色略略沉了下來,但心中卻有點緊張,盡量平淡地問道:“他怎么說?”
“他說,落葉歸根,同意父親回故鄉。”
男子眼睛忽然有點紅了,三十年了,他終于可以回去了嗎?
他又望著一座座墓碑,低聲自言自語,“兄弟們,我會帶你們一起回去。”
長安,務本坊弘農郡王府,這里原是楊素的越王府,現在是弘農楊氏家主楊巍的府宅。
楊巍在昭武七年和駙馬左衛將軍秦懷玉率軍討伐北方契丹叛亂,并滅掉契丹和室韋,立下大功,楊巍被加封為驃騎大將軍,并以宗室的身份進爵弘農郡王。
此時府邸外戒備森嚴,數千羽林軍封鎖了往來的街道,不準陌生人靠近西院。
在西院一座小院子里,依然保持著當年模樣,小院前幾年翻修過,修舊如舊,風貌依往。
妞妞練武的大簸箕還放在墻角,楊元慶三歲時練刀的小樹,已長成參天大樹。
院子里,已經兩鬢白發的楊元慶和出塵互相扶持著,默默注視著這座他們幼時生活過的小院,時間已過去了六十年。
在六十年前陳舊的畫面中,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院子里騎了一圈竹馬,忽然看見一個小男孩在歪著頭看自己,她也歪著頭笑嘻嘻地望他。
元慶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妞妞,你呢?”
“我叫元慶!”
六十年的歲月過去了,逝者已往,唯有生者相惜,楊元慶從墻角拾起一只陳舊的小竹馬,遞給出塵,微微笑道:“如果還有輪回,我很想看見你再騎著它。”
出塵莞爾一笑,“你不是說過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嗎?我希望是你騎著它來找我。”
兩人對望一眼,皆露出了溫馨的笑意,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