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

第二百零九章: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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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住八一,精彩。

次日清早,柳乘風穿戴一新,進宮謝恩。

到了午門這邊,正好早朝剛剛散去,不少官員從午門出來,臉上都凝重之色,想必是因為京察的緣故,大多數人都是愁眉苦臉,一副哭喪的樣子。

柳乘風心里笑了,這大明朝固然是以文抑武,不過武官也有武官的好處,至少不必像這些文官一樣,還要應付京察。而且很顯然,這一次皇上是玩真格的,絕對不是像從前那樣走走過場,又不知會有多少人要倒霉了。

這些官員與柳乘風擦身而過的時候,也有不少人打量他,許多人是久聞柳乘風的大名,卻一直無緣一見,這時候發覺柳乘風如此年輕,清晨的光輝之下,臉上帶著幾分稚嫩和灑然,看的許多人不禁咋舌,原來他就是柳乘風,柳乘風居然是這個樣子。

或許是因為前幾日鬧得事太大的緣故,不少人都不禁多了柳乘風一眼,更有不少人,眼眸中掠過一絲慕色。

瞧瞧人家,這才多大,就已經有封爵了,再想想自家不成器的兒子,如此一比較,少不得要搖搖頭,恨不得立即沖回家去,把自家的敗家子揪起來狠狠打一頓才干休。

柳乘風不去理會他們,徑直穿過午門門洞,一路過了金水橋,繞過正殿,在小太監的指引下,直入正心殿。

朱佑樘今日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不管如何,那沸沸揚揚的爭議總算平息下來,一個京察,立即堵住了所有人的口,整個朝廷雖然遍布了不安的氣氛,可是朱佑樘似乎卻少了許多麻煩。

柳乘風進去謝了恩,朱佑樘笑呵呵的道:“起來說話吧,馬上要到年關了,怎么,這個年打算怎么過?”

柳乘風道:“過年并不是什么好事。”

“哦”朱佑樘看著他,笑道:“這又是為何?”

柳乘風苦著臉道:“微臣又老了一歲。”

朱佑樘原本要端起茶盞來吹著茶沫,聽了柳乘風的話,差點兒沒一下失手,被這滾燙的茶水燙到,這家伙說話,怎么好像到處都是有隱喻似得,他老了一歲,那朕豈不是離行將就木更近了一些?

真是煞人風景……

朱佑樘撇撇嘴,卻沒有見怪,微微笑道:“聚寶樓現在如何了?”

柳乘風道:“托陛下的鴻福,生意又好轉了。”

朱佑樘頜首,道:“唔,這聚寶樓,你得給朕盯牢了,這干系著社稷的,只是有些事,無論是朕還是太齤子都不好出面,所以這聚寶樓就拜托你了。”

說拜托,實在是客氣,倒不是朱佑樘成心客氣,只是畢竟平白占了六成股份,心里略帶幾分愧疚而已。

朱厚照或許未必看不到這聚寶樓的好處,可是朱佑樘卻卻清楚,誰掌握了聚寶樓,這天下的財富便不需任何暴力的手段,便會如流水一般進入誰的兜里,大明的商稅已經名存實亡,可是聚寶樓,就是另一種商稅的手段。

柳乘風見朱佑樘對聚寶樓如此看重,便道:“陛下,聚寶樓的生意隨著這一次風波之后只會越來越好,倒不如趁熱打鐵,再增加一些瑣碎的服務。”

朱佑樘內心里,對柳乘風斂財的手段可謂是佩服到極點,明明這大明幾十年來無數內閣大臣熬白了頭發都未必能解決的問題,落到了柳乘風手里卻是迎刃而解,他雖是皇帝,卻也知道錢的重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不過是句空話而已,沒錢就沒餉,沒餉就有兵變,沒錢就不能賑災,不能賑災就會有流民,百姓就會落草為寇,越是像他這樣勤政的皇帝,對錢的認識才越加深刻,大明的天下,是用錢堆出來的。

只是這錢來的也不容易,每年的歲入只有這么多,不夠,就只能讓鎮守太監們在外頭去收,就為了這個,惹來不少民怨,可是朱佑樘心里頭清楚,鎮守太監不能撤,因為沒錢,朝廷這么點歲入,不夠給朝廷的文武百官發俸祿,也不夠給邊軍發餉,若是遇到災荒,就更有心無力了。雖說皇帝最大,可是皇帝的一紙詔書是換不來錢的。

可是柳乘風不同,柳乘風就是一棵搖錢樹,還是一棵忠心耿耿的搖錢樹,現在柳伯爺要和皇帝談生意,皇帝能不肯嗎?

朱佑樘非但不排斥,還顯得興致勃勃,什么君子不愛財,簡直是胡話,只有真正的當了家,才知道財帛的好處。

“柳愛卿但說無妨。”

柳乘風倒也痛快,只提了兩件事,第一件,便是要將這聚寶樓擴張出去,畢竟京師雖然是天下財貨的中心,商賈如云,可是江南、川中、嶺南、洛陽甚至是關外等地,還有許多擴展的空間,將這京師的聚寶樓,變成天下的聚寶樓,將那些行商走貨的商賈一網打盡,往后不管是誰,只要是要行商,對聚寶樓就無可規避。

朱佑樘自然同意。

只是第二條,卻讓朱佑樘有點兒費解了。

錢莊……發鈔?

朱佑樘咬著唇,道:“錢莊朕知道,交子、銀鈔朕也知道,可是你這銀鈔可有什么不同?”

其實銀票之類的東西,早在宋朝時就已經出現,只是出現后不久,因為濫發,最后崩潰,到了明朝,也是如此,這銀票至今還有,甚至還有些官員發俸祿也用銀票來代替,只是這一千兩的銀票到了市面上連一百兩銀子都未必換的到,而且貶值的程度極快,以至于誰見了這銀票,都是捏著鼻子走,說白了,還是沒有信用。

而柳乘風的設想很簡單,聚寶錢莊也發型銀票,不過這銀票有那么點兒不同,錢莊了進帳了多少銀子,就發放多少面值的銀票,絕不濫發,也不胡亂刊印,說白了,其實就是銀本位。

比如某杭州商人,想要入京,拿著一千兩銀子在杭州的錢莊兌換一張銀鈔,到了京城之后,再用這銀鈔換出等額的銀子來,信用由聚寶樓擔保,也就是說,只要聚寶樓還在,這銀鈔一定能換出銀子來。

柳乘風之所以和朱佑樘商量這件事,其實也是無奈,官面上流通的銀票倒是不少,可是信用卻是極低,聚寶樓將來一年的收益至少是數百萬兩紋銀,便是上千萬,也不是不可能。宮里頭若是想打加印銀票的主意,也得想一想這聚寶樓,畢竟聚寶樓大部分的銀錢都要流入宮中,把聚寶樓的信用流失了,得不償失。

朱佑樘沉默了一下,道:“印鈔之事,倒是可行,只是這錢莊如何賺銀子?”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陛下,錢莊里頭有現銀,就可以拿去放貸,商賈們要儲存銀子入錢莊,還可以抽個千一的成,別看這千一的成少了一些,可是積少成多,也是有好處的。再者說,有了這錢莊,聚寶樓的交易必定大增,其實這聚寶樓與錢莊都是相輔相成,有了錢莊,聚寶樓生意才好,聚寶樓生意越好,錢莊的銀票信用才更足。”

朱佑樘頜首點頭,道:“這件事你去辦,朕會給予通融,只要能掙來銀子,朕少不了你的好處。”

柳乘風應了下來。

朱佑樘隨即笑起來,道:“光顧著和你說銅臭,倒是顯得你我師生過于市儈了一些,近幾日行書是不是生疏了許多?好吧,朕在年前不問你的功課,什么事都等到年后再說。”

柳乘風道:“這幾日確實忙的很,微臣這幾日在物色宅子,只怕也沒有練習行書的時間。”

“物色宅子?怎么?連宅子都沒有?”朱佑樘微微愕然了一下。

柳乘風苦笑,便將自己暫時寄人籬下的事說了,又說自己想趁著年關將至,買下一座宅子來,請工匠修葺一下,正好年后再搬過去。

朱佑樘不由笑道:“你為何不早說,這件事朕包辦了,宅子是嗎?朕記得在東安門那邊,有一座空置的宅子一直無人住,來人……”

一個太監在旁道:“陛下有何吩咐。”

朱佑樘道:“是不是這樣?”

太監道:“是有這么回事,那宅子本是永昌侯的府邸,這永昌侯在成化十八年獲罪,抄家滅族,宅子也就空置下來,一直無人居住,其實那地方倒也不錯,與壽寧侯的府邸離得也不遠,就是……就是……荒蕪了一些。”

朱佑樘微微一笑,道:“這宅子,就賞給柳乘風住吧,柳乘風,如何?”

柳乘風臉上堆著笑,心里頭卻有點不痛快,成華十八年距今已有二十多年了,而且還是個被人抄家滅族的侯爺的地,這宅子有點兒忌諱。

不過話說回來,朱佑樘要賞,柳乘風也不能拒絕,只能應下,道:“陛下恩德,微臣銘記在心。”

朱佑樘呵呵一笑,對柳乘風的態度很是滿意,道:“既然要賜你宅子,朕送佛送到西吧。”對那太監吩咐道:“通知下去,叫工部那邊找些工匠把那宅子修葺一下,前幾年修葺宮室的時候不是還留了不少好料子嗎?一并用上,不要吝嗇。”

太監稱是。

柳乘風心里卻在苦笑,看來這宅子往后就算想不住也不成了,原本還想著,那地方風水多半不好,到時候大不了地先收下,另外擇一個好宅子,可是見朱佑樘這樣上心,若是不搬過去,到時候讓宮里知道,還不知要發多大的火,也罷,住就住吧。

朱佑樘叫柳乘風坐下,又寒暄了一陣,聊了半個時辰,朱佑樘便有些心神不屬了,柳乘風倒是了解的他的性子,這個時候應當是朱佑樘批閱奏書的時候,于是便道:“陛下,微臣也該告辭了,來日再進宮陪陛下說說話。”

朱佑樘故意挽留了一下,柳乘風堅持要走,最后才放柳乘風出宮。

從宮里出來,柳乘風特意去那永昌侯的宅子轉了一圈,這宅子的地段倒是不錯,距離東安門不過一盞茶的路,轉過一條街就是壽寧侯府,京師的不少公侯府邸也都坐落在這里,行人少了一些,勝在清靜,一路過去,沿途高門大宅的院墻里頭,總能探出一些林木,只怕若是到了來年開春,必定是樹木成蔭。

這宅子也是不小,比之壽寧侯的宅子還要大上一些,找人打聽了一下,總共有屋舍七十余間,單論規模,絕對是京師少見的豪宅。只是因為長久沒有人住的緣故,門口貼上了封條,那封條早就糊了,依稀可以看到成化年寅月之類的字樣,里頭的屋舍更是腐朽的不成樣子。不過想到反正這事兒會有工部來修葺,柳乘風索性放寬了心,騎著馬回家報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