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段岳口中爆喝出聲,赤紅色的凌厲劍光,呼嘯著劃破長空,徑直斬在了尹乾坤的身上,與此同時,尹乾坤的青色劍光也狠狠地斬在了段岳的身上,一股鮮血彪飛,拋灑半空,嫣紅刺眼,伴隨著無盡的星空碎片漫天飛舞,兩人徹底的分開,這一戰,明顯的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
懸空城已經被毀,尹家的實力幾乎被黑天域絞殺了將近一大半,這一戰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或許,這些對于段岳來說,并不算什么,但是,這一刻的他,心中卻沒來由的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空虛。
“哈哈哈哈............”殘破的虛空之中,滿身血污、披頭散發的尹青山,整個人像是瘋了一般,不住的大笑著,雙目之中的眼神渙散,卻似已經達到了臨近崩潰的邊緣:“為什么?!為什么?!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段岳怔怔的看著尹青山,五指發力,緊緊地握著赤虹神劍的劍柄,傷口處,鮮血不住的怒涌而出,順著他的手臂,流淌在赤虹神劍之上,將赤虹神劍原本通體赤紅色的劍身,渲染的更加艷麗,刺眼,三尺劍鋒不住的震顫著,爆發出一陣哀鳴之聲,幽幽的回蕩在周遭的天宇之中。
為什么?!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他也很想知道,可惜,到了此時此刻,便是有著再多的理由,都已經無法挽回局面,因為,從二十多年前的那個雷雨夜開始,這一段恩怨的因果,就已經被埋下。
“青山——”尹乾坤顧不得自己傷重的軀體。看著那已經完全陷入癲狂狀態的尹青山,不由得為之眼神一暗。難道說,當初自己真的做錯了,可是,自己之所以這么做,全都是為了懸空城、為了尹家啊!只是,為何到了現在,卻換來這么一個下場,懸空城尹家。千萬年基業幾乎全都毀于一旦!
“爺爺,擋不住了,怎么辦?”就在這個時候,從黑天域的大軍之中廝殺闖出來的尹無情來到了尹乾坤的身前,口中著急無比的循聲問道。
不得不說。此番黑天域大軍的威勢確實很盛,那星際軌道炮更是威力無比,雖然用來對付一個兩個的頂尖武者沒有什么效果,但是,兩軍對陣之時,集中火力打擊敵人密集之所,當真是所向披靡。無往不利。
吃了段岳一顆紅星原子彈的懸空城尹家,本就已經是傷亡慘重,又遭遇星際軌道炮的強火力打擊,如何還能擋得住黑天域二十萬如狼似虎的大軍。這短短時間內的交鋒,尹家禁衛軍已經徹底潰散,只剩下小部分的頂尖高手還在抵抗,雖然說。這些頂尖高手,放在神武大陸之上。不管什么地方,都是了不得的武道高手,但是,在這數十萬高手大軍之中,所發揮出來的效用,也并不比一般的禁衛軍強上多少。
“擋不住了嗎?”尹乾坤轉過頭來四下一看,但見殘破的虛空之中,到處都是崩碎的虛空,一道道的空間裂縫,橫七豎八的交織著,中間,有著無數殘破的尸體懸空,悠悠墜落,艷紅的鮮血刺眼,幾乎染紅了整個天地虛空。
“看來,真的是擋不住了。”這一剎那之間,尹乾坤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蒼老了千百歲一般,一股頹敗的氣息,盤桓在他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水無痕,現在怎么辦?”周遭的虛空之中,那些已經目瞪口呆的觀戰者見到這一幕,不由得更為之駭然,火神宗的那紅衣人不由得皺眉出聲,他的身周,好似有著無與倫比的高溫火焰,焦灼著連空氣都被點燃。
畢竟是與懸空城尹家合稱為中域六大超級勢力,都是屬于中域的大勢力,如今中外兩域大戰在即,如果說真的讓懸空城尹家徹底給段岳的黑天域滅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一個不好,很有可能會牽動整個戰局。
水無痕此時此刻也是忍不住的為之眉頭大皺,今天的變故,實在是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不單單是自己被劍神西門吹雪挑戰,而且,水無涯也被尹無情挑戰,又適逢黑天域大舉進攻懸空城尹家,更是揭露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樁恩怨,竟然與天涯海閣有關,這真是讓他大感無奈,是出手,還是不出手呢?
“同為中域聯盟勢力,如今懸空城尹家危在旦夕,我們如果不出手的話,只怕會令得尹家損失過大,這對于我們絕對不是好事。”微微一陣猶豫之后,水無痕終究是選擇了出手,旋即,他目光一轉,口中道:“段浩日,你出不出手?”
“說實話,我倒是真的很想領教一下段岳的霸劍道,看看是否真的如同傳說之中的那般強橫無敵,只是,眼下黑天域大軍在此,你我二人沖上去,只怕就算是擁有堪比破碎虛空境界至強者的實力,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風浪。”段浩日漠然出聲,雙目之中,一抹凌厲的精光,頓時一閃而逝。
雖然有些無奈,但是,這卻是句大實話,就算兩個人都是破碎虛空的至強者,可是,在段岳的那一邊,也還有著一個壓陣的劍神西門吹雪沒有出手,如此一來,兩個人只有一個人具有戰力,如何能夠抵擋得住黑天域二十萬大軍,這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倒也不用豁出去硬拼,懸空城尹家的援軍將至,我們只要堅持到援軍到來,到時候里應外合之下,該擔憂的就是黑天域的人了。”說話間,水無痕的身上,一道凌厲無比的劍意爆發,瞬息之間,穿透虛空寰宇,直奔劍神西門吹雪而去。
“也是。”段浩日眉宇之間,微微一皺,便是徹底的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之處,當下,他的身上,一股濃郁炙熱火焰。轟然之間爆發而出,整個人,便是猶如一輪曜日騰空,徑直向著黑天域大軍撲擊而去,而他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對著黑天域的星際軌道炮而去,這種武器在他看來,實在是太危險了。就算是不能夠全部毀去,也要奪得一二,拿回去參詳一下,憑借著火神宗的鍛造技術,未必不能夠制造出同樣或者類似的強橫武器。那么,這對于火神宗來說,可不是一般的好處。
仗劍在手,水無痕整個人的氣勢,頓時與原來宛若天淵之別,劍意繚繞沖霄,激蕩天地寰宇。這一刻,他充分的展現出了一個頂尖劍客的實力,他并沒有擊敗西門吹雪的意思,他只需要拖住西門吹雪。就足夠了。
西門吹雪人未動,劍還沒有出鞘,一股讓人徹骨生寒的劍意,便是已然騰空而起。一襲白衣如雪,翻飛之間。頃刻之間,虛空漣漪波動,為之一陣扭曲,須臾之間,天際洋洋灑灑的飄落紛紛大雪。
“錚——”西門吹雪豁然轉身,沒有話語,因為他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對于一個劍客來說,他手中的利劍,就是他最好的話語,就像是水無痕沒有一絲一毫聲息的向他拔劍,他也毫不示弱的拔劍出鞘。高昂的劍鳴之聲,宛若龍吟一般,穿金裂石般排空而上,頃刻之間,便是已然充斥了周遭偌大的虛空。
“嗤——”一聲輕微的破空之聲,森寒的劍氣呼嘯著劃破虛空,卷起一蓬潔白無比的雪花,白衣勝雪的人,才有如此更勝白雪的劍,比冰雪還要更冷的劍。
水無痕出劍,他的劍氣,如流水一般,劍過無痕,劍氣所過之處,頓時便是有一片片的虛空,直接湮滅無蹤,雖然看似沒有段岳霸劍道出手時候的聲勢浩大,卻也是精純了巔峰狀態,威力無比。
“鏘!”刺耳無比的金鐵交戈之聲爆發,漫天的白雪翻飛,亂舞在半空之中,層層的掀飛懸空,來回翻卷不休,兩個人的身影閃爍明滅,像是一瞬之間,又像是過了成千上萬年之久,劍光猶自在半空中飛舞,兩人便已然分開。
身影一閃,西門吹雪已然卓然立于百丈開外,他俯首輕啜,輕輕一吹,吹的不是雪,是血,他劍鋒上的鮮血。
說他無情,并不是真的沒有感情。他也曾娶妻生子。他不只會殺人,他甚至曾經救了一心想要殺他的人。他說這世上有許多感情遠比仇恨更偉大。他極少笑,可是偶爾展露笑容,就如同春風吹過大地,連遠山上亙古的冰雪也會融化。他一向獨來獨往,卻也有朋友。他曾經奮不顧身為朋友擋住極厲害的仇人的追殺。他們的交情如同君子相交般平淡如水,平淡下卻是兩顆誠摯的心。說他無情,也許只不過是因為他從來不愿顯露感情。因為他已決心將更多的生命專注于他所信仰的“道”,他的“道”,就是劍。
遠山上冰雪般高傲的性格,冬夜里流星般閃亮的生命,天下無雙的劍。他的劍法只有一種——殺人的劍法。他輕輕吹了吹劍上的血,血珠輕輕地在空中劃了道弧,落在地上,滲入泥土中,轉眼只剩下淡淡的痕跡。劍依然如雪般閃亮,映出一張蒼白落寞的臉。他的眼神說不出的疲倦說不出的寂寞。
與葉孤城一戰,絕對是空前絕后的一戰。兩人雖是對手,卻同樣是知己。同樣絕世的劍法,同樣孤高的性格,同樣的寂寞。仇恨并不是他們全部的感情。仇恨中包含了了解與尊敬。而這仇恨本身也是先天的,被動的,無奈的。也許葉孤城恨的只是既然生了葉孤城,為什么還要生西門吹雪。也許西門吹雪恨的也是一樣。這一戰并沒有失敗者。若一定說有,那就是葉孤城敗給了自己,敗給了自己的名利之心。或者,是因為他已不忍寂寞。
西門吹雪了解葉孤城。所以當葉孤城本應有把握的一劍忽然出現偏差時他就明白了。
“既然要死,為什么不死在西門吹雪劍下?能死在西門吹雪劍下,至少總比別的死法榮耀得多。”
到最后,葉孤城是感激西門吹雪的,西門吹雪是尊敬葉孤城的。
“我用那柄劍擊敗了葉孤城,普天之下還有誰能配讓我再用那柄劍?”
西門吹雪成全了葉孤城,葉孤城至少得到了他最后想要的最干凈最榮耀的死法。可是西門吹雪自己呢?這種成全的代價,是以后永遠獨自品嘗孤獨的寂寞。
水無痕怔怔的看著西門吹雪,他的脖子上。一道淺淺的血線陡然之間乍現而出,一滴殷紅血珠垂垂欲墜,在這紛飛滿天的大雪天中顯得格外刺眼。
“你為何不殺我?”水無痕眼中隱隱然流露出一抹失望,更多的卻是無奈神色,還有著萬分的不甘,說話間,連握劍的手都在不住的顫抖著。
“你的心不靜,不靜則心不誠,心不誠則不能成就無上劍道。”西門吹雪漠然出聲道:“我不殺你。是因為現在的你,不是最強的你,我在等,等你的心靜下來,等你的劍靜下來。這樣我才能夠放心出手。”
“原來如此。”水無痕漠然不語,是的,他的心不靜,也不夠誠,因為適才他出手的時候,沒有戰勝西門吹雪的自信,他只是想要拖住西門吹雪一段時間而已。
作為一個劍客。他沒有了戰勝對手的自信,那么,他手中的劍,也就少了幾分鋒銳。若是面對一般的對手,或許還能達成目的,但是,他面對的卻是一個在劍道上已經達到了巔峰的頂尖劍客。所以,這一戰。他敗了,敗在了西門吹雪的劍下,或者也可以說,這一戰,他是敗在了自己手下。
“多謝西門兄不殺之恩。”水無痕明白了自己敗在哪里,瞬息之間,那種失敗的頹廢感,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更加強烈的劍意,他看向西門吹雪的目光,也在這一戰之后,徹底的發生了猶如翻天覆地一般的更變,之前與西門吹雪未曾交過手,也還罷了,直到了此時此刻,他方才徹底的明白西門吹雪此人,宛若遠山上冰雪般寒冷的寂寞,冬夜里流星般孤獨的寂寞。
對于一個劍客來說,只有真正能體會到這種寂寞、而且甘愿忍受這種寂寞的人,才能達到西門吹雪已經達到的那種境界。這也許也正是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的差距吧。雖然葉孤城已經能夠體會到寂寞,卻終于不甘忍受。高處不勝寒的寂寞本就只有身在高處的人才能體會,西門吹雪就是那種“明知高寒,偏愛高寒境”的人!
西門吹雪的冰冷,在于他不屑于一切,在于他明明有情,卻能夠控制自己的情感,而他的情感、他的無情,都能夠化作他手中的利劍,正像他那如雪蒼白的衣服,如雪蒼白的劍鋒,如雪蒼白的側臉,如雪蒼白的寂寞。
“記住我們的約定,八月十五,劍戟峰頂,才是我們不死不休的日子,這段時間,你最好靜下心來,否則,到時候我絕對不會在留手。”西門吹雪淡然出手,話語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語氣,卻又透著說不出的寂寞之意,他腳下一步踏出,整個人便是已經化作一道森然劍光,直奔著段浩日而去。
“殺——殺——”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天空之中,忽然之間傳來了一陣陣的喊殺之聲,一道道的強橫氣息,透過虛空傳遞過來,像是有著千軍萬馬,正在以一種快疾無比的速度,向著懸空城所在的空間趕來。
“懸空城麾下第八禁衛軍大天王尹天全在此,誰敢肆意攻伐懸空城,找死!”
“懸空城麾下第七禁衛軍大天王尹天明在此,哪個不要命的,竟然敢攻擊我懸空城,納命來吧!”
聞言,尹無情不由得為之大喜,連忙出聲道:“爺爺,是我們的援軍到了,我們有救了!”
尹乾坤深吸了一口氣,雙目之中,頓時暴起了兩道凌厲的兇光,殺機森然,爆喝出聲道:“懸空城眾人聽著,我們的援軍到了,給我挺住了,里應外合,殲滅來犯敵軍!”
“殲滅來犯敵軍!”殘存下來的那些懸空城禁衛軍,本來已經喪失了斗志,但是,當他們聽到了尹乾坤的話語之后,頓時,那股求生的,便是激起了他們的士氣,畢竟都是武道高手,頃刻之間便是斗志昂揚,爆發出了遠勝先前的戰力,開始反攻黑天域大軍。
雖然早已經有所預料,但是,段岳卻沒有想到,懸空城的援軍來得如此迅疾,當下不由得為之眉頭一皺,赤虹神劍直指長天,一道耀眼的赤紅色劍光沖上九天云霄,他的口中,隨之一聲大喝,響徹了周遭整個天宇虛空:“眾軍聽令,撤離懸空城!”
“想走!怕是沒有那么容易!”尹乾坤口中一聲厲喝,整個人便是瞬間迸爆虛空,出現在了段岳的身前,攔住了段岳的去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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