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打工

第九章 終見太子長琴,終見……高旭!!!(下)

·第三卷天下風云握于手第九章終見太子長琴,終見……高旭!!!(下)

自從來到古劍奇譚世界,趙靈兒不知設想過多少次與高旭見面時要說些什么,但是此時此刻,真正面對高旭神魔轉世的對象——太子長琴了,她反倒吶吶無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并非事到臨頭的怯場,而是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縈繞心頭,使得趙靈兒覺得,眼前之人似乎不是自己想要找的對象!

實在很奇怪!

在芃雅出示白衣駙馬與巽芳公主的畫卷時,她一眼就認出白衣駙馬正是她苦尋的目標,靠的不是外貌,乃是一種冥冥中的氣息感應與直覺引導,然而現在,這種特殊的感覺……卻沒有了。

“難道是那時的我太過急切,因此產生了錯覺?”趙靈兒盯著白衣駙馬仔細打量,心中念頭百轉,腳步卻在不自覺地向后退。

此人固然溫文爾雅,一言一語都令人如縷春風,但趙靈兒卻敏銳地察覺到,這位白衣駙馬的內心深處,有一股歇斯底里的壓抑與扭曲,隱藏得極深極深,或許暫時趨于平和,安然無恙,不過終有一日,會徹底爆發出來,變成一個殘忍無情,無比極端的存在!

“姑娘?姑娘?”白衣駙馬自是不清楚趙靈兒腦海轉動的念頭,連聲呼喚后。倒是好耐心地默默等待,直到趙靈兒回過神來。才慢慢道,“姑娘許是旅途勞頓,雷云之海所受的創傷又未復原,要不歇息一晚,明日再見吧!”

此言正中下懷,趙靈兒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施了一禮,便轉身離開。獨留白衣駙馬坐于原地,微微皺起眉頭,不知在沉思什么。

許久后,微風拂起,一位粉衫女子徐徐行至,她緩步而來,整個天地卻似乎亮堂了起來。至少在白衣駙馬的眼中,山間流水,潺潺而下,蓬蓬花樹,如云如霧,一切的一切都不如女子嫣然一笑。更不及女子的一句簡單的問候:“夫君,你見過那兩位搭救芃雅的好心人了嗎?”

“見過了。”白衣駙馬頷首微笑,將平日里視若珍寶的純陽琴隨意地置于一邊,輕輕地抱住女子的纖腰,柔聲道。“巽芳,看到桌上的書信了?”

“嘻。當然看到了,明明就住在一個屋子里,還留書相約,我當是誰寫給我的信呢”粉衫女子,即是白衣駙馬之妻巽芳公主抿著嘴角,眼中全是愛意,“寫信的人啊,肯定對我很好,孝敬爹娘,愛護弟妹,所有人都喜歡他,在我心目中,這個世上沒有比他更好更溫柔的人了,現在,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說最還太早呢,我們還要一直幸福下去!”兩人肉麻兮兮地溫存了一會,終于回歸正題,白衣駙馬思及剛才的疑慮,喃喃低語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對這位姑娘并無熟悉之感,卻又覺得她的確是來尋我……”

說到這里,白衣駙馬停住,巽芳則抬起頭來,緊張地問道:“你難道,又要去見他嗎?”

白衣駙馬怔了一怔,失笑道:“怎么?他那么可怕嗎?”

“不,他是個很好的人。”巽芳搖了搖頭,蛾眉深鎖,面帶凄涼地道,“但……但是不知道為何,每次看到他,我都覺得,你終有一天會離我……”

“不要說了,放心吧,這種事不會發生的!”白衣駙馬即刻打斷道,長身而起,一抹陰霾自眉宇間一閃而逝,安慰道,“你在這兒稍坐,我去去就來!”

話音落下,白衣駙馬幾步之間,已然拐入山后的一處密境,拾級而上,不多時來到一座位于山頂的茅草屋外,很自然地坐在一張木桌上面,拿起一份竹卷展開念道:“清醒即是苦,而執著更苦?如此自怨自哀,可不似你呢!”

一片沉默。

“并非自怨自哀,這些時日,我在思考著自己曾追逐過什么,祈盼過什么,又以為過什么……曾經有人說過,結局的結局,不過是一個淡忘在千千萬萬世重復不同的背影,任你被賦予怎樣異乎尋常的力量,任你如何拼命著掙脫桎梏,終究死于命運的封印,帶著僵直的愴然,一切都會是一場自欺欺人……你以為如何?”

半響后,清朗的聲音自屋內響起,一番話說得白衣駙馬臉色沉凝,無以言對,嘆了口氣道:“月前,龍女綺羅來信了,你拜托她往昆侖山天墉城傳達口信,可惜未能如愿,執劍長老紫真人自從渡過第三次大天劫來,一直閉關參悟天仙之道,外人無法得見!”

“是嗎?在傳信的那一刻,我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了結果,心內卻有不甘!哼,天命不可違……天命不可違……”屋內之人平靜地回答道,語氣中并無太多失望,唯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這回換成白衣駙馬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想要說出趙靈兒的事情,話到嘴邊,卻又鬼使神差地咽下,換成了一句致謝:“你以劍陣將雷云之海拉出,護佑蓬萊,我很是感激,巽芳她們也覺得安心許多,不必再時刻提防外界的滋擾!”

“言重了,沒有你靈力毫無保留的支持,我的太淵劍陣再精妙,也沒法成功,再者我的魂魄亦是靠你取來的三件天地靈物,我輩中人,當快意恩仇……”屋內之人說到一半頓住,旋即聲音微微有些疑惑地道,“你今日很是不同,島上出了什么變數嗎?”

“有兩位女子來尋我,我并不認得她們,是不是與你有關?!”白衣駙馬趁機將趙靈兒和樂無憂的事情說出。屋內之人想了想,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恐怕不會,我在這方世界,舉世無親,不會有人來尋我,而你不記得不奇怪,別忘了渡魂之術的弊端!不過世事無絕對,她們既然來了,我會抽個空閑去見上一見。按理來說,這個時間段蓬萊國不會有外人尋來,是……做出什么改變了嗎?”

白衣駙馬細細咀嚼話語里的意思,雖不能完全明白,不過也清楚了屋內之人的決定,思及巽芳公主的擔心,也就沒有多問。聊了幾句后,便準備離開了。

臨行之際,他的身形霍地頓住,心中思緒盤旋,終究忍不住道:“這個問題固然已經重復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想要再問一次。我自魂魄分離以來,每次進行渡魂之術均是兇險異常,稍有不慎,便魂飛魄散,你有許多許多的機會可以徹底奪我魂魄。為何寧愿大部分時間陷入沉睡,每月僅有數日清醒。也不那么做?”

“各人有各自的路,我就是我,純粹的我,不假他人,這便是答案!亙古不變的答案!!!”白衣駙馬此問一出,一道浩浩蕩蕩的劍意陡然間從屋內四溢擴散出來,呼嘯升騰,山間的霧氣亦忙不迭地退散,避讓不迭,恍若天穹山川均臣服在這無儔的氣勢下,如淵如獄。

目睹此情此景,白衣駙馬這等存在都不由地面露一絲動容,隨即不知想到了什么,悠悠嘆息了一聲,舉步下山,獨留那振聾發聵的磅礴誓言回響于天地之間:

“我要成仙,當靠自身的實力,任何存在都改變不了、逼迫不了、擺布不了,讓那狗屁的奪舍、狗屁的神魔轉世見鬼去吧,永世不得為仙?天尊,我們走著瞧!!!”

“靈兒姐姐,你說找錯了人?這不可能吧……以你的神術,不會出現感應錯誤的情況!”回到房間的趙靈兒搖醒了樂無憂,樂無憂一邊為自己睡得那么死,連趙靈兒醒來外出都不知道暗暗感到驚異,一邊對于趙靈兒的答案表示不可接受。

如果說普通人還會出現感覺錯誤的情況,修真者乃至于仙神之類的存在已然不可能發生諸如我看錯了、我感覺錯了之類的行為,特別是趙靈兒一心一意尋找高旭的下落,更沒有隨便認錯的道理。

“我也很疑惑,在芃雅的畫卷中,我分明從那人身上感受到了高旭哥哥的氣息,可是不久前見面時,他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趙靈兒本來就不確定,經樂無憂一講,更加疑惑,只能可憐巴巴地望著樂無憂,就等這位聰明機智的妹妹拿主意,雷云之海的堅定與威風蕩然無存

“靈兒姐姐,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覺,我們千里迢迢地來到蓬萊,可不能給對方輕易糊弄過去!”樂無憂心知趙靈兒是關心則亂,拍了拍她的手掌,低聲道,“據我推測,你的高旭哥哥有極大的幾率被蓬萊國的這位駙馬徹底地壓服住,或者被直接囚禁了起來!”

“什么!”趙靈兒頓時勃然變色,就聽樂無憂逐條分析道,“靈兒姐姐,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你在雷云之海里面傷了元氣,昏睡了足足三天三夜,并不知曉蓬萊國的具體情況,我卻是被他們奉為座上賓,別說巽芳公主和白衣駙馬,連蓬萊國主都見過了,只為了感謝搭救芃雅的恩情!初來咋到時,我覺得蓬萊國氣氛友好,無尊卑之別,所有國民都如兄弟姐妹,互幫互助,猶如一家人,不愧是世外桃源。不過漸漸的,我發覺蓬萊國有許多詭異的秘密——”

“首先他們許多人都對祖輩的來歷諱如莫深,我在太華山查閱典籍了解到,似這種身具神血,壽命悠長,又長期隱居的族群,或多或少都與上古的神眷部族有關,神眷部族是人界最早的一批人類,實力強大,堪比仙神,遠不是現今的普通百姓可以比擬,這是一種榮耀,何必隱瞞?”

“其次,蓬萊國很多建筑物都是新建的,并且有偃甲修建的痕跡!他們以為我一個十來歲的丫頭看不出來,哼,爹爹的偃甲之術已經被我學得七七八八,這些古怪,簡直是洞若觀火。明明白白地放在眼前!”

“最后,我細細觀察。巧妙地套了好幾位小孩子的話,發現他們對于中土的花燈、廟會、雜耍并非半點不知,雖未親眼見識過,但顯然有所耳聞,試想一個避居海外不知數百上千年的仙境,會曉得這些嗎?”

“無憂妹妹,那你的意思是……”趙靈兒聽得似懂非懂,乖乖地發揮聽眾的職責。恰到好處地發問道。

樂無憂滿意地點點頭,目露無比的沉凝之色,一字一句地道:“我懷疑這蓬萊國的居民是當年流月城烈山部遺民,或者說,即便不是全部,烈山部遺民肯定也混了進來!!!”

“流月城,是什么東西?”

“你聽我慢慢講來。流月城烈山部正是我剛剛提到的上古神眷部族之一,據說上古之時,由于幾位仙神的失職,不周山天柱傾塌,天穹皸裂,霪雨無止。大水浩洋不息,三界動蕩,人界將亡,人皇神農至西北一處天裂,以神樹矩木為基。興建流月城,于此指引眾神。烈山部便是神農的信仰部族,不忍生靈涂炭,自請入住流月城相助,神農感其赤誠,欣然應允,以一滴神血封入矩木,使其蘊含的生命之力通過矩木枝葉發散,以供烈山部人不飲不食而活。”

“后來地皇女媧以五色石補天,天皇伏羲持神劍昭明,赴東海斬殺巨鰲,取其足支撐四極,止天穹傾頹之勢,終將大難遏制。然而災劫過后,人界濁氣漫溢,生民因之紛紛病亡,不復過往靈異,倒是流月城高居九天,濁氣稀薄,未受影響,神農命烈山部族暫居城內,待他另尋適宜居所!”

“這么說來,烈山部是補天的功臣嘍?”聽到這里,趙靈兒不由地問道,身為女媧傳人,對于補天總是最為關注的,小時候她也最喜歡纏著姥姥講述女媧大神的傳說。

“算是吧!”樂無憂聞言愣了一愣,不甘不愿地點了點下巴,接著道,“誰知道神農大神一去不返,隨著時間的流失,矩木大不如從前,天皇伏羲又布下結界,將流月城封閉,城中終歲嚴寒,少有草木,展目只見莽莽矩木、皚皚雪原,冷寂無涯,最后濁氣漸漸滲透進了流月城,令流月城中人患上了不知名的疾病,甚至出現了身體腐爛的現象,于是,他們開始尋找前往下界的辦法!”

“真可憐……”趙靈兒生出同情,樂無憂卻冷笑道,“冤有頭債有主,流月城要怪的對象,第一當屬神農不信守諾言,第二則是伏羲的封閉結界,置補天功臣為何地,第三那弄塌不周山的才算是罪無可恕,無論怎樣,都禍不及普通的百姓與人界居民,可這流月城烈山部竟與魔界心魔合作,往人界投放被魔化的矩木枝,毀城滅鎮,傷亡無數,為的就是讓族人感染上魔氣,得以擁有適應濁氣,在地面生存的能力!”

樂無憂所說的這一段往事,正是古劍二代的主線劇情,流月城烈山部的求存過程貫穿了整個劇情的始末,引發了無數的悲歡離合。

天意難抗,天意難違,似乎是古劍世界的永恒主題,人置身于其中,掙扎困頓,機關算盡,最后卻都難以撼動宿命的洪流,可悲可嘆。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眾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又是如此熱烈真摯,于是到達尾聲,縱使改變不了那既定的結局,也能說一句此生無悔,亦是說不出地自在瀟灑!

以大祭司沈夜為首的流月城一眾高層祭司如是,按照原定劇情,太子長琴的最后一世,為逆天改命不惜一切的歐陽少恭如是,古劍一代劇情主角,心之所向,無懼無悔的百里屠蘇亦如是!

但是這種無法言語的魅力,是沒有親身經歷之人體會不到的,樂無憂便對流月城極為痛恨。

她有理由痛恨,娘親聞人羽的師父,即是她的師公程廷鈞乃是流月城一手害死,聽聞爹爹樂無異師父謝衣的逝去,也與流月城脫不了干系,可謂深仇大恨!

奇怪的是,父母樂無異和聞人羽提及流月城時,從未流露出報仇的意思,在烈山部遺民遷居下界時,還為他們說過好話,周旋一二,這實在令樂無憂很是不解,流月城這種視蒼生為螻蟻的萬惡之徒,同情心要不得呀!

“流月城的移民之舉成功了,數十年前,他們移居到東南方的龍兵嶼上,各大門派也相約既往不咎,哼,但是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他們害了那么多人,以為首惡伏誅外加幾句推脫就了結了嗎?”

樂無憂憤憤然說到這里,趙靈兒終究忍不住勸說道:“無憂妹妹,冤冤相報何時了,這烈山部族人也夠可憐的了,就讓他們普通的族人好好地生存下去吧!”

“唉,我也知道不關那些普通烈山部族人的事情,就是……很不甘心呀!”樂無憂定定地望著趙靈兒,片刻后喪氣地嘆了一口氣道,“我爹爹說過,眾生雖苦,還望諸惡莫作,將自己的不幸施加于別人頭上是最令我痛恨的事情,烈山部可憐,有人同情,那些亡于矩木枝下千千萬萬的生靈,又有誰來同情?”

趙靈兒默然無語,樂無憂頓了頓,繼續道:“我那時還小,當然找不了流月城烈山部的麻煩,實際上,我想找也沒處去找,因為龍兵嶼早就人去樓空!烈山部是以沾染了魔氣為代價,方才能適應人界的濁氣,相當于利用了魔氣適應性極強的特性,但魔氣豈是好利用的?據夷則伯伯說,哪怕各大派盡力研究,提出解決之道,烈山部人的魔氣和濁氣相互排斥癥狀也越演越烈,眼見著就要再度上演九天之上流月城的慘狀,不料整個部族突然于一夜之間,消失得干干凈凈!”

“既然各大門派都有關注,還能在一夜之間消失……是有其他人幫助他們轉移?”聽到這里,趙靈兒皺起了眉頭,做出了猜測。

樂無憂頷首道:“不錯,各大派分析,烈山部失蹤,肯定是有另外的勢力接應,這個勢力有可能是人族勢力,也有可能是……魔界!不過無論如何,他們既然已經消失了,大家尋找不果,久而久之便漸漸淡忘了,現在恐怕除了當事人,沒有多少修真弟子知道流月城為何物了!”

“靈兒姐姐,你現在明白我之前在博賣行聽到芃雅身具神血,為什么會那么吃驚了吧?正是想到了流月城烈山部,而種種跡象表明,這蓬萊國與烈山部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或許是我先入為主的偏見,反正我覺得這蓬萊國居心叵測,表里不一,需要加倍提防,謹慎行事,萬萬不可打草驚蛇……”

樂無憂關照了許多,知道事態嚴重性的趙靈兒連連點頭,她此刻一心一意要救出高旭,倒是顧不上烈山部太多,兩女就在蓬萊國暗暗地行動起來。

可惜的是,數天過去了,進展極慢。

樂無憂忌憚蓬萊國莫測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依舊處于試探階段,趙靈兒城府不深,適應不了虛以委蛇的行事,白衣駙馬等蓬萊國高層則不可能天天來招待客人,兩女的進展能快得了,才叫奇怪呢!

“別忘了教過我的……青瑤姐姐到底教過我什么……能找回高旭哥哥的辦法?”

這一天,百無聊賴的趙靈兒又漫步在古色古香的蓬萊國街頭,不斷回想著與青瑤相處的點點滴滴,直到一陣輕快的歌聲忽地傳入耳中,打斷了她的思緒,方才下意識地嘀咕道:“是誰在唱歌?”

“咦?”這五個字霍地化作一道光芒,在她心田處閃過,抱著試試看的想法,趙靈兒運起靈力,朗聲唱道:

“是誰在唱歌,溫暖了寂寞。

白云悠悠,藍天依舊,淚水在漂泊。

在那一片蒼茫中,一個人生活,

看見遠方天國,那璀璨的煙火……”

山頂小屋,一道青衫身影猛地推門而出,雙目綻放出難以言喻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