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榮華

第一百八十九章 衣帶漸寬終不悔

府天

盡管張琪連皇帝都見過,之前也在宮中見過顧淑妃和惠妃敬妃這些娘娘們,但此時此刻面對宛平郡王妃突然到來的狀況,她仍然有些措手不及。可就在這時候,她突然感到章晗抓緊了她的手,對她露出了一個一貫能讓她安心的笑容。

“如今我爹娘大嫂和弟弟都已經不在京城,除卻大哥,就是你這么一個娘家人了。郡王妃出身定遠侯府,可你是顧家太最喜愛的外孫女,如今也已經學過如何管束下人料理家務了,底氣上頭可不要輸給了她。”

有了娘家人這句話,張琪只覺得整個人如同被灌入了一股精神似的。盡管臉上淚痕宛然,但隨著章晗起身之際,她的腰桿已然挺得筆直。當瞧見門簾打起,一個遍身大紅的少婦在幾個丫頭簇擁下進了門來,她忍不住瞇了瞇眼睛,等到眼睛熟悉了那火紅的顏色,這才快速打量了人一眼。

不得不說,盡管章晗一直都是如同畫中美人似的,容貌氣質都是上上之選,可宛平郡王妃王凌也絲毫不差,瓜子臉柳葉眉,眼睛黑亮有神,紅唇襯著那一身大紅的顏色,更顯氣韻。再加上身段和氣質,即便是顧家姊妹當中,顧抒和顧鈺走出去亦是雍容華貴,可和王凌一比,卻總仿佛缺了點。等到彼此廝見后她再次隨著章晗坐下,隱隱約約的,她突然明白顧抒和顧鈺和這位郡王妃相比缺了。

缺的正是那種理所當然的得天獨厚!

“大嫂難得有客人,所以我正好得閑,便來見見。”

顧家外孫女的事情,早就因為章晗被冊為世子妃而達官顯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而,此時此刻王凌真正打量這干姊妹二人,才能體味出那種傳言不能盡述的真意來。章晗和張琪并肩坐在一處。倘若不是她清清楚楚地那不可能,幾乎就要認為章晗方才是那位顧的嫡親女兒。無論是氣質也好容貌也好舉止也罷,這位張大都遜色太多了!

章晗王凌正在打量身邊的張琪,也大略能猜到對方的那些思量。因而,她輕輕握了握張琪的手。隨即便笑道我一直都想見見瑜。卻總也撥不出空。幸好有四弟妹把那些繁雜的家務事都接了,我這才能下帖子邀了她來。說起來。我還得謝謝四弟妹才是。”

前日回門和陳善睿一塊拜見了父親之后,王凌便著手整肅王府內外,因為偷懶耍滑而被罰的竟有一二十人。她本待有人撞木鐘到了章晗面前。章晗會替人求情。卻不料章晗一直都沒有任何反應。此刻甚至在見張琪的時候,在外人面前也是笑著說幸虧分勞,她原本打點好的話頓時用不著了,只能笑道看大嫂你說的。你這孩子若是生下來。可是皇上重孫輩中的第一人,別說是這些雜事。就是再多一倍下來,我也是該擔當的。”

她一面說一面從懷里掏出了一樣,笑看著張琪道今日初見,我卻也沒好,若是張大不嫌棄,就收下這柄牛角匕首吧。”

盡管這樣的見面禮張琪還是第一次收到,可此前得了章晗的告誡,她當即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接了,又斂衽行禮道多謝郡王妃厚愛。”

王凌這一番,最大的目的便是看看張琪是樣的人,如今人也見了見面禮也送了,要和其他那樣東家長西家短地開始閑聊,于她來說卻也難能。因而略寒暄幾句,她便告辭而去,章晗自是讓沈姑姑和兩個丫頭代為送一送。等到她一走,張琪才輕輕舒了一口氣,隨即心有余悸地說道這位宛平郡王妃說起話時總帶著幾分不容置疑,我最怕這樣的人了!”

章晗不覺莞爾她就是這樣,不過做事亦是果斷公允,這王府有她,我才能安安心心地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好了,不說別人,我倒是忘了問你,顧四如今如何了?”

說到顧銘,張琪臉上那種不自在的表情終于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驕傲和歡喜前幾日他的信才送了,說是打了一場難得的大勝仗,他還生擒活捉了一個叛酋,如果順利的話,瑤亂指日可定。家里上下都高興得不得了,就連二舅母也讓人去護國寺還愿,聽說之前為四哥點了長明燈祈福呢,老祖宗更不要說了,臉上笑容就沒斷過。”

“他是認準了就不回頭的性子,這樣的人,倘若能成功,全都是能成大器的!”章晗欣慰地按住了張琪的肩膀,見其如同從前那樣依偎在懷里,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她雖此時不妨讓她再高興一會兒,但還是輕聲問道,“那你和他的事情,顧家可有說法么?換言之,太的打算你可清楚?”

張琪的身子猛然間僵了一僵,隨即才幾乎用比蚊子還低的聲音說道老祖宗……老祖宗曾經在我面前問過看四哥……”

“哦?”章晗立時眼睛一亮,連忙拉著張琪問道,“那你回答的?”

“我……我說四哥志存高遠,乃是顧家千里駒。”張琪見章晗頓時掩嘴偷笑,她頓時有些羞惱地說道,“是你讓我說的,現在還取笑我!”

“我又沒讓你說顧四志存高遠,是顧家千里駒!”章晗忍不住又打趣了一句,見張琪的臉上已經漲得通紅,她方才笑著說道,“好了好了,我不和你開玩笑。你這話說得很好,無論是太還是武寧侯聽見,都會覺得你這判語很合心意。上頭有嫡出的長兄得天子信賴,下頭還有嫡出的幼弟受教于大儒,幾個庶弟也都各有各的出息,四還能有那樣不驕不躁的性子,和你有情卻不是貿貿然去對父母長輩稟明,也不是和你私定終身,而是想著去外頭打拼,這樣的人實在太難得了。”

無論是樣的,聽別人稱贊的心上人,都是一種分外愉悅的感受,張琪自然也不例外。聽章晗對顧銘的評價這么好,她忍不住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笑容,旋即才輕聲說道我也,他這樣的人,會是無數人家夢想的乘龍快婿。我雖是有那樣的爹爹,也沒有太多的好可以匹配他,就只有更努力。四書上頭的字我已經認齊全了,家事我也在盡力學,你教我的那些道理,我都在用心體味。不論最后我們的事成與不成……”

張琪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斬釘截鐵地說道但既然爭取過,我絕不后悔!”

“好,好!”盡管剛剛看著張琪仿佛消瘦了一些,但此刻章晗只覺得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歡喜,一時連連點頭道,“你能夠這么想,不枉咱們在一起朝夕相處的那一年!琪兒,我再這么叫你一次,你有這樣的決心,今后就是遇到險阻,你也會輕易跨。”

“嗯!”

見張琪的臉上滿是信賴和滿足,章晗想到遠在廣西的張昌邕,心里剎那間想起了陳善昭的話。她扣著張昌邕那奏折,暫時之間是一個把柄沒,但倘若御座真的發生更迭,那么,這把柄就不存在了。如今她是已經掙脫了開來,但只要張昌邕還是張琪的父親,張琪就不可能完全掙脫出來,尤其若是太子登基,張昌邕說不定會反而有能力要挾張琪為己用。

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只有死了才能天下太平!可他卻不能死太早,否則張琪的孝期又要拖下去!

想到這里,她自是不會忘記今天下帖子邀了張琪最大的理由,微微一沉吟便開口說道你可還記得,當初我們上京的時候,曾經在宿州百善道驛宿過一晚上?”

“百善道驛?”張琪愕然之后就立時思量了起來,最后皺著眉頭便搖了搖頭,“一路上宿過的驛站太多,而且那時候我身子不太好,一到驛站便昏昏沉沉睡下,委實不記得了……,是百善道驛曾經發生過事么?”

章晗想起那時候車馬勞頓,而張琪的身體底子本就不好,所以每到宿處總是入睡極快,頓時便笑了起來。她想了想,便沒有答章晗的話,而是出聲讓外頭又把凝香叫了進來。等凝香到了面前,她少不得依樣畫葫蘆又問了一次,而凝香在皺眉思量了好一會兒,最后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奴婢是記得,大才睡下,外頭就吵吵嚷嚷了起來,聽說是抓了一個賊,后來發生了,奴婢著實不太清楚。”

也好,這主仆二人都不記得了!只是她卻記得,當初芳草和碧茵去把人放了的時候,卻是說還遇到過楚媽媽,楚媽媽還盯著人問了兩句。要京城勛貴常有往來,保不準楚媽媽就一度認出了人來,只是沒有聲張罷了。

章晗想到陳善昭那番言語,當即卻也不解釋,只是笑著說道沒事,只你們兩個都記著,日后若是遇到有人探問,只這么回答就夠了。”

張琪雖有些糊涂,可她對章晗素來信賴,當即點了點頭。而凝香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自然更是滿口答應。一時章晗留了兩人又問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凝香突然想起了,竟是急忙開口說道對了,奴婢今天早上還在寧安閣上房門口聽見一樁奇事,似乎楚媽媽對太稟報,說三少爺剿滅了一伙叛黨,地方官報功上來,若是論功,不說發還爵位,興許還可以赦免還朝!”

顧振竟然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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