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第四百一十五章 “羊皮母豹”(恭賀2253jm舵主加更!)

灝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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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兒有些緊張地望著明思,一雙眼睜得大大的,有些出氣不勻。

她脾氣好,嘴也乖巧,同府中下人大多關系都熟稔。

最近明思出府都是這張大哥趕的車,她每馬房叫車,兩三回下來,兩人也是混熟了。

方才張大哥那一聲“藍楓姑娘”出口,她先是沒反應。但明思一動作,她一愣,隨即心中一緊,領會了明思眼神傳達的意思——這不是叫,而是出了意外!

明思見她明白,輕輕朝她點了點頭。

帽兒心房一顫,眨了眨眼,不吭聲了。

這時,馬車卻開始轉彎,帽兒神情驀地一僵,看了明思一眼,側身將車窗簾掀開一條縫。一看清,神色遂變,轉首已是驚慌,“路不對——”

雖是驚惶,她還是知曉分寸,是無聲地朝明思做的口型。

察覺馬車轉向時,明思已經心中不妙,此刻聞言也在意料中。心下雖有些發沉,卻也知愈是這種時候愈要冷靜。

朝帽兒安撫地看了一眼后,她定了定神,轉身輕輕掀開條窗簾縫,只見馬車卻是朝東城門的方向在走。

難道這是要出城?

明思垂眸蹙了蹙眉。

城門戌時正就關了,此刻去應該也趕不及了……

那不是出城,這是要去何處?

眼下情勢已經清晰。方才車身那一晃,應是有人上車挾持了車夫。

明思心下急轉,從動靜看,應是只有一人……

該辦?

此處寂靜,大聲喊叫或許能驚動人。可眼下這種時候,有沒有人“見義勇為”不說,就怕即便是趕來了,也來不及了。

何況,車夫張大哥的安危還在人家手里,同帽兒兩人卻是毫無戰斗力。

那人既然能悄無聲息地上了行駛中的馬車,想必也有一身功夫……

此人如果真是揣著下毒手的心思來的,只怕她們一旦反抗驚動惹惱了他,不需一炷香,己方就得“全軍覆滅”!

眼下就不知此人究竟是打的主意?

帽兒繃著身子,緊張地望著明思,無聲急切,“,是人?”

明思垂了垂眼簾,輕輕搖首,卻是未言語。

此刻不是研究來人身份的時候,很明顯,來人應是敵非友,而今最重要的就是判斷此人究竟來意如何?

帽兒見明思不語,也不追問了,轉身掀開窗簾朝外看著。

明思蹙眉思索,忽地伸手拍了拍帽兒,在她耳邊低聲問,“這個方向,此時可有僻靜地方?”

帽兒怔了怔,驀地眼睛瞪圓,在明思耳邊道,“好像有個馬市。”

明思聞言垂眸片刻,遂翻出明珠送的那把匕首,拔出反握在掌心。

帽兒頓時心驚肉跳,明思在她耳邊低聲道,“待會兒我一出聲,咱們就分頭跑。”

來人的目標定然是她,帽兒同車夫同她一道,非但掣肘,還易受牽連。

她好歹是元帝新封的郡主,她就不信還真敢取了她性命去?

如今這種敏感時刻,再無分寸之人也不會行這般行徑,總還要顧及元帝的臉面——元帝是何種心性,這些胡人貴族心里應是比她還清楚三分的!

她今日的行蹤,除了家中親人,也就早前在右柱國府上的人。

幾下一判斷,明思心神稍定——要她命的可能性不大,應是有別的打算……

只要行為不太過界,元帝自然也會幾番衡量的。

只是帽兒同車夫,來人定然是不會顧忌的。再者,帽兒的腿腳還有些不便——明思緩緩地沉了口氣。

馬車果然朝著馬市行去。

大老遠就聞到了一股馬臊味兒,明思沒奈何的一嘆,苦笑,怎把這茬兒給忘了?

這么大的味道,想裝不知也不成了!

果然,馬車方一停穩,前方就傳來一個刻意壓沉了的男子聲音,“還真是沉得住氣——”間,一聲隱隱的掌擊聲同時響起,緊接著,似有物體順著車壁滑了下去的聲音。

帽兒身子一顫,臉色頓時煞白!

明思吸了口氣,朝帽兒示意搖首——既然是掌擊聲,那應該是將車夫打昏,非是要了性命。

須臾,腳步聲朝著車尾而來,下一刻,一個蒙面的胡人男子拉開了車門,壓低了聲音,“下車!”

明思垂了垂眸,朝帽兒看了一眼,起身走了下去。

帽兒咬了咬唇,也怯生生地跟著起身。剛走到車門處,那人閃電般的出掌,一掌劈在了帽兒頸后!明思還未來得及反應,帽兒身子便軟了下去,倒在車內。

明思心中盛怒已極,卻強抑制住,面上現出極驚恐害怕的神情。身子似無措般連連后退,朝著一個棚下陰影處退去,“你,你,你別殺我……我是陛下親封的芳華郡主——你不能殺我……”

那人轉過身,見明思這般驚嚇祈命的模樣,眼里很快露出一絲嘲弄,頗有些見面不如聞名之感。

冷冷一笑后,他朝明思緩步行來。此處晚間僻靜之極,他也不怕這個女子能逃出掌心。

明思步步驚惶后退,剛退到棚下陰影處,忽地一個不穩,身子便坐倒在地。那人眼里再度現出嘲諷之意,從腰上拔出一把匕首朝明思逼來——

“你要殺我?”明思揚起小臉,臉色似蒼白,“你要殺了我,你主子也跑不了!睿親王定會替我報仇的!”

這個時候,她也不敢堅持開始的判斷,只能將榮烈的名頭搬出來。

那男子低沉一笑,“誰說我要殺你——睿親王?待我劃了你這張小臉,就不知睿親王可還會不會要你這花臉的王妃!”

原來是想要毀的容!

明思瞬間明白。

這時,那男子已經站定她身前,正朝她俯低欺身而來。不敢再等了,明思左手一把抓起身側早一瞅好了的一堆濕馬糞,朝他面上一甩——一瞬間,濕嗒嗒黏糊糊的馬糞便糊了他滿臉!

幾乎是同時,明思另一手的匕首也朝他腿根處用力刺去!

那男子乃是兵士出身,雖有一身外門功夫,可他完全未想到這個女子竟然一直在示弱疑兵。先前明思的驚怕懦弱表現已經讓他完全失了戒心,哪里能想到這女子根本不是膽小怕死的“小綿羊”,卻真真是一頭披了羊皮的“小母豹”!

措不及防中,匕首已經刺入下腹!

雖不深,但此處卻是男子極要命處,他驀地一聲慘叫,捂住傷處連退數步。

明思這一連串動作雖是感覺利落,但其實一顆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兒!此刻見計策奏效,也來不及多想,一個翻身便爬起,握著匕首飛快地朝外奔跑逃命!

而這時,對面數十米處的立柱后,一根簇亮的箭頭也輕輕縮了。

立柱后卻是兩人。

在那男子拔出匕首那一刻,弓箭手便按布羅的吩咐繃起了弓。卻不想就在布羅下令的前一瞬間,竟然會突生異變……

看清楚明思那匕首插的位置,弓箭手和布羅同時心肝兒顫了顫!

只見明思奔出數十米后,那男子低低怒吼一聲,抬手在臉上用力恨恨一抹,也咬牙忍痛地朝明思追了。

弓箭手回首看著布羅,布羅拍他一記,低聲道,“跟上去——也差不多了!”

這時都沒人出現,應該也不用再等了。

明思聽得身后急促腳步聲傳來,也不敢回首,只不管不顧的全力跑著。

可她畢竟步幅不大,眼看就要跑出馬市門口,那身后腳步聲似乎已經近在二十米內了。天上那彎勾月也隱沒在了云層中,沉沉夜色頓時濃黑如墨,身后追兵那沉重含怒的呼吸聲逐漸清晰,聽在耳中,敲在心房,漸漸生出些如雷貫耳的效果……

不敢多想,明思只能死命的跑!

方才這人只是想劃花她的臉,可此刻被他捉住,明思就不敢保證這條小命還保不保得住!

用力吸了一口氣,不去聽那身后的聲音,以免受影響,她只咬牙用盡全力加快速度……

一口氣跑了老遠,她才忽覺不對——似乎沒有聲音了?

放緩了些腳步,她凝神一聽,還真沒聲音了!

不置信的回首一看,此際天際的那彎銀鉤又穿出了云層,淡淡銀輝灑下,只見長街空落。除了兩旁破敗的房屋倒影,只她一人的喘息聲如漏氣風箱般回蕩,哪里還有追兵?

呆了一瞬,腳步驀地頓住。這一緩過氣兒來,才覺渾身酸痛。在原地撐著后腰,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才調勻了些呼吸,喉嚨卻是澀疼如刮。

定了定神,蹙眉沉吟片刻,又側耳聽了半晌,還是動靜都沒。

明思心里疑惑了!

舉起手中匕首一看,血跡只有五分深。驀地生了奇,難道真有那般痛?痛得暈了?

遲疑片刻,沉了口氣,她沿著墻根的陰影處慢慢朝回走。

帽兒和車夫還在那里,她不能放心。

剛走到馬市門口,她倏地一愣,瞪大了眼——那門內右側倒下的人,不是那蒙面男子是誰!

卻不是痛暈了……

看著他背后那根正正穿心而過的長箭,明思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用看,明思也知這人已經死了。

呆愣片刻,明思四下望了望,卻是一片沉寂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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