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棘薪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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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汐朝靈香使了個眼色,靈香略一躊躇,還是出了院門,將門縫輕輕合起只留一縫。
明汐一貓腰躲在了一叢花木后。
見得顎敏如玉都離開,明汐沿著游廊輕步到了正房,左右一看,輕輕推門而入。
到了內間,她朝屏風方向望了一眼,隱隱聽得帳幔中明思呼吸均勻。
只頓了一瞬,她行向柜子。
很快翻出那裝藥的匣子,一打開,眸光便是一亮。迅速從袖袋中掏出一個布包,里面包著十數顆大小顏色皆不同的藥丸。
從匣中取出一丸藥藏在懷中,又將布包中的藥丸同匣子中剩下的兩顆對比了一下,她挑出一丸放入匣中。
最后將匣子依樣放回,輕步退了出去。
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紗帳中的明思緩緩睜開眼,唇角笑意一縷譏誚。
明汐得手后便向三夫人告辭。
事情竟如此順遂,一上馬車她便迫不及待地將藥丸服下,心情愉悅至極。
走到馬車旁的靈香心中暗自焦急。
太子殿下讓她看好明汐,可這兩日太子殿下似乎也很是著忙。今日明汐歸府,她也來不及知會。看方才情形。明汐顯是在睿親王妃的房中做了什么手腳,可她當時除了聽命之外也不能有其他辦法。
不知這般處置,太子殿下可會怪罪?
出于女人的直覺,靈香總覺著這其中似有些不對勁兒處。
可明汐當時進屋也沒讓她跟著,后來做了什么,她更是不知。
不知何時起,明汐似乎對她起了些防備。也不止對她,自收到第一封密信后,明汐便對她們這幾個身邊的侍女都起了些戒心。
就連這幾次回納蘭府同三夫人說話,也總將她們遣得遠遠的。
回到太子府。幾個侍女簇擁著明汐朝洛水院行去。
方走到岔道口。一身大紅盛裝的溫娜兒便領著了數個侍女并一個中年嬤嬤迎面而來。
長長的辮子如今梳成了婦人發式,綴滿珠翠的罟罟冠高盈一尺有余,襯著她輪廓清晰的美艷面容,更顯出幾分盛氣凌人的凌厲艷光來。
明汐一眼瞟過便欲作不見折身。
“這不是納蘭側妃么?”溫娜兒卻不容她視而不見。豐潤的唇瓣唇角一勾。懶洋洋地喚住了明汐。
明汐心中惱恨。
自溫娜兒進府之后便最喜拿她們四人立規矩。平素又喜在府中四處閑逛。每每見到太子姬妾,若有半分不恭敬便會遭受訓斥。
好在如今她也是新人入府,除了訓斥撒氣擺些排場。也還無其他過分舉動。
對其他人還好些,溫娜兒每次見她時都會露出一種半笑不笑的詭異笑容,讓明汐實在如芒在背。
明汐心中實在氣極。
卻也惹不得,只能能躲就躲。
沉了一口氣,垂眸掩去眼底暗色,明思盈盈福身,“原來太子妃也在啊。妾身見過太子妃——”
溫娜兒行到跟前,唇角揚起,似笑非笑地圍著明汐走了半圈,才可有可無的抬了抬手,“起來吧。”
明汐起身,正想尋個說辭脫身,溫娜兒卻懶懶開了口,“聽說你回納蘭府去看你那王妃妹妹了?如何?”
明汐略略一僵,恭敬笑道,“只是過府一看,并未說什么話。她如今悲痛中,我也不便相擾。”
“呵呵呵,”溫娜兒忽地捂嘴輕笑一來,笑完了,一雙美目上下肆意地打量著明汐,語聲嘲諷,“納蘭側妃何必在本宮面前做戲?姐妹情深?好生笑話!納蘭側妃莫非忘了去年本宮生辰,你向本宮獻的那一計!你那妹妹倒霉,只怕你高興還來不及吧!”
明汐一滯,趕緊四下一掃,發現并無他人才放了心。
溫娜兒輕蔑地望著她,“本宮最最看不起便是你這種人!本宮若討厭一個人便不怕旁人得知!你遮遮掩掩又如何?你那六妹妹還不是厭你躲你——你先是想利用本宮對付她,后來又屢屢討好,想藉睿親王府得勢對付本宮?如今還在本宮跟前做戲,真真可笑之極!”
明汐心中一緊,強笑道,“太子妃誤會了,妾身如何敢生出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妾身不過是不想家中長輩憂心,故而才做姐妹親近。”又四下看了一眼,才垂眸低聲,“我原先同太子妃所言句句出自肺腑。我那六妹妹在府中時就離間父兄于我,她心機深沉至此,我如何能同她真正親近?可如今她遭此變故,我若不去看看,旁人定會道我不是。”
溫娜兒哪里會在乎明汐所言真假,嗤笑一聲,她低頭撫著自己染著大紅蔻丹的指甲,“你去看了,那她可有說什么?”
這一句,語聲卻低沉了些。
明汐強笑搖首,“并無說什么,她病得似不輕。”
“病得不輕……”溫娜兒眸光輕輕顫了顫,忽地伸手扯下一朵從一旁花圃中探出的粉色芍藥,撕下一片花瓣慢慢揉碎在指尖,輕聲意味深長,“你這妹妹可真是個天煞孤星……連著兩個男人——你說,她究竟有什么好的?”
明汐還未說話,溫娜兒又輕輕一笑搖首,“不對,還不止兩個,還有——”頓住,噙笑望向明汐,挑了挑眉,“你當是最清楚的,是么?”
明汐身形一僵,驀地滯住,有些驚疑不定的望了溫娜兒一眼。
溫娜兒似笑非笑迎著她的目光唇角勾了勾卻不繼續說下去了。輕盈轉身,“好了,你下去吧。本宮倒是真有幾分掛記你那六妹妹,得了消息記得同本宮說一聲。”
明汐福身恭送。
溫娜兒行出一段路,那中年嬤嬤低聲道,“娘娘不該同納蘭側妃提那些的。”
溫娜兒垂了垂眸,眼底稍稍不愉。
這嬤嬤是溫多爾特意安排在她身邊的,故而即便是心中不喜,她也多少有幾分顧忌。
“娘娘如今已是太子妃,他日母儀天下。言行當有度才是。”那嬤嬤仍舊喋喋不休。“往昔舊事本就是娘娘年輕為人所用,如今再提便是不該。娘娘如今心中當放著太子殿下才是,方才那些話若傳了出去,對娘娘大不好。”
溫娜兒眉目微闔一瞬。頓住了腳步。垂眸看著手中殘破的芍藥花。有些失神般的輕聲,“我恨過他的,最恨時也恨不得他死。可如今。我……”
“娘娘!”嬤嬤驀地蹙眉低喝,“娘娘這話老奴只當沒聽過!娘娘如今是太子妃,旁人再不同娘娘有相干!娘娘還年輕,待他日尊貴天下時,娘娘才會明白大人替娘娘選的是最好一條路。且不說他日,便是如今,娘娘也該懂了!”
溫娜兒怔了怔,想起草草了事的大婚之夜,她咬了咬唇,低聲道,“可是殿下他……好似待我并不親近。”
縱然她未經過人事,但也有嬤嬤專門指導過。
而那夜紅帳中,榮俊只在她身體中動了數下便結束了一切。即便嬤嬤說得并不如何詳盡,但她還是覺得不該是這樣。
太子殿下甚至未有親吻她,結束后便喚人送水。而后安歇時,也未有像她期許的那般抱她入眠。
雖然太子殿下待她也算溫文有禮,可她心中還是有失望。
這樣的時候,她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那曾經撥動她心扉的另一道身影來……
他竟然死了!
說是失蹤,可如今知曉消息的人誰人心中不清楚——從拉亞山墜入冰海,焉有生理?
是的,他死了。
若他不死,他又怎舍得讓那漢人賤女為他傷心半分?
溫娜兒理不清心中是何種滋味兒。
心中總有一個念頭,她真的很想問他,他如今可后悔?
若他沒有拒絕她,若他娶的是她,哪里會有如今的結局?
可惜,她再也沒有機會得到這個答案了。
嬤嬤見她臉色忽晴忽陰變幻,以為她在想太子殿下的事,便出聲勸慰,“如今睿親王出事,殿下身為后輩自要自持幾分。娘娘當體諒才是。”
溫娜兒眸光暗了暗,一把將手中花揉碎,“她惹出事來擾了本宮大婚,還讓殿下親自去接才肯回——照本宮說,這等不詳之人就不該容于皇室!”
靈香這夜有些不安。
服侍明汐睡下后,她又起身到外面看了看。
樹上留下的記號并未有人動過,那說明太子殿下還未回府。
按捺住心底那絲不安,她回屋歇下。
安睡前,她還在安慰自己,應是無事的。即便是有事,想必也不再這一日功夫。
明日定要想法子稟報給太子殿下。
可她沒想到,竟然這般快就真的出事了!
翌日早間并非她當值,故而她并未早早起身前去伺候。
她還躺在床上未睜眼,便聽得前院一聲刺耳尖叫!
倏地驚醒,她連忙起身,隨意收拾了下就匆匆朝明汐房中快步而去。
方才那聲尖叫聽起來像是明汐的聲音。
片刻就至,一邁入房中便見妝臺凌亂,首飾脂粉揮落滿地。
一抬首看見明汐的臉,她便呆住!
若非熟悉之至,她簡直認不出面前這張布滿紅斑的面孔就是明汐!
明汐驚恐地捧住自己的臉望著那銅鏡,仿若那妝鏡是自己的生死仇人一般,“不,不,不!這不可能!不可能……”
一面說著,一面用衣袖死命的擦自己的臉,卻只讓那臉愈來愈紅。
擦得最重那一塊兒的紅斑甚至有些轉黑。
“娘娘不能擦啊。”呆愣在一旁的妙香見狀不對上前拉住明汐,顫顫道。“這紅斑好似愈擦愈明顯……”
明汐一呆,放下衣袖猛地撲到鏡前一看,果然右側臉頰最高處的紅斑已經轉為了黑色,周邊的位置也有些黑灰色現出!
“啊!”明汐驀地尖叫,伸手死命一推,那妝臺紋絲不動,自己卻趔趄倒退了幾步。
靈香呆了一陣,心中忽地清明!
明汐不會無緣無故的就這般,定是同昨日之事有關。
心中一急,她便欲悄悄轉身。想伺機知會太子殿下。
“站住!”明汐此際忽地察覺。鳳目寒光一閃,轉首盯著靈香,“你想去哪兒?”
靈香一滯,囁囁道。“奴婢……想去替娘娘尋御醫。”
而明汐驚惶之后此刻也清醒了幾分過來。
尋御醫?
那是絕對不能的!
她的臉成這樣定是同昨日那顆藥丸有關!
她素來小心。如今更是!入口之食必定要讓侍女嘗過才會食用。這幾月來,唯一沒有讓人嘗毒的便是昨日那顆歸女丸!
難怪自己那般輕易地就得了手,明汐此刻才驚醒過來——以明思的小心和對自己的防備怎會那般輕易的就讓自己得手?
原來……竟是圈套!
真正的歸女丸怎會讓自己變成這般模樣!
這明思好深好狠的心哪!
明汐悔恨不已。可恨自己竟一時得意失查,著了明思的道兒!
用盡全身力氣將心中的恨意壓下,明汐重重吸了兩口氣,陰鷙地盯著兩個侍女,“今日你們什么都沒看見,懂么?”
妙香愣愣望了靈香一眼。
“你們的賣身契在本宮手中。”明汐一字一頓,紅黑斑交織的一張臉襯著此際陰冷的表情讓兩個侍女生生打了個寒噤,明汐陰冷望著她們,“若今日之事漏出一分出去,你們兩人就等著被本宮剝皮處置!”
她絕不能讓太子見得她如今這般模樣,也不能讓太子府的其他女人知曉!
為今之計,惟有……
兩個侍女戰戰兢兢跪下,迭跌應聲。
“取紙筆來。”明汐吸氣冷聲道。
一個半時辰后,飄香茶樓的二樓包廂中,戴著帷帽的明汐坐立不安的頻頻望向包廂門。
明明信上同三夫人約的時間是半個時辰之前,久候不至讓明汐心情愈加躁怒。
“信可是送到了?”明汐盯著靈香。
靈香趕緊點頭,小心翼翼道,“奴婢囑咐了定要交給紫檀姑娘,門房應了,奴婢才走的。”
“為何不親自交到紫檀手里?”明汐驀地厲聲,“你這個什么事也辦不好的蠢——”
那個“貨”字還未出口,包廂門外響起了小二的聲音,“夫人,這便是祥字一號房。”
明汐驀地止住語聲,站了起來。
靈香上前將門打開,,門口站的正是三夫人。
經過上回,如今雖是恢復不少,但氣色并不如何好。人也似蒼老了十余歲一般,消瘦之余,唇色面色都有些蒼白。
見得內間明汐這幅打扮,三夫人不由一愣,明汐朝靈香望了一眼,靈香趕緊退出房門,將門拉攏。
小二疑惑地看了靈香一眼,靈香赧然笑了笑,朝樓梯口行去。
包廂內,三夫人蹙眉望著明汐,“出了何事這般急?你信上為何囑咐我不能帶人前來?”
明汐朝緊閉的門看了一眼,不答卻問,“娘可帶了人來?”
三夫人搖首,“紫檀紫雀都在前面街口等候,未讓她們跟來。”
明汐這才松了口氣,忽地將帷帽掀開,哀哀悲聲上前,“娘救我!”
“汐兒你——”三夫人驚呆不置信,鳳目瞪大,搖首退了一步,“這,這是怎么回事?”
“娘莫高聲!”明汐說了這句便落下淚,上前一把抱住三夫人的胳膊,“如今只有娘能救我!娘一定要救我,我不能這個樣子,不能——娘你給六妹妹求求情,讓她放我一條生路!你是她親娘,她會聽你的,娘你幫我求求她吧!”
明思?
三夫人一驚,卻是聽得一頭霧水。“怎么回事?你的臉怎會同思兒有關?為何要放你一條生路,娘怎么聽不明白。”
“娘,”明汐驀地跪倒在三夫人腳下,“六妹妹她定是知曉是我給京兆尹衙門報信,秋池死了,她恨我!她一直裝得無事,其實她早就知曉了。她恨我,她故意設了這個局讓我上當。昨日也是她故意讓我以為那是歸女丸,可我服下,臉便成了這般!她是故意的。她想為秋池報仇——我的臉成了這般。那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三夫人呆了呆,一雙鳳目眸光驚顫,“給京兆尹報信的是你?”
說話間,身體也顫栗不止。一面說一面搖首。猶不敢信。
不是說是秋府的下人報信的么?
怎么變成了明汐?
明汐為何要這樣做?
她同秋池無冤無仇。即便看在納蘭笙的份上,她也不敢如此啊?
明汐不敢回答,只是抱著三夫人的腿連聲哀求三夫人幫她求情。
三夫人腦子有些空白。
呆了須臾。她忽地靈光乍現——不對,明汐同秋池無冤無仇,此事對明汐并無好處。那明汐這般作為的唯一緣由定是因為明思!
三夫人驀地想起京中曾經的只言片語的流言——前大漢北府將軍秋池是因不忘前妻,欲得一見,才落入重圍繼而身亡的……
三夫人的手顫抖地指向明汐,“你報信可是為了陷害你六妹妹?”
明汐用力搖首,“我只是一時昏了頭,并非故意。娘,我早已悔了。”抬起臉哀求,“娘,我上回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醒悟了,我會改——娘你不是想我們姐妹相親相愛么?我發誓,以后定同六妹妹好生相處,定會愛護于她。娘,你幫我,你幫我求求她。這個樣子,女兒如何有臉見人啊?我真的知錯了,娘你幫我——”
“真的知錯?”三夫人的心如墜冰窟,慘然一笑連連搖首,“你真的知錯——那我問你,你六妹妹如今還昏迷不醒,你那顆歸女丸從何得來?”
明汐驀地滯住,支吾難言。
三夫人閉目苦笑,“你昨日去探望你六妹妹,原來竟是為了盜藥!”說了這句,再睜開眼,眼中全然都是絕望,“你六妹妹早已說過歸女丸并無治不孕之效,她如何會對我說假,你為何不信?你知不知道這藥是她救命的藥,你竟為了旁人不知所謂的飄渺之言去盜你六妹妹的救命之藥!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怎會是我的女兒?對外人如此,對親人也無一絲憐憫,你何曾有一絲悔改?我幫不了你,你說是思兒設局害你,可這歸女丸本是奇藥,你六妹妹當年服下此藥也曾容顏大變,你如今讓我去求,我哪里有那臉面去見她?上回,上回我便傷了她的心……”
三夫人哽咽難言,又兼心痛如刀割,伸手扯下明汐的手,踉蹌著便欲離開,“你不是我的女兒……從今后,一切皆是你自作自受!”
眼見三夫人行到門口,明汐驀地一咬牙,掏出一張紙,“娘不管我,難道也不管六妹妹了么?”
三夫人身形一頓,轉過身,“你什么意思?”
明汐晃了晃手中的紙,緩聲沉沉,“這是秋老夫人身邊田媽媽的證詞——西胡興兵之前,納蘭明思曾化名方三心向蒼郡通風報信,道西胡有興兵南進之意!”
三夫人倏地神情一驚!
明汐猙獰著一張臉,唇角得意勾起,“她寫了兩封信,一封給秋池,一封給藍彩。卻都被秋老夫人截下,秋池直至大京城破才得知真相,卻是為時已晚。娘,你說若是讓那些胡人知曉此事,六妹妹可還能安心養病?睿親王妃口口聲聲胡漢一家,可實際卻是心向大漢——娘,你說皇上若是看到這封證詞會如何處置六妹妹?如今睿親王已不在,還有何人能護庇于她?”
三夫人呆愣的望著明汐,兩手輕顫不已。
忽然,她一個箭步沖上來便欲搶明汐手中的紙張,明汐卻早已警惕,一個閃身便躲開,冷冷而笑,“娘可真是偏心哪——”
說著轉過身,語聲倏地斷住,雙眼緩緩瞪大,“娘?”
語聲顫栗。
三夫人一手扶住桌角,面上是不正常的潮紅,雙目也有些凸出。死死地盯著明汐手中的紙張,一手顫巍巍地舉起朝前伸出……
唇微動了動,卻驀地身體劇烈一顫,雙目忽地迸發血色。
繼而,緩緩地倒了下去。
明汐大駭,看著三夫人倒下后絲毫不動,那血紅的眼也睜大滾圓,只覺心中驚跳!
輕輕上前壯著膽子俯身,用手背在三夫人鼻翼前一探,猛地將手收回。
一顆心狂跳不已!
“不,不,”她驚恐地退了一步,連連搖首,“娘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不肯幫我,是你……”
說了兩句,三夫人那血紅的一雙眼還在死死盯著她,她驀地膽寒,將帷帽輕紗朝下一拉,吸了一口氣便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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