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愛讀書”
三日后,一切就緒。
治療并未在主院進行,而是在王府外院的一個僻靜院落中。
乾天師說少則三日,多則需要七日。
榮烈異常堅決地拒絕了明思提出的陪伴要求,甚至還不許明思在治療過程中探望。
明思很是無奈卻只能答應。
有什么辦法呢?
之前簽下的那份計劃書中,榮烈還為自己爭取到三次自由條件的機會。
同一年前同樣,聽得榮烈提出要增加這條時,明思噎了噎后也沒客氣,“不能違背原則,不能超出能力,不能強人所難。”
榮烈笑瞇瞇地答應了。
明思沒有想到這么快榮烈就用到了這三次機會中的一次。
“不違背原則、不超出能力、不強人所難——”榮烈笑看她,“當是符合吧?”
明思無言。
榮烈撫了一下她的臉,眼底笑意深深,“莫要擔心,我很快就回來了。”
如何能不擔心?
榮烈不讓她去探望,僅憑這一條明思就能想象那定然是一個萬分難熬的過程,更別說之前乾天師透露的只言片語已經足夠表面此番治療的風險。
明思露出笑臉,朝他點了點頭,“我等你。”
榮烈一笑轉身。
目送那欣長秀雅的背影漸漸遠去,明思深深地沉了口氣,轉身入內。
這一等便是三日。
沒有消息傳回,布羅也不見蹤影。
明思強忍住滿腹擔心,每日都按照自己的制定的作息計劃,練字、散步、奏琴、散步、做針線、散步……
前兩日,奏琴這一項目皆是由榮烈擔任。
除了瑤琴,榮烈還會換其他數種樂器輪流演奏。
眼下榮烈不得空,明思只會瑤琴。也就只能給孩子們奏琴了。
到了晚上,她就躺在床上給肚子里的孩子講故事,同他們聊天。
金烏西下,玉兔東升。
第四日又過了。
這日晚上明思沒有心思同孩子講故事。
不知為何,她心里總有些發慌的感覺。
乾天師說少則三日多則七日,眼下已經第四日了……
明思咬著唇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如今月份尚小,她同之前幾乎沒有太多變化。
唯一變化的就是身材稍微豐腴了些,小腹還是一片平坦。
但這一月來,她真的能感覺到自己肚子里有生命的活動。那是一種微妙之極的感覺。似乎在無形中那中血脈相連的感受便日復一日的加深。
“寶寶,想爹爹了么?”明思低聲輕輕。
兩個月的胎兒自然不可能有任何反應。
明思躺了下去,閉眼努力讓自己睡去。
如今她不是一個人。她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照顧好自己,不讓榮烈擔心。
睡著了,也就不會去亂想了。
到了第五日下午,明思讓顎敏去尋布羅。
顎敏跑了一趟卻沒尋到人,回來稟報。道布羅數日前就同乾天師一道進了那座封閉的小院。
“王妃莫要擔心,王爺那般大難都過了。如今也定然是吉人天相的。”見明思憂心,顎敏寬慰她。
明思笑了笑,朝她點了點頭,心頭那抹慌亂之意卻愈發明顯。
顎敏朝如玉丟了個眼色,如玉會意。趕緊將方做好的嬰兒衫帽遞給明思,“王妃看看,這顏色配得可還合適?”
粉紫的衣裳。質地輕柔綿軟。內面半點針線不露,只用紅黃藍各色布片剪成了各色的蝴蝶,縫在衣裳當門。
色彩明麗,很是活潑可愛。
衣裳轉移明思的注意力,她拿起看了看。抿唇笑道,“這衣裳小姑娘穿極漂亮。”又摸了摸那接縫處。贊許地點頭,“虧得你細致。我瞧著這件衣裳你做了有三日吧。”
如玉早前屬于梨形身材,如今通過調理和一年來的鍛煉,雖還是有些微胖,但已不似原先那般打眼。
本就動作利索的她如今干活更是輕快。
尋常一件大人的衣裳,她也最多一日半就能做好。
此番這件小衣裳花了這許多時間,足見細致。
得了明思的夸贊,如玉也笑,“奴婢打算都做成兩件一套。下一件用粉藍做底,上面縫些小猴子。”
小猴子?
明思很快明白了如玉的意思,頓時失笑,“萬一是兩個女孩又或是兩個男孩怎么辦?”
如玉笑嘻嘻道,“王妃同五少爺便是龍鳳,沒準兒王妃也是一舉得好。”
明思顎敏都笑了起來。
本有些沉郁的氣氛頓時沖淡幾分。
這時,外面傳來匆匆腳步聲,很快就到了門前停住。
一個侍女的聲音響起,“奴婢求見王妃。”
明思心頭一跳,下意識將手中衣裳放下就站了起來。
顎敏已經先一步行了出去,“何事?”
侍女恭聲道,“布羅大人讓奴婢請王妃過去。”
明思行了出來,“可說了何事?”
侍女搖首。
明思定了定神,走了出去,腳步有些急促。
顎敏如玉趕緊快步追上,一左一右護住。
門口停著跟著侍女來的小橋,明思也不多言就上了轎。
一路上,明思只覺心跳有些快。
很快便到了。
院門虛掩,隱隱聽得里面似乎有奇怪聲響傳出。
明思側耳聽,不像是人聲,倒有些像……
還未聽得真切,院門就被布羅打開了。
“他怎樣了?”明思的聲音雖竭力平靜卻還是透出些繃緊。
布羅面色沉重,紅絲布滿的眼底似有一絲沉痛,“王妃進來說話吧。”
明思跟著布羅一路行到門前,那聲響愈發明顯了。
沉重的呼吸聲中夾雜著一陣陣的低吼,不似人聲,倒似是某種被塞住了口的野獸。
其中還有什么東西在劇烈搖晃的聲音。
明思“唰”地白了臉!
“到底怎么回事!”她驀地厲聲。
布羅定定看著她,“王爺如今神智迷失。天師大人已將所有法子都試過,眼下唯一之途——”
他的話還沒說完,明思便轉身將門一把推開。
一看清房中的景象,明思身體便晃了晃,同樣驚愣的臉色發白的顎敏很快反應過來,一把扶住明思,“王爺眼下還需要王妃,王妃千萬穩住!”
看清楚里面的情形,顎敏已經明白布羅的意思了。
如玉第一刻就睜大眼,下一瞬就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榮烈!
若非那身破爛的衣裳。那醒目的銀發,如玉幾乎認不出那綁在鐵架上的“人”就是王爺!
血紅色的眼中兇光滿滿,紫紅發黑的皮膚。渾身的肌肉全部腫脹似的鼓起,甚至臉部也變了形!
他口中塞著一個軟木塞,綁在一個十字鐵架上,手臂腿部都被極粗的牛筋層層牢固綁緊!
頭頂銀發間露出數十根兩指長的銀針,針頭銀光幽幽。
這怎么可能是王爺!
可這的確是王爺。也只會是王爺。
即便那牛筋纏得那樣牢固,他仍在劇烈掙扎,喉間發出陣陣怒吼,將粗大的鐵架搖得“嘎嘎”作響。
如玉僵愣驚呆,下一刻便濕了眼眶,轉頭朝明思望去。
明思煞白了臉。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想過會有多危險,卻從未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
乾天師讓她準備的都是藥材,另外就是三個大木桶。
她不知還要用到這樣的鐵架和牛筋。
乾天師站在榮烈身畔。神情也是凝重,“王爺眼下極為危險,貧道只能請王妃過來。那藥性太過霸道,再耽誤下去只怕更加兇險。”
明思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站在鐵架前一步。“若是不好會如何?”
她輕聲問。
“神智全失,力大無比。失去理性淪為殺戮之野獸。”乾天師緩聲。
明思身體一顫,“我要如何做?”
“此藥奪人神智,旁人皆不能助,惟有靠自身意志壓過藥性方能得解。”乾天師道,“王妃——”
“吼——”忽然間榮烈低吼一聲,鐵架猛烈搖晃起來,“哐哐”作響。
只見那抬起的一張臉上,血紅的雙眼死死地望住明思,沒有往昔的溫柔,全然都是暴虐兇光。
這樣一雙眼襯著那紫紅腫脹的臉,駭人之極!
站在門口的如玉都嚇了退了半步。
明思沒有動。
甚至,她連目光都沒有移開過一寸。
從開門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榮烈的臉。
明思邁了一步。
這一步就讓她幾乎挨到榮烈的身體。
她也的確挨到榮烈的身體。
將掌心輕輕地貼在榮烈那張全然變形的臉上,明思微笑著用最輕柔的語聲問,“榮烈,是不是很難受?”
清眸若水,明亮而溫柔,宛若清泉。
明思凝視著榮烈那雙血紅的眼,唇畔笑意柔柔動人。
榮烈喉間仍在低吼卻小聲了一些,身體也在掙扎卻沒有方才那般劇烈。
血紅的眼死死盯著明思,暴虐之意仍在。
可他覺得這只貼在他臉上的手很柔軟很舒服,那心頭的怒火似乎沒有那般狂躁了。
乾天師露出一絲喜色。
可這絲喜色才露出,榮烈又猛地一聲大吼,頭一甩將明思的手甩開,下一刻就朝明思的方向猛烈用力,神情兇狠欲噬人!、
“王妃小心!”布羅一步沖過來拉開明思退了一步。
見得眼前又出現一人,榮烈愈發狂躁起來,鐵架劇烈前后搖晃!
“快退開!人愈多,他便愈發暴躁。”乾天師厲聲喝到。
連著失眠兩天了……我也很想嚎叫啊
本來想718定時發的,結果一寫就忘記了
二更晚上718——還是77要發……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