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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邈手幫采蘩把完脈,獨孤棠就急問。這脈把得有點久了。
邈手沉吟片刻,不回獨孤棠的話,卻看采蘩,“大嫂,你真不知道天衣教主下的什么毒?”
采蘩含笑,“不知道,只知是可以解的毒,但解藥現在不會給我,只會給我緩毒劑,每月一小瓶。”從袖中拿出一個藍色,拇指大小的瓷瓶,“這就是。等我把帝王書交給老爺子,他們會給我六瓶,也就是半年份。”
“半年后呢?”獨孤棠心情很糟糕。
“半年后,老爺子會派人再送六瓶來。”采蘩卻有心情安慰獨孤棠,“而且他不會不送的,他的那點事都在我們眼里呢。只要我有什么萬一,你們也不會讓他好過,老爺子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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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得了南陳呢?等他得了天下呢?”突然看不到的將來,勒住了獨孤棠的脖子,硬是深呼吸的話,就好像會撕心裂肺。
“那當然會把解藥給我了。”采蘩眼中清澈。
那么清澈,讓獨孤棠想去相信,但心里隱隱的不安令他堅持,“到時候天下已定,他縱然不送解藥,我們又能如何?”
“正如你所說,天下都定了,我死了對他也沒好處,更何況我這雙手還是挺了不起的,留著才有點用處。”讓她混過去吧。
“如果他們永遠實現不了野心,你一輩子要靠他們送藥活著?為了拿這些藥,我們只能在一處住著,出個遠門都得提心吊膽。萬一摔了一瓶,丟了一瓶,又怎么辦?”簡直就成了他們手里的風箏,看似能飛,其實哪兒都去不了,“采蘩,你喜歡的自在沒有了也不要緊嗎?”
“至少還活著·能跟你在一起。”采蘩笑著。
“別笑了。”獨孤棠猛地站了起來,“你也許覺得這是一筆好交易,但我從沒這么挫敗過重生之謀逆。”居然不等邈手說診脈結果,他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采蘩看門幔掀了又合·怔著,“他竟對我生氣了。第一次。”
“我都來氣,更別說老大了。”邈手拿起瓷瓶,聞著看著,“這種時候笑得出來,好像你是從容赴死了,卻只讓看著的人絕望而已。
采蘩蹙起眉·“什么從容赴死啊?至少能活半年。半年,又不是半天,六個月的工夫可以研制解藥,哪怕能制出這個緩解劑也好,我怎么看都是生望。”
邈手審視著采蘩,“你真這么想?”
“不這么想,難道我還希望自己趕緊丟命么?”大實話。選了死門,可她不會真當成死局來看待。向老爺子說過·死門亦能變成生門,但他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然而,六個月之后·說不定她自己就能創造出機會,不需要他給。
“我佩服你的無畏,不過大嫂,有時候你也靠靠老大,行不行?男人有自尊的,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要不是親眼所見,真不知道老大也有說挫敗的時候。
“真因為他保護了我,我才能保護他。夫妻要相互守護著,日子才能長久。我要是那么嬌弱的女子,他也不會喜歡上我的了。”采蘩神情淡淡卻清淺·“邈手,你把這瓶藥拿去吧。”
“可是,這東西拿一瓶少一瓶。”邈手倒是真想拿,但又猶豫。
“所以,別想研制無夏那樣拖拖拉拉的,這回拿出點真本事·盡快出個結果。”采蘩起身,卻往內帳走。
“我沒拖拖拉拉--”邈手的話還沒說完,已經看不見采蘩了,長長嘆口氣,自言自語,“把人氣走了,好歹也追一追。”
但他剛走出帳,就被一只手臂攔住,看清之后再嘆口氣,“老大,你把離家出走執行到底,才能讓兄弟我撐一撐你。”這自尊便宜啊。
獨孤棠冷冷看邈手一眼,“我沒有離家出走,出來透口氣罷了。說吧,你診出什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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邈手不能對要透口氣的人討論自尊問題,只道,“脈象還算沉穩,但時而跳虛了。可能剛中毒,暫時還看不出太多異常。不過,大嫂把緩解劑給我了,我會盡快找出其中的成份。”
“她把緩解劑現在就給你了?”獨孤棠皺深眉川。
“我也說不用急,少一瓶就是少一個月的命,不過看大嫂真是果敢,比多數男人都強。老大,我該說你幸運還是--”邈手眼睜睜看手里的瓷瓶讓獨孤棠收走,“老大!”
“等拿到另外六瓶再說。你通知下去,一個時辰后全體拔營。”獨孤棠頭一低,進去了。
“不離家出走,在外頭晃一下也好,進進出出眨眼的工夫,誰還怕你以后生氣啊?”再次,邈手只能自言語,晃著腦袋無奈走了。
獨孤棠走進內帳,見采蘩躺在那張鋪著羊皮的臥榻上,便過去坐在她旁邊。她的膚色本白中透粉,是剔透的潤澤,現在卻有憔悴。她的唇昨晚還飽滿似鮮摘的櫻桃,這時卻干裂有紋。他的手撫上她的黑發,上身慢慢傾下,嘆息,然后唇觸唇,感受溫暖仍存。
他在發顫。采蘩閉著眼,他的嘆息,他的唇落,無一不顯--害怕?
“我還活著。”待他的溫柔從她的唇上散成了冷,她睜開眼,看著那個曾冷若寒冰,不知懼為何物的男人,“別怕。”
“采蘩,那年冬天我第一次看到你,你神情無懼,卻眼底沉著死氣。現在的你,和當時一樣,你叫我怎能不怕?”獨孤棠的指尖沿著采蘩的鬢邊滑至下顎,拇指在她唇下輕柔細摩,“告訴我,你隱瞞著什么?”
“是我笨拙,還是你眼尖?”采蘩的眼含著悄然笑意,“此生得你一知己,便是牛頭馬面就在身邊,我也要耍盡賴皮不走的擇夫教子。一直感覺好像認識你一輩子了,但其實才兩年不到,所以不過過看一輩子不能甘心啊。”
獨孤棠心里才為她真得隱瞞而跳痛了,卻又因為她后面的話泛了甜,結果酸甜帶澀又苦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能應和她的悄然笑意,嘴角也彎了起來,“把你的秘密說來聽聽,我保證保密。”
“獨孤棠,你說現在的我和那年冬天一樣,錯了。怎能一樣呢?那年我怕得要死,這年我死也不怕。向老爺子他們輕賤我的命,視我的處境是落入沼澤,卻不知我當我命如最珍寶,即便滿身泥濘,但誰真能欺我呢?”她曾比任何人都輕賤自己,跌入懸崖,摔成粉身碎骨。現在,再不會遇到比那時更糟糕的情形。
“秘密。”獨孤棠握緊采蘩的手。他知道她無懼,但他也有自己的堅持。
“本來應該對向老爺子守諾的,不過他對我已經失信,我也不必太死心眼。獨孤棠,天衣教有三大奇毒,你知道嗎?”采蘩其實從來不太死心眼。
“我只知無夏折磨人,閻羅難敵。”恐怖的一種毒。
“還有你師娘。”這件事沒來得及告訴獨孤棠。
獨孤棠睜圓雙目,“你娘也——”
采蘩不糾正,也糾正不了。她自己可以嘴上不認,但生了自己的人好像除了娘親之外,也沒別的稱呼可取代。
“你不會也——”獨孤棠捉了采蘩的雙肩,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情緒再度緊繃。
采蘩無視肩膀上的壓力,搖了搖頭,“中過無夏的人會對那蟲子免疫,我體內的無夏當天中當天解,再來一次就不怕了。天衣教第二種奇毒叫不能鐘情。望山給我瞧過一次。中蠱的人須與人交歡,但絕對不能和喜歡的人做那種事。我對那些所謂的春藥情蠱無比蔑視,好像壞了貞節就成了死人一樣。有什么呢,不過也是身體苦痛,心不變就好。”
獨孤棠竟也松口氣,“若只是這種蠱,還好。”
但采蘩的話還沒說完,“當然,中了不能鐘情的蠱,最后還是逃不了一死。一天到晚發情的蟲子,會累死宿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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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棠面色鐵青,“你ˉ——”
采蘩的手放在獨孤棠唇上,“考慮到我倆新婚燕爾,向老爺子堅決反對了望山的提議。當然,也是因為這種蠱會影響我造紙的能力。體力不夠了。”
她還有心思逗他樂嗎?獨孤棠張口一咬,半截細白落入牙齒之間,不磨不成器。
采蘩哎喲一聲,瞇了眼更媚,“第三種,叫彼岸兩生。黃泉彼岸,服孟婆湯忘卻前世種種,重新轉世投胎。中此毒,縱使過目不忘,也阻擋不了記憶的日漸衰退,因為有一條噬腦的蟲子,終將吞沒所有的回憶,包括腦袋,生生疼死。”
獨孤棠望進采蘩眼里,口里有了血味而不自知。
采蘩抿嘴一笑,暗暗咬牙,“你猜得不錯,我中了彼岸兩生。就像無夏和不能鐘情,無解。老爺子答應給我十二瓶藥,能讓蟲子聞不到腦滋味。然而,我最在乎的是,我還能記得——你。獨孤棠,我生得津香可口,色中餓鬼無一不想吞我入腹。
莫非你不是狐貍,而跟他們是同類?不過,讓你吃了倒也不悔,但用吞的比較好,我怕疼。”
獨孤棠瞪著她,她怕疼,難道他不怕嗎?
心都裂成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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