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王四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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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往事,早已經風吹煙散
明萱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心里一片苦澀
她想,即便知道了大伯父是當年的知情者,又能如何?就好像當初知曉大伯母與陸氏的死有關時,情感讓她憤懣控訴,但理智卻告訴她,大伯母只是被躲在幕后的真兇利用了而已,雖然可惡,卻也不能將陸氏的死錯咎于他人,最后,她也不過就是遠遠避開,不再見大伯母罷了
祖母說得沒有錯,每個人的立場不同,看待事物的觀點自然也不一樣,大伯父或許也對兄弟的無辜被害痛心疾,但事實已經如此,據理力爭并不能改變什么,反而會觸動皇帝的逆鱗,令整個顧氏陪葬身為兄長,他或許有知情不舉的罪責,但身為家主,他只不過是在為家族竭力止損然后謀求利益的最大化罷了
雖然可惡,但到底也不能過分苛責
只不過,明萱很確信,在祖母過世之后,這個冷漠而不夠溫情的永寧侯府將成為她漫長人里的一段短暫回憶,她以后不會再將這里當成是避風港或者背后堅實的倚靠娘家?她的娘家是顧元景的平安巷,不再會是這里
她這樣想著,波瀾涌動的眼眸逐漸平靜下來,半晌嘴角彎出一道清淺微笑,“祖母放心,我不會怪大伯父的
朱老夫人的眼角流下一行清淚,她囁嚅地道了聲好,便似了無牽掛般闔眼睡了過去
明萱心里一緊,忙宣了太醫進來,所幸朱老夫人只是氣力不濟昏厥了過去,并沒有駕鶴西游,她這才松了口氣
過不多久,世子夫人便來勸明萱回去,“七妹對祖母一片孝心想著要來送祖母最后一程,這本是為人子孫應盡的本分,但你身子沉重,又是將產之身卻是該避一避病氣的卻不說祖母心里不安,闔府上下的人跟著惶恐,便說你肚子里的孩子,也總該讓他在安適的家里下來,可對?”
如今明萱是正一品的安平王妃,她腹中的孩子不論男女出便會有封號,事關皇室體統不是可以等閑視之的
莫說朱老夫人如今正在彌留之際,講究些的人家怕過了病氣,晦著了腹中的孩子,說出去總也不大好聽,便是朱老夫人還能撐上幾日,府里可再沒有漱玉閣空出來可以讓明萱歇著了的再說,世人若非萬不得已,哪里肯讓孩子在了別人家里?便是明萱愿意永寧侯里沒有個準備,到時候手忙腳亂地,又要忙朱老夫人又要忙她到底該怎么個章程?倘若順順利利倒好,若是出了個三長兩短,那可算是怎么回事?
永寧侯府如今沒有從前風光,再也經不起任何的風浪了
是以,世子夫人蔡氏雖然沒有明說,其實便是送客的意思
明萱哪里不懂?她也理解世子夫人的顧慮,便嘆了口氣,立起身來,“大嫂說得對,我身子不方便在這里幫不了祖母什么,卻反而只能添亂既然我已經趕得來與祖母說過了話,也答應了她的心愿,想來也不算遺憾了我這便收拾收拾,回去等候消息”
她轉身對著丹紅說道,“去前堂知會王爺一聲便說我要回去了,在二門處等他”
裴靜宸見過了朱老夫人之后,便被世子元昊請到了前堂說話
嚴嬤嬤抹了把眼淚向明萱說道,“既這樣,王妃便與丹紅小素她們回王府去,我留在這里陪著老夫人說起來,我自小就是在老夫人跟前的人,跟著她老人家大半輩子了,臨到老了她才將我給了王妃,如今她眼見著就要仙去了,我若不陪著她送她最后一程,心里有些不安再者說,我是王妃的貼身嬤嬤,您身子不方便,便該有我在這里守著的,也算是替您盡個孝”
她又望了早已經沒有任何知覺的朱老夫人一眼,語氣堅決地說,“王妃,便就這樣定了吧!”
安平王府為了明萱的產早已經作了充足的準備,萬一明萱突然動,有那么多人在,缺她一個也不算多
可是老夫人這里能一直守著的卻只有管嬤嬤等幾個老人,正如她所說的,她這一輩子都在老夫人跟前,臨到老了,老夫人還為了她的前程,將她送到了七小姐身邊去,雖說也有過兇險的時候,但七小姐不僅信任她倚重她,如今在安平王府更是事事都由她做主,這份體面可都是老夫人替她籌謀而來,因此,她總想著在老夫人面前也能夠盡最后一份
嚴嬤嬤有情有義,明萱哪里會說不好?
她重重捏了捏嚴嬤嬤的手說,“那祖母這里,便都拜托給嬤嬤了
世子夫人親自陪了明萱上了軟轎,一直坐到二門處,將她送上了馬車,這時有個丫頭步履匆忙地過來請她,說是前堂不知道了何事,要她趕緊過去處置,世子夫人無法,便只好與明萱道了惱,急匆匆地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有個眼的丫頭到了近前問道,“請問車里坐著的是七姑奶奶嗎?奴婢叫做焦琴,在五爺那當差,我們爺說他那兒有一些物件要給您,是隴西的表小姐派人送來的禮物,他現下正在清平堂和侯爺世子以及七姑爺說話,抽不開身,想請七姑奶奶派幾個婆子過去拿一拿”
那丫頭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有好幾個箱子,份量都不輕,我們院子里人手不夠,我和幾個小丫頭拿不了”
隴西的表小姐,說的便是李琳
明萱想著,許是琳知道她懷了身子,所以給元顯寄東西的時候,順便也給她捎了些小玩物,便笑著點頭說好,因為身邊跟著的多是身強力壯的穩婆,又想著自己肚子沒有任何感覺,想來一時半會是不會的,便指了那幾個婆子說道,“煩請幾位跟這位焦琴姑娘過去一趟
那幾個穩婆如今都是安平王府的人了,不過只是去搬幾個箱子·又掛念著出差事定然是有好處的,哪里會說不好?又見這里是永寧侯府上的二門,來往出入的都是顧家的丫頭小廝,當不會有人驚到了王妃才是·便都爽快地下了馬車,跟著那叫焦琴的丫頭離開了
這些婆子一走,偌大的二門處,除了管車的小廝,便只剩下明萱和小素,還有趕車的長戎了
明萱久等裴靜宸不來,時候久了·便覺得有些困,她扶著小素的肩頭低聲說道,“讓我靠一下,我瞇一會,若是王爺來了,也不用叫醒我,等到了王府再說”
小素跟著孫太醫有針對地學過產科,知道臨產的婦人因為懷胎月份比較大·常會覺得困倦,如今又正是秋老虎厲害的時候,天氣尚未涼下來·正值午后,便越容易疲乏,便忙道,“王妃睡吧”
明萱便安心地閉了眼,不久便入了夢中
她之前也常出夢,但從來都沒有這一回夢得那樣驚險,像是遭遇了一回神仙打架,一會拋入空中仿若置身仙境,一會又墜入地底渾身涼,身后不斷有兇猛的老虎咧著血盆大口想要將她拆骨入腹·好不容易逃過危機,卻又現身前憑空置下湍流,想跨跨不過,想繞繞不開,想退后面的猛獸步步緊逼早就已經避無可避
正在萬分驚險之時,明萱猛然從噩夢中驚喜
她滿身虛汗·正要扶著小素將癱軟下來的身子撐起時,愕然驚覺馬車竟是在一路飛馳的,而小素卻被捆綁住了雙手,口中塞入了不團,眼里含淚滿面著急地望著她,沖著她哼哼唧唧
明萱大驚失色,立刻想到自己和小素這該是遭人綁架了!
她方才迷迷糊糊入睡之前,是在永寧侯府的二門等裴靜宸的,倘若有人以強力奪車,那么她哪怕是睡得再沉,也不能分毫未覺,這便足以說明,這馬車是安安穩穩順利地駛出了永寧侯顧家的
可這便就對不上了,裴靜宸未來,那些去元顯院子里去物件的婆子也不曾回來,沒有自己的命令,長戎是不可能輕易將車趕出去的,可若不是長戎,那便該是旁人在二門上講長戎撂倒之后,再行的事但且不說長戎的身手可靠,倒是有何人能夠混進永寧侯府,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之下,能將長戎換下,把車趕走,而不引起侯府門子的注意?
倘若真有,那人簡直太神通廣大了
明萱的目光忽得一頓,想到了那個自稱焦琴的丫頭來······
她憂心忡忡,偶然垂頭赫然覺自己此時的處境也比小素好不了多少,她的雙手被縛,口中也一樣被以布條堵賺而透過偶然被風掀開的車簾,她也只能看到極小的一角風景但這一點點視野所見到的內容,已經足夠令她驚心,那是一座密林,幾次掀開的車簾,外面皆是茂密的叢林,可見這座林子并不鞋也許還很深,而這馬車此刻沒有停在永寧侯府的二門,也沒有奔馳在盛京內城的街道,而是身處不知名的密林之中!
明萱不知道她到底睡了多久,所以無法推測她們離開了永寧侯府二門的距離有多遠,只是外面的天色依舊敞亮,依著這點來判斷,想來也不過就是一個時辰的事
她心里想著,盛京城四郊皆有茂密的森林,形狀也都頗為相似,她出門的次數少,并不能以這零星的所見判斷如今是在往哪個方向而行,可想來尚還未出盛京地界的,因為南至通州,西至安州,東至袞州,北至容州,一旦過了地界,便都不是如今這個地貌了
那么,緣由呢?如此精心布局的一場設計,需要每一個環節都十分精確,只要某一處出了差錯,這場綁架便不能成行,費了那么大的力氣來綁架自己這個將產的孕婦,若不是有深仇大恨,實在說不過去可她顧明萱不過只是深閨婦人,能和誰結下深仇大怨?便是裴靜宸,也沒有那樣喪心病狂的仇敵楊氏和裴靜宵仍賴在鎮國公府不走,韓修亦不會做這樣無聊之舉,定國公府被配的男丁恐怕也沒有這樣大的本事,能夠到永寧侯府去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