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劈柴的山賊?宋舞霞有些無語。見陳二狗急著往外走,叫住了他,“你幫我給姐夫帶兩句話,第一,我可沒工夫幫他帶女兒,第二,我大病初愈,身體虛不受補,人參之類的留著以后再說,既然山下有河,不如撈幾條上來清蒸。”
這事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胡三一直沒出現。
那天下午,還沒到晚飯的時間,兩個小女孩端著一碗清蒸魚來找宋舞霞,一臉興奮地說,爹爹帶她們去抓魚了,她們也不叫大雁,小雀了,而是改叫雁翎,雀翎了。這三天來,連同早餐在內,宋舞霞的餐桌上永遠擺著清蒸魚,一盤只能用“腥”字來形容的清蒸魚。
陳二狗告訴宋舞霞,他對胡三說過,她說想吃魚,不過是找個借口不讓他們去打劫藥材鋪的馬車。可他的寨主不相信他的話,還反詰他:“如果是借口,她怎么不說紅燒肉,不說白煮牛肉?”于是他依然每天帶著兩個女兒去抓魚。
有這么個姐夫真心待自己,雖然耿直了些,雖然說話大聲了些,但這讓剛穿越的宋舞霞心里好受了許多。再加上雁翎,雀翎兩個小姑娘天天陪著她,把她當親生母親那般依戀,她開始接受眼前的生活,并且盤算起了將來。
按照宋清霜的遺書,她希望宋舞霞用她的身份嫁入陸家,追查真相。宋舞霞并不是不想滿足她最后的愿望,只是她根本不知道她要追查的是什么。再說,讓她嫁給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而且還是嫁入大家族,她實在無法接受。
她并不是追求轟轟烈烈愛情的人,可前世看過的那些穿越小說,大宅院就像吃人的牢籠,她覺得自己并不能勝任宅斗的工作,也沒本事在一群妻妾中脫穎而出。
所以,主觀意愿中,她希望能留在山寨,好好教育雁翎,雀翎,就當是還宋清霜人情。可轉念再想想,這里畢竟是賊窩,占山為王這種事在太平盛世還是有一定風險的。
根據陳二狗的介紹,今年是天瑞元年,新帝剛剛登基。大楚王朝統一中原后,這是第三任皇帝。借鑒唐宋,明清的歷史,一般來說一個朝代,第二,第三任皇帝在位期間天下總是比較太平的,政治也比較清明。沒有內戰,外戰的時候,官府會不會把重心放在剿滅山賊上?
陳二狗說,綠石寨所處的位置叫冀州,離京城大概五六天的馬程。宋舞霞不知道他的馬程是指快馬還是馬車,但無論是哪種,五六天的距離在古代實在不算很遠,所以他們這根本就是在天子腳下當山賊。
帶著雁翎,雀翎脫離山寨?這對胡三太殘忍了。獨自離開山寨?先不要說對不對得起宋清霜和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就說她一個單身女人,沒啥求生技能,所學的歷史知識在這個時空又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她要怎么活下去?或者把山寨漂白?……
她剛想到這,雁翎和雀翎跑了進來。“姨媽,爹爹抓了一條好大的魚,有這么大!”雀翎一邊說,一邊伸出左手,雁翎很有默契地伸出右手,兩人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宋舞霞一陣頭痛,按兩個小姑娘的說的,那條魚估計有冬瓜那么大。光這條魚,她大概得吃十天。
其實她也可以不吃的,但這是胡三親自去河里抓到,人家和她非親非故的,她怎么能糟蹋別人的一片好心?前世,在她還沒被養父母收養的時候,孤兒院的老師教育他們,別人不對他們好是應該的,別人對他們好,他們應該懷著感激的心。所以她感激胡三為她做的一切,只是廚房做的清蒸魚實在太腥了,而且很奇怪的是,無論什么魚他們一律全部清蒸。
與其憂慮將來,還是先解決自己的民生問題吧!宋舞霞這么想著,拉過雁翎和雀翎問道:“二狗叔叔現在干嘛?”
“我知道!”雀翎搶著開口,“趙嬸嬸說,二狗叔叔在對著后院的柴火唉聲嘆氣。”她想了想又問:“姨媽,唉聲嘆氣是很好笑的事情嗎?為什么趙嬸嬸說的時候那么開心?”
想起陳二狗繪聲繪色向他描述后院柴火如何壯觀的情景,宋舞霞也忍不住笑了,捏了捏雀翎的小臉,“唉聲嘆氣不好笑,趙嬸嬸一定是有開心的事才會笑的。好了,雀翎和姐姐一起去幫姨媽把二狗叔叔叫來好不好?”
“好!”話音未落,兩個小女孩一溜煙跑了出去。
不出三分鐘,陳二狗就進來了,眨著綠豆眼笑著說:“小姐,寨主抓了一條好大的魚,我已經吩咐廚房去清蒸了。”
宋舞霞臉上的笑容一僵,心想直接說人家廚娘的菜做得不好吃好像太過分了,轉而問:“聽雀翎說,山寨好像挺大的,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人?”
陳二狗撓頭,再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數過,小姐為什么突然問起這個?”
宋舞霞微微愣了一下,搖搖頭。她沒料到作為山寨的總管,陳二狗居然不知道山寨一共有多少人。她有些訕訕然,隨口說:“聽說這整座山都是山寨的,不知道產權……我是說地契,我的意思說,不知道這里是買的還是租的。”
看到陳二狗的表情僵住了,宋舞霞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蠢話,俗話說,“占山為王”占的東西怎么可能是買的或者租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含蓄地說:“聽說綠石寨也有些年頭了,這些年官府有沒有想收回這片山林?”
陳二狗雖然也屬于沒文化一族,但相比胡三的耿直,他是極伶俐的,一下聽出了宋舞霞的言外之意,正色回答:“官府每年都會意思意思來討個兩三回,都被寨主打發回去了。小姐放心,雖然我沒點過山寨一共有多少人,但這里的人都是十分齊心的,官府來的時候大家一定會齊心協力聽寨主吩咐的。”
宋舞霞知道陳二狗誤會她害怕自己的安全沒保障,急忙搖搖頭,“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隨口說說。”見對方疑惑地望著自己,她只得轉而道:“剛才聽雁翎,雀翎說姐夫抓了一條很大的魚,我記得在京城的時候學會一個煮魚的方法,不知道能不能請廚娘來,我把方子教給她,晚上大家一起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