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舞霞一直以為雁翎、雀翎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事實證明她錯了。他們的事情兩個小女孩都知道。大人們不解釋，不說明，她們就用自己的思維理解大人的行為，得出她們自己的結論，甚至還會模仿大人們的行為，用她們自己的方式。第一次宋舞霞知道了，父母難為。

紅鉆當然沒有找回來。好不容易哄了雙胞胎睡覺，宋舞霞對著桌上沒有鉆石的鉆戒發呆。本來她以為把戒指還回去就沒事了，可現在怎么辦？她去哪里找一顆紅鉆石？

碧玉默默在旁邊看著。她從小就是丫鬟，接受過嚴苛的訓練。她知道自己不能枉議主人的事，她知道服從才是做下人的第一守則，可是有些話她很想說，為了雙胞胎的未來。

“想說什么你就說吧！”宋舞霞早就看到了碧玉的欲言又止。她已經習慣了碧玉的服務周到，但心底，她把她當成保姆，與自己有同樣的人權。

碧玉想了想，避重就輕地說：“小姐，關于陸大少爺不娶的傳聞，事實上，他只是婉言謝絕了上門保媒的人。”見宋舞霞并沒聽明白，她咬了咬牙，“小姐，人言可畏，大楚的名門屈指可數……”

“你到底想說什么？”

碧玉“噗通”一聲跪下了。宋舞霞有些頭痛，急忙上前欲扶她。這次碧玉并沒借勢站起來，固執地跪在地上。

“小姐，我知道您待奴婢和翠羽很好，可是您待奴婢們好，在其他人眼中就可能變成您治家不嚴，而奴婢們不懂規矩，尊卑不分，恃寵而驕。”

宋舞霞側目。她沒料到自己對她們的尊重會換來這樣的評價，頓時有些不高興。

碧玉已經看到了宋舞霞的神色，她想了想，決定豁出去了。“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并不是貪圖徐夫人的戒指，兩位小小姐更加不懂得那枚戒指的價值。可旁人會怎么想呢？他們會覺得小小姐不懂規矩，見金銀而不顧禮儀……”

“我本想明日就把戒指還回去的……”

“小姐，即使您想把戒指還回去了，為了面子，徐夫人會收下嗎？即使她收下了，人人都知道她把戒指送給了小小姐，她不會再戴著戒指出現，她不會讓自己成為其他夫人們的話柄，那么所有人都會認定兩位小小姐小小年紀就奪走了徐夫人的心頭好。”

碧玉的分析讓宋舞霞自惱，自己怎么就沒想到這層！可她覺得自己問心無愧，當時的情形，如果沒有其他人的推波助瀾，徐夫人是不會送出戒指的。

碧玉仿佛知道宋舞霞怎么想的，繼續說：“今日，夫人們眼紅徐夫人的戒指，才會助小姐得到戒指，可明日呢？她們記得的只會是小小姐如何盯著徐夫人的戒指不放，如何夸獎那枚戒指漂亮……”

“雁翎和雀翎只有兩歲，她們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宋舞霞反駁。

“可小姐您是懂的。她們不會記得自己的推波助瀾，只會記得小姐當時的默許態度。還有，小小姐們總是會長大的，不知道哪一天，在場的哪一個人就會把今天的事拿出來說。陸大少爺不過是在半年前婉言拒絕了一樁婚事，可現在，流言已經變成了，他為了宋三小姐決定終身不娶，甚至還牽扯上了陸家的小少爺。”

宋舞霞沉默了。她知道閨譽對古代女人來說是很重要的，但今天的事真的會成為她，甚至是雁翎雀翎身上的污點嗎？

“小姐，大楚開國以來，陸家的嫡長女注定是未來的皇后，每日都有不同的人拜會，但直至大婚之日，除了陸老爺，陸夫人以及小姐的貼身丫鬟，沒有人能見到陸小姐。可即便是如此，陸小姐喜歡什么胭脂，喜歡讀什么書，每日做些什么，甚至對丫鬟說過什么話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這一切只因人心難測，人言可畏。”

宋舞霞沒料到古代人八卦的能力比起現代，根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位皇宮中的陸皇后豈不是連籠中鳥都不如？

“小姐，宋太傅為人一向低調，宋家三位小姐從接受任何人的邀約，每次去上香都會坐著轎子，蒙著面紗。可大楚人人都知道宋家小姐貌美如花。宋二小姐擅琴，通音律，她的琴音能讓鳥兒駐足；宋三小姐擅畫，通詩文，她的書畫能讓才子汗顏……”

“碧玉，你明明知道我是宋清霜……為什么……”

“小姐對奴婢說您是宋三小姐，那么對奴婢來說，您就是宋家三小姐。奴婢只是想告訴小姐，無論是陸小姐還是宋小姐，她們的一生是早就注定的，因為她們出生在名門，因為她們的婚姻，她們的子女會牽扯上利益，權力……”

“你到底是誰？你想說什么？”宋舞霞的心中有驚訝，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碧玉低頭匍匐在地上，“奴婢是碧玉，自莊主把奴婢買下的那刻奴婢就是小姐的丫鬟。小姐吩咐奴婢做什么奴婢一定會照做，就算小姐讓奴婢去死，奴婢也不會有片刻的遲疑。奴婢只是希望，不管小姐忘記了什么，都請小姐盡快想起來。今日小姐只是在柳縣，可他日，一旦小姐回了京城，小姐面對的就是王妃，貴女，朝廷命婦。如果小姐和小小姐不能從容面對，有半點行差踏錯，也許就會被有心人士利用。”

宋舞霞的嘴角動了動，她想說，她們不會回京城。

碧玉并未抬頭看到主子的表情，她低頭跪在地上，自顧自繼續說：“也許小姐想忘了過去的一切，陪著小小姐住在碧琰山莊，可是……”她無奈地搖搖頭，“宋太傅貴為帝師，他無力決定女兒的婚姻，小姐又怎么會以為自己能控制將來呢？”

宋舞霞沉默了。難道我錯了？難道有人正控制著現在的一切？

（預告：明日小正太們將閃亮登場！其實按照大綱，宋舞霞穿越，犯錯，反思，適應只寫五萬字的，沒想到居然變成十多萬字了，汗！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