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貴胄

第70章 老淚縱橫

張子善見宋舞霞不說話,吸氣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當日,小姐找人給我傳信,那時我正在衙門,等我得知消息趕去郡王府,門房推說時間太晚了,不止不讓我進門,連帖子都沒辦法遞進去,只說要我第二天再來。第二天我再次去郡王府,就聽說宋大小姐難產而亡,宋家不見外客。我無法,只得找郡王府的丫鬟,想給小姐的丫鬟傳個信,怎知道,我等了幾日都沒有回應。過了一段時間就傳出小姐要為宋太傅守靈的傳聞,之后又聽說小姐急病而亡。”

宋舞霞默默聽著他講述。如果張子善說到這里不再往下說,那么宋舞霞多多少少會信他的話,對陸家的疑心會重上幾分。可偏偏,之后他又說:在宋清霜傳出死訊后,他曾四處追查,因為他官小人微,所以無疾而終,不得不放棄,但他把自己的懷疑通知了陸博濤,還言之灼灼,他見到陸博濤來了京城才送信去陸家別院的。

聽這這里,宋舞霞不得不懷疑,張子善的目的是讓她對陸博濤起疑心。如果張子善真的去找過陸家的人,那么在她提起張子善的時候,陸博濤根本沒理由隱瞞這事。即便陸家的人真的與當年的事有關聯,陸博濤也根本不用隱瞞張子善曾經送信給他的事

世界上最厲害的謊言便是九分真話,一分謊話,謊言隱埋在真話中會顯得特別真實。宋舞霞覺得,張子善說的某些事應該是真的,但關于給陸博濤送信的事,宋舞霞覺得是假的,但她一時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讓她懷疑陸家,這對張子善有什么好處?

不過,不管怎么樣,張子善有一句說得是對的,回京之后宋舞霞必須小心宋修文父子。宋太傅的葬禮是他們辦的,去丁家要人的也是他們,在人還活著的情況下,給宋清霜辦葬禮的也是他們。可惜,宋舞霞的這些疑心在見到宋維德之后,又被解釋得合情合理了。

宋修文與張子善到達后的第二天,宋維德的馬車到達了碧琰山莊。作為侄女,宋舞霞出院子相迎,她還沒看清風塵仆仆的老人長什么模樣,宋維德就已老淚縱橫,痛哭了起來。

宋修文好不容易才勸得他入了屋子。稟退了下人,宋維德作勢要向宋舞霞叩首。他是長輩,居然要向晚輩行禮,宋舞霞急忙扶住了他,他不顧禮教,抓住侄女的手,一邊哭,一邊說:“清霜,是叔父累你受苦了,又害了你姐姐,待我百年之后,我有何臉面見你父親,見宋家的列祖列宗!”他哭得悲泣,令人動容。

“當日,我聽聞墨黛難產,丁文長除了新婚那三日,居然從未回過家,于是直接去了丁家。墨黛雖然是庶出,但她的生母是先皇欽賜的,無論怎么樣她都是我們宋家的骨肉,丁家區區一介皇商,怎能如此欺辱宋家的女兒!”宋維德說得義憤填膺。大概是情緒太激動了,他用力咳嗽了起來,臉漲得通紅。

一旁的宋修文急忙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溫言道:“叔父,此事還是由我來告訴妹妹吧!”

“不,這事由我來說!”宋維德搖頭,重重捶著胸口,“說起來這都是我的錯!大哥一直想讓你們三姐妹有個好歸宿。墨黛是庶出,大哥怕她嫁入官家會受氣,于是特意選了一個富貴但無勢的人家,當年是我糊涂啊!那等做得出貶妻為妾的人家,怎懂得禮義廉恥!如果我在事前知道丁文長早已娶親,絕不會把墨黛許配給他!”宋維德又一次咳嗽了起來。

“叔父,過去的事就算了,清兒已經什么都不記得了。”宋舞霞勸慰,但怎么都逼不出眼淚,只能感慨自己的演技太差。

宋修文見親生父親傷心欲絕,擔憂地勸慰:“叔父,妹妹說的是,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

“不,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宋維德一把推開宋修文,充滿自責地看著宋舞霞,“清兒,你應該怪我的!當日我不該只顧著與丁家的人理論,應該一開始就直接帶墨黛回郡王府。如果是這樣,就不會累得你流落在外了!”

說到這,他擦了擦眼淚,抬頭望著宋舞霞的眼睛問:“清兒,話說回來,當日的事叔父百思不得其解,墨黛明明在產房,怎么會突然不見了,而你不是一直在郡王府嗎?”

宋舞霞搖搖頭,還是沒逼出自己的眼淚,只能用略帶悲傷的語氣說:“清兒真的不記得了。不過從姐姐的遺書上來看,那天,她剛生完孩子,我去探望姐姐,不小心喝下了姐姐的參茶,然后發現居然中毒了。姐姐馬上知道,丁家有人想殺她,于是我們在下人的掩護下,從丁家的側門而出。在門口遇人追殺,于是只能連夜出城,后來就到了碧琰山莊……”

“有人想殺你們?是什么人?”宋維德一臉震驚。

“一定是丁家的人!”宋修文義憤填膺,一拳重重打在了桌子上,“叔父,父親生前一直教導宋家子侄不可仗勢欺人,但丁家實在太過分了!這口氣我們怎么咽得下去……”

“修文!”宋維德搖搖頭,沉吟了一下,再次搖頭,“丁文長冷落墨黛,我相信,但說到殺人,他們不敢,我看這事必定另有內情,清兒,你說是不是?”

“清兒不知。”宋舞霞搖頭,“我現在知道的事情都是依姐姐的遺書推測的。清兒昏迷了三年,醒來后姐姐已經過世了,而我又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事,只能一直在山莊住著。”說著她從身上拿出了一封書信,“叔父,這是姐姐的遺書。”她把信交到了宋維德手中。

這封當然不是宋清霜以前的遺書,而是宋舞霞按照自己的劇本需要,重新編寫的故事。宋維德看完遺書,突然捂住心臟,似十分難受,啞聲說:“修文,你去車上把叔父的保心丸拿來。”見宋修文出去,他走到門口,看了兩眼外面,然后拴上門,走到宋舞霞面前,面色凝重地問:“你到底是清霜還是舞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