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夜風漸漸平和下來,濃重的霜露浸染了腳邊的叢叢野草。
葛家大軍,沿著月牙湖畔,緩緩而行。
從戰場中順利的撤退,這些人的胸膛中還殘留著滾燙的戰意。
雖然最終沒有攻下裴家,但這一戰徹底打出了威風,葛家眾人都在興奮地交談著。
“這一戰,打得真是太爽了。那什么狗屁的三家,居然想找我們葛家的麻煩,真是找死!”
“哼,什么鄭家、貝家、裴家,都不過如此罷了。”
“現在貝家、鄭家的營地都被我們攻占了,裴家的傷亡也很慘重。今夜一戰,我們葛家將名揚北原!”
以一家之力,連挑三家。這樣的戰績,這樣的豪勇,讓葛家蠱師們打心里覺得自豪、驕傲。
“還是多虧了狼王常山陰大人啊。”一位蠱師感慨道。
這話立即引來了周圍一片的共鳴聲。
“嗯,是的。要不是有狼群在前頭血拼,我們葛家必定傷亡慘重啊。”
“這就是奴道蠱師的厲害之處。難怪許多勢力,哪怕緊衣縮食,也要培養出一兩位奴道蠱師來。”
“狼王大人,已經成為我族的太上家老。現在和我們是一家人了呢。”
“嗯,真是榮幸啊。有狼王大人在我們身邊!”
這一戰,令方源在葛家族長心中的威望,拔升到一個相當高的程度。
方源重新騎在白眼狼的背上,身邊陪伴著的是葛家的族長,以及一干家老。
作為太上家老,方源的權勢甚至可以直接罷免葛光這個族長。當然,葛光是個很聽話的棋子,方源并沒有替換他的打算。
大軍首先回到鄭家營地,留在那里的葛家蠱師,將大部分的物資都整理好,組成整整三十頭的藍田蛞蝓運輸隊伍。
這些蛞蝓,俗稱鼻涕蟲蠱,像是蝸牛脫了殼。
它是三轉蠱,體型比大象還要龐大三倍,渾身水藍色,體表生長有顆粒狀的藍水晶。是最佳的運輸蠱。
這些藍田蛞蝓蠱,使用起來也十分方便。
它們消耗真元較少,蠱師們只要將物品直接“塞”進它們的身體里,就可以了。
藍田蛞蝓蠱,沒有任何的攻擊能力,“吞”下物品后,體型也會變得更加龐大。
現在這三十頭的藍田蛞蝓蠱,體型龐大到原先的五倍。就算是萬狼王,也抵不上它們的一半。
但就算這樣,鄭家營地當中還有一小部分的物資,一次性裝載不下,只能暫時留在營地里。
留守的家老,奉上初步統計的清單。
方源瀏覽了一番,的確是豐厚至極。
“我們發了!”葛光等人看了之后,更是喜上眉梢。
“這次是暴富了!”
“還掠奪了這么多的人口,我們葛家成為大型家族指日可待!”
“這些天我們要提高警惕,必須增強防范,防止周圍的勢力眼紅啊。”
“但是這些投降的蠱師怎么處理呢?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就是奴隸蠱師。但我們可沒有那么多的奴隸蠱啊。”
葛家眾人又開始苦惱起來。
葛家只是中型家族,底蘊薄弱。若是大型家族,消化戰果的能力就強多了。
依舊是留下一批人,協助防守,并叮囑他們若是裴家大軍前來,就放棄鄭家營地,主動撤退保存實力。
葛家大軍帶著三十頭藍天蛞蝓蠱,以及大量的俘虜,繼續回撤。
到了貝家營地之后,隊伍停下來。再啟程時,隊伍的規模又龐大了數倍有余。
終于到達葛家大本營后,凱旋而歸的戰士們,得到了葛家族人們的熱烈歡迎。
歡呼聲響徹云霄,黎明的晨曦照亮每一個葛家人的臉龐。反觀那些俘虜們,則各個如喪考妣,或者神情麻木,兩方形成鮮明的對比。
方源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一路回撤,他也在擔心裴家的追擊。
“看來裴燕飛,還是顧忌自家安危,吝惜兵力,沒有再主動出擊,否則歸程就要麻煩多了。當然,這主要也是因為,我放出白眼狼,顯示出實力,給他們造成我還擁有萬獸王級戰力的假象。”
但事實上,方源的白眼狼,只是他用三更蠱催熟的。白眼狼的身上,沒有一只野蠱寄生著。
這是蠱的世界,沒有野蠱在身,白眼狼甚至連千狼王都打不過。
若真正戰斗起來,白眼狼也只是一只放大版的野狼罷了。
如果裴燕飛、貝草川沒有被嚇住,而是繼續展開追殺,那方源就麻煩了。
他已經將手中的狼群,發揮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戰力。力道修行上,才剛剛起步,渾身上下只有三十鈞的力道。魂魄方面,也還達不到千人魂的程度。
“我手中的實力,還是薄弱了。今夜連續三場戰斗,更顯得捉襟見肘。”
現在暫時安全了,方源清點了一下狼群。
原本六萬的狼群,死傷慘重,只剩下一半不到。更重大的損失,在于萬獸王。
方源原本有三頭萬狼王,但今夜之戰后,夜狼萬獸王直接戰死沙場,龜背萬狼王傷勢極重,雖然初步穩定了傷勢,但已經陷入昏迷當中。風狼萬獸王渾身傷痕累累,身上的野蠱損失不輕,戰力下滑得相當厲害。
不過方源并不后悔。
相比較收獲,這些損失實在太值得了。
且不說數目龐大的戰利品罷,單說方源此次作戰的目的,都全盤達到了。
主動出擊,以一挑三,相信不久之后,狼王常山陰的名號將再次在北原響起,被人廣泛議論。
這是方源的一次正名,對他接下來參加英雄大會,對付太白云生的計劃,大有幫助。
再者,這些死去的野狼,也被方源充分地利用。
它們的魂魄,大多被方源收入囊中,只待將來澆灌蕩魂山。
“今夜一戰,已經徹底打出了威風和兇名。相信足夠震懾別有居心的各方勢力,葛家可以休養生息,我也有一段消停的時間,可以擴張狼群,再修狼人魂,同時準備奴道方面的五轉蠱蟲。”
躺在床上,方源的思緒漸漸平定下來。
蠱屋外,葛家族人們歡天喜地的呼喊聲,越來越大。
方源緩緩閉上雙眼。
他感到累了。
一夜連戰三場,操縱這么多的狼群進行激烈的對抗和攻伐,消耗了他大量的精神,一種源自魂魄上的疲倦,彌漫他整個身心。
而在他安然入睡的時候,一場軒然大波已經擴張到整個月牙湖畔。一大早,幾乎所有的暫時棲息在湖畔休整的部族首腦,都收到了關于此戰的情報。
懷疑者有之,忌憚者有之,驚恐者有之,憤怒者有之。
但不管何種反應,一時間,葛家、狼王常山陰成為各方爭相討論的焦點。
“原本以為是只花貓,沒想到竟然是頭豹子!”汪家族長雙眼緊緊地盯著手中的情報,沉吟良久之后,這才滿懷感慨發出一聲嘆息。
他原本想坐山觀火,若是情況允許,也想漁翁得利。
但沒想到的是,葛家在方源的帶領下,一夜連挑三家,滅了其中兩家,重創裴家。貝家族長貝草川成了喪家之犬,鄭家族長直接戰死沙場,而北原有數的猛將裴燕飛則硬生生掉落了一個小境界的修為!
“這實在是太膽大妄為,太過兇殘了!”就連汪家族長的智囊汪德道,看了這份情報之后,也不由變色,感慨連連。
“葛家竟然不宣而戰,主動出擊,三家被打個措手不及,兩家被滅,一家重創。這行為已經嚴重壞了規矩,破了底線。他們就不怕其他部族的聯合討伐嗎?”汪德道氣憤地道,葛家這種瘋狂的侵略行為,連他感到了不安。
就在這時,門外蠱師送來一份信箋。
這是葛家的來信,傳達給月牙湖畔幾乎所有的勢力。
信由葛光親筆而寫,大書三家圖謀不軌,葛家為了保護自身,這才逼不得已自衛反擊。信中關于嚴家的前因后果也做了書寫,將當年常山陰的恩怨紕漏出來。
“原來當年,常山陰是受人陷害,這才以一人之力,獨斗哈突骨等人。此次出世,就是回來向家族報仇。而常家已經依附于劉文武公子,嚴家是劉文武公子的姻親,不懂得這個恩怨,向常山陰求救,這才引出接下里的事情。”汪德道看了信后,臉上陰晴不定,更加氣憤,“常山陰這是以私怨殃及無辜,算得了什么北原英雄?!”
汪家族長則神情淡然,一針見血地道:“不過這樣一來,葛家就有了出兵的名義。雖然還有些牽強,但卻是一塊合格的遮羞布了。葛家有常山陰庇護,大勝三家,實力必定急劇膨脹。其他部族看到三家這樣的慘狀,聯合討伐葛家的可能性極小了。”
汪德道點點頭:“那我們接下來?”
“狼王的動作太快了,如今戰局已定,我們已經沒有了插手的機會了。唉,我是低估了狼王……”汪家族長嘆息一聲。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傳報,說貝家族長貝草川,攜帶一干家老拜見汪家族長。
“貝草川?他來干什么?”汪家族長立即皺起眉頭。
汪德道提醒道:“族長大人,你莫非忘了,貝家之前派遣家老邀請我族參加聯盟。現在那個家老還住在我們這里呢。”
汪家族長一拍額頭:“嗯,我差點忘了。說好款待他三天,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不成,貝草川這人我還是不見的好,你去接待他罷,就說我今日來煉蠱要緊,不宜出關。”
貝草繩這三天來,一直被汪家盛情的款待著。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在這期間,他數次求見汪家族長,結果都是推脫。
見到貝草川時,他顯得很意外:“族長大人,還有諸位家老,你們怎么親自來了?”
不待他們回答,貝草繩一臉愧疚地道:“諸位,在下此次有失所托,辜負了諸位的信任。那汪家族長一味推脫,并沒有答應加入聯盟。不過不要緊,以我們三家的實力,對付葛家完全是綽綽有余!”
貝家的家老們聽到這話,有的眉角顫抖,有的神情陰沉。
貝草川的心中充滿了苦澀,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對這還不知情的家老說明實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