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第184章 風塵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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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料到沈子寒會突然出現。//云居雁雖然清楚是沈君昊賴托沈子寒,但他說的不過是請沈子寒幫忙,利用他的身份加快消息的傳遞。再說,護送公主回京,怎么都比她的家事重要,不是嗎?

聽說沈子寒已經被云輔請至泰清居的會客室,云居雁想去了解情況,卻被許氏阻止了。道理上來說,她明年就要成親了,是該避嫌的,只是——

云居雁的心中有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在她看來,自她重生之后,沈子寒一次次幫她,而她,明知道他將戰死沙場,卻一心只想與他保持距離。這一次的事,她不是不知道沈子寒就在壽安寺,也不是不知道他能更快捷有效地獲取確鑿消息,但她還是選擇了與他保持距離。

許氏前往會客廳之后,云居雁叫來了張鐵槐的媳婦,讓她把之前的情形詳詳細細說給她聽。鐵槐家的一早知道主子讓她去大門口守著,就是為了了解詳情的,因此早有準備,也特別留心事件發展中的細節,待她說完,云居雁更加擔心,因為她發現對方根本就是有恃無恐,估計就算官府把帶頭鬧事的人全都抓了,也問不出他們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想著-沈子寒比沈君昊估計的早到了一天,云居雁遲疑片刻,問道:“你可親眼見到沈將軍了?”

“是。”鐵槐家的點頭,答道:“沈將軍應該是星夜兼程趕來永州的。”

饒是有這句話做心理準備,云居雁在二門處見到沈子寒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之前的幾次相見,因為他身材太過高大魁梧,感覺比不上沈君昊俊美,也沒有蔣明軒的儒雅,陸航的溫和,但他系出名門,五官俊朗明晰·又在軍隊磨練多年,自有一股無人能及的英武、豪邁之氣。可此刻的他,雜亂濃密的胡子蓋住了大半的臉頰,不止眼中滿是疲色·全身上下更是透出一股風塵仆仆的味道。

“沈將軍。”云居雁上前行禮,“謝謝您。”她真誠的道謝。眼下的她有萬分的感激,但能說的只有這三個字。不過她的心中十分清楚,他一定是不眠不休的趕路,才能提前一天抵達,適時解了云家的困局。//

沈子寒也沒料到會在此處遇到云居雁。他是軍人,風餐露宿是常事·也早已習慣了許多天無法沐浴更衣。可是讓云居雁瞧見自己邋里邋遢的模樣,他只覺得臉上一熱,急忙低頭回禮。因為身高的關系,他在低頭時更清晰地看到了她的神情。他發現她很憔悴。“云姑娘,事情很快就能解決,你不必擔心。”他脫口而出安慰的話。

云居雁聽著他略帶沙啞的聲音,不知如何回應,只能再次道謝:“沈將軍·如果不是您及時趕到,今日的事不知如何收尾······”

沈子寒“呵呵”一笑,朗聲說:“云姑娘·我不過是受君昊所托,要謝也是他謝我。”

云居雁知道其中內情,但不好點明,只能說:“我們自然是應該多謝沈公子的,不過沈將軍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往返江南,其中的辛苦,一句‘謝謝,并不能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

沈子寒看得出云居雁說得極其真誠,他也知道她一直想與自己保持距離。本來他并不想親自到云家“邀功”的,但他剛進永州城就聽說有人在云家鬧事,只能放棄了原本的計劃·顧不得洗漱換衫,直接趕來幫忙。

想著她是沈君昊的未婚妻,他的心情更是復雜,只能用笑容掩飾,說道:“無論是你謝我,還是他謝我·總歸是一樣的。”想到他們尚未成親,這話有欠妥當,又急道:“君昊正等著我,為免他擔心,在下先行一步。”說著拱了拱手,轉身欲走。

云居雁點頭回禮,遲疑片刻,追上已經轉身的沈子寒,提醒道:“沈將軍,倘若邊關起了戰事,刀劍無眼,您千萬要小心······”在沈子寒疑惑的目光中,她的聲音漸漸弱了,只能喃喃道歉:“對不起,沈將軍,是我多嘴了。”

沈子寒記起這是云居雁第二次對他說這話了。雖然他亦覺得最近吐蕃多番小動作,似有所圖謀,但朝中絕大部分人都覺得邊境不會生亂,吐蕃不敢造次。他正欲詢問云居雁何出此言,卻聽到二門外傳來腳步聲。兩人齊齊望去,就見張泰領著沈君昊正跨入院門。

云居雁得知沈君昊很快就到,這才在二門附近等著,因此她見到他并不驚訝,但沈君昊和沈子寒見到彼此,都是一愣,隨即才相互打招呼,繼而道別。臨行前,沈子寒因著之前的話題,忍不婢昱深深看了云居雁一眼。沈君昊隨著他的視線,同樣把目:了云居雁身上。

云居雁雖然知道因為自己的重生,很多事都不一樣了,但應該出現的人,曾經發生過的事,一件都沒有落下。她深深擔心沈子寒會與前世一樣戰死沙場。

沈君昊見云居雁的目光久久落在遠去的人影上,壓著聲音說:“我并不知道他親自走了一趟。”

“哦。”云居過神,點頭道:“你之前說知府呂大人一直態度曖昧,如今齊大人走了,沈將軍來了,他可有對你表明立場?”雖然沈子寒說,要把鬧事的人送去六部徹查,但這樣一來也等于把事情鬮大了,對云家并無好處。在云居雁看來,最妥當的結果是由知府出面,以聚眾鬧事之名,追查他們是受何人指使。

聽到云居雁的問題,沈君昊的表情愈加晦澀不明。他抬頭墼著烏云滿布的天空,只是不語。

云居雁看他情緒低落,不由地緊張。“是不是又發生了什么事?”她忽然發現,以時間算,他不該這么遲才出現,顯然是被什么事情耽擱了。看他的嘴唇抿成一直線,依舊不答話,她懇求道:“這次的事針對的是我家,如果有其他內情,不要瞞著我好嗎?”

沈君昊收回目光,低頭看她,卻答非所問,只是說:“我已經與知府商議妥當,等真正的程大到達永州之后,會證實你父親早已懷疑原本的程大是假冒的,他虛與委蛇,只是為了拖延時間,收集確鑿證據。為了不想其他人受騙,他這才假意與他合作。之后假的程大怕官府治罪,在大牢自盡,他的家人心有不甘,因此才用銀錢收買地痞流氓,妄圖報復。”

雖然保全父親的名聲是云居雁的意愿,但很明顯的,沈君昊是在掩蓋事實。更重要的,她看得出他是被迫的。“我要知道,你在為誰掩飾。”她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很堅定。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沈君昊反問。

云居雁更加肯定一定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厭煩了永無止盡的被動,因此說道:“沈君昊,你應該知道,今日若不是沈將軍趕到,沒人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么。再說那一天早上,那么多人圍著馬車吵鬮,我真的很害怕。還有豆兒父親之死,程大義無反顧的自殺,每一樁事都不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能抹去的。”

“那你想怎么樣?”沈君昊毫不避忌的看著她。

“我不想怎么樣。”云居雁搖頭,認真地說:“我只是想知道,以后的日子我該防著誰。”

突然間,沈君昊笑了起來,但他的眼睛告訴云居雁,他一點都不想笑。云居雁看著他,可她看不清他。重生之后的每一次相見,他都在掩飾真實的他,他似乎早已習慣以假面具示人。

她越來越不明白,就算前世的沈君昊被取消了繼承人資格,但在淮安郡王府的記錄中,也應該寫下他的母親曾生下他,怎會提都未提及?

“這一點都不好笑。”云居雁嚴肅地看著他。

沈君昊避開她的目光,不緊不慢地說:“你只要達成目的就行了,何必多問呢?”

“我也不想多問,我更感激你一次次幫了我,但是以后的日子呢?難道你要我像瞎子一般過日子,出了事只能等別人來救我?”

“我會要求父親把我們的婚期提前。”

“沈君昊!”云居雁有些生氣了,她絕不同意把婚期提前。

沈君昊只當沒看到她的憤怒,說了句云輔正在等他,就欲離開。云居雁疾走幾步,擋住了他的去路,怒道:“我不知道你為何要隱瞞,但我要告訴你,對我來說,我的家人是最重要的。從祖父的生日開始,所有的事都說明一切皆始于我們的婚約······”

“所以你要告訴我,你又想悔婚了?”

“不是。”云居雁搖頭,瞬間發現沈君昊突然迫近了自己,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意識到他們正站在前往泰清居的必經之路,她急忙后退兩步,再次重復:“我只是想知道,以后的日子我該防著誰,他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沈君昊沒再逼近她,但他的眼睛卻緊盯著她的眼眸。即便明知道云居雁已無悔婚的可能,他還是一字一句說道:“如果我說,你要防著我家的每一個人,你是不是更想悔婚了?”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