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這日,玉嫻換了一身紅白相間的衣裙,顯得既大氣又清爽。玉嫻的性子本就活潑靈動,再穿上這樣的衣服,一個活潑嬌俏,明媚動人的女子就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平日里玉嫻愛騎馬什么的,所以穿著上多以簡便為主,很少穿裙子,尤其是這種復雜的長裙。今天穿上,倒是有一種飄逸的感覺,再加上她的個子高些,又常年習武,身形靈動,所以行走起來,真有一種飄飄欲仙的美感。
方氏看著女兒的樣子,心里也是高興地很,女兒長大了。碧蓮領著雨萱也跟著一起,雨萱今天的打扮也很出彩,粉紫的顏色,透出一種文雅與秀氣。
一行人來到了舉辦荷花會的地方,城西的一座園子里。這里是鎮國公家的一個別院,里面最大的亮點就是那個面積非常大的湖,湖面上長滿了荷花。倒真有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感覺。
舉辦這場荷花會的主人,就是鎮國公的妻子,鎮國公夫人,鎮國公姓鐘,是前朝的一員猛將,立下不少的軍功,又因為是皇家的親戚,所以封了國公。按理來說,其實方氏的品級還要略微高出這位國公夫人的,不過方氏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見了這位夫人,不過互相見了禮也就罷了。
鎮國公夫人的年紀大概四十六七歲,比方氏略大一些,不過保養的較好,看起來還算年輕。她看見方氏身邊的玉嫻,趕緊上前來,拉著玉嫻的手,“呦,這就是前一科狀元郎的妹妹吧,果然是個美人,這樣子,倒是透著幾分英氣,像是個北方的美女。”
這話倒也中肯。玉嫻的確沒有南方女子的那份溫婉。玉嫻上前給國公夫人見禮,“玉嫻見過鎮國公夫人。”屈膝一禮,做的倒也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好,好,來,跟我一起進園子吧。就等你們了。”說著,鐘夫人就拉著方氏往里面走。
園子里面,有無數的小徑通往中間的大湖,湖面上有各種各樣的畫舫,湖邊上也有一些形態各異的亭子。六月本就是百花開放的季節。除了湖面上的荷花,這小徑的兩旁也有無數奇花異草,在競相開放。
那些亭子里。坐滿了各府的夫人小姐,形形色色的美女,讓人看了眼花繚亂的。像這種賞花會,賞花就是個名目,真正的內容其實是各家的女人爭奇斗艷。尤其是那些未出嫁的女孩子,這里就是她們展示自己最好的場所。
玉嫻陪著母親和小姨坐在一個亭子里面,看著畫舫上環肥燕瘦的各色美女,覺得也挺好玩的。這時曹文修的夫人領著她家的兒媳也過來了。“玉嫻,你怎么沒上畫舫上玩玩,這可是表現自己的機會。不論琴棋書畫的哪一樣都好。隨便來點,別讓那些人給比下去了。”
“伯母,玉嫻出身鄉野。哪里懂什么琴棋書畫啊?還是在這看熱鬧得了,別上去丟人現眼。你看現在上面的那位姑娘,琴彈得多好啊。”玉嫻才不上去呢,像個傻子似的讓人品頭論足。
“那是戶部侍郎家的小女兒,聽說十歲就能彈一手好琴,如今已經十五了,還未定親。這戶部侍郎就等著皇上選秀呢,可惜咱們的皇上偏偏不選,急得那位趙侍郎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這才讓女兒出來參加這些賞花會。就是想讓趙小姐的才名遠播,好挑一個如意郎君。”曹文修的妻子薛氏坐在方氏的身旁,給玉嫻講述這這位趙小姐的故事。“玉嫻,你可得小心了。太子年少英俊,這一年來參與政事,也是立了不少的功勞,如今可是京城各家千金心中的夫婿人選呢。雖然你和太子有個約定,可是在這些人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一會兒,難保不會有人來難為你,你可要準備好。”薛氏提醒玉嫻。
“伯母,玉嫻就是個鄉下丫頭,自然是沒有什么能夠拿的出手的,她們若是來難為我,也不怕降了自己的身份?”玉嫻對這個倒是毫不在意。
玉嫻的話音還沒落呢,前面就有幾個女子走了過來。為首的一人,大概有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非常美麗,一身粉嫩的衣裙,行走之間有如弱柳扶風,直接就走向了玉嫻所在的亭子。“小女子余夜雪,家父華陽侯,久聞鄭國公家的大小姐才華蓋世,今日特來相見。”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可惜語氣里的酸味,破壞了幾分美好。
玉嫻起身還禮,“姐姐謬贊,小妹不敢當,小妹不過是一鄉野丫頭,上不得臺面。連字都識不得幾個,哪里有什么才華。還請姐姐見諒,饒了小妹這遭。”琴棋書畫,不是不會,袁青云可是沒少教她,但是玉嫻才懶得跟她們比試什么呢。
那位余小姐身邊的一個女孩子開口了,“果然是個鄉下丫頭,我們好心好意的來請你,就這么跟我們說話。看樣子果然粗鄙的很,余姐姐,咱們還是別跟這樣的人說話了,這一身的土氣,可別熏著了姐姐。”這女孩大概十四五歲,長得倒也算清秀,可是一說話,立時破壞了那種感覺。
玉嫻不禁有些咋舌,在自己的印象里,京城的閨秀不應該都是溫溫柔柔,懂規矩識大體的嗎?怎么還會有說話如此尖酸的人呢?玉嫻笑了一下,“這位姐姐說的是,玉嫻不過就是個鄉下丫頭,土得很。可要是沒了這土,恐怕天地萬物都生長不得了吧?姐姐每日一茶一飯,皆從土中所長,不知道姐姐吃飯的時候,可吃出土味了沒有?”
那個女孩被玉嫻這樣一說,登時有些下不來臺。“一群從鄉下來的土包子,暴發戶。要不是昊宇哥哥在你家生活了幾年,你們那里能被封什么國公?不過是跟昊宇哥哥沾了光罷了,還在這恬不知恥。”
曹文修的妻子看了這種情形,忍不住說了幾句,“方小姐,你是太子娘舅家的女兒,說起來也是皇親了,怎么說話如此的無狀?當今圣上的事情,也是你能插嘴的?”
原來這女子是方璧蓉哥哥家的女兒,當年的左相方晟睿有一妻四妾,正妻也就是方璧蓉的親生母親,生了方鴻澤和方鴻濤,以及璧蓉。而其他幾位妾室也各有兒女,等璧蓉的母親病逝,左相就把一位妾室扶正,做了正妻。而她的兩個兒子,也都在朝為官,這位說話的女子,就是其中方鴻淵的女兒。當年璧蓉被休,就是他們容不得璧蓉,不允許她住在家中。后來左相離世,也是他們兄弟處處難為璧蓉。璧蓉成為皇后,方鴻澤和方鴻濤全都被皇帝升了官職。這位方鴻淵就憤憤不平起來,都是方家的兄弟,憑什么自己的官職沒有變化。等到皇帝封了佟家,看到佟家一個外人,都因為昊宇而得了爵位,他們兄弟就更加的不平了。這種言語,難免會被家里的孩子聽到,所以這位方小姐才會如此針對玉嫻。
方小姐被薛氏呵斥了幾句,就覺得下不來臺。但是如今曹文修已經是禮部尚書,薛氏乃是尚書夫人,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只能憤恨的看著玉嫻。“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個野丫頭,昊宇哥哥早晚都會看膩了你的,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說完扭著身子就走了。
那位華陽侯的女兒一看這個樣子,也不好再在這了,行了一禮,然后也翩然離去。
玉嫻看見他們都走了,忍不住說道:“娘,我還以為京城里的大家閨秀都是溫婉可人的呢,原來竟然比潑婦還不如。這什么賞花會真沒意思,咱們回去好不好?”
方氏拉著女兒的手,心里因為剛才那女孩的話而難受。以前并沒有想過會進京,也并沒有多督促女兒學規矩,如今看來,還真就是不行呢。“玉嫻,咱們現在離開,對主人是很不尊重的,再坐一會兒吧,不用理那些人就是了。”
玉嫻還想說什么,一邊又來了幾個人。好在不是哪家的小姐,而是方鴻澤的妻子聽說了這邊的事情,趕緊過來看看。“玉嫻,好孩子,不用在乎她們說了什么。她們不過是嫉妒你而已。當初璧蓉在的時候,她們處處為難,如今卻又想跟著沾光,真是想得美。好了,咱們不跟那種人一般見識。”方鴻澤的妻子李氏,拉著玉嫻的手,好好的看了看玉嫻這一身,“剛才沒注意,這一看,咱們玉嫻還真就是個難得的美人呢。以前就沒見過你穿裙子,總是一身利落的裝束。乍一看這個樣子,還真就讓人驚艷呢。真應該讓昊宇看看,他可能也沒見過這樣的玉嫻。”
旁邊薛氏,還有方鴻濤的妻子許氏,也都一起夸贊玉嫻。玉嫻被她們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整天的不閑著,穿這種長裙太不方便。也難怪人家說自己,自己可不就是一個野丫頭怎么的?“大舅母,二舅母,你們就別笑話我了,我穿上這一身衣服,本來就覺得怪別扭的。我還是覺得以往的打扮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