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倫偉看著衣冠楚楚走進來的男子,這個人,五官端正,衣著得體,表情謙和,臉上還帶著熱忱的笑容,不過,燕倫偉始終覺得這個人哪里有點不對頭。
究竟是哪里?燕倫偉也說不出來。
走進來的人正是種子司和市場司的司長凌波!
凌波進來就順手把門給關上了,關門之前還特地向外面看了一下,關好門轉頭看過來的時候,燕倫偉才明白這個人不對頭的原因,在于他的氣質上。那種笑,很正派,卻好像偏偏帶著玩味和陰謀的味道,這種感覺,令燕倫偉對凌波特別注意。
“燕律師,你好,我是凌波。”凌波先跟燕倫偉握手。燕倫偉的手跟凌波的手一握,說道:“凌司長好!”
雙方都是名人,平時雖然沒有機會聚面,在相關的新聞媒體報道中,和一些公眾場合,都彼此有耳聞。
“燕律師,凌波是農業部種子司和市場司的司長。”王平說道。
“久仰!”燕倫偉客套的說道。
“燕律師,不必客氣了,我這次來,可是想你能救我的。”凌波哈哈大笑。跟他關門的時候的小心翼翼頗為不同。看來,這個凌波做事謹慎,性格卻囂張。
“凌司長,燕律師還不知道我們密謀的事情。”王平說道。
“哦,我都以為你給燕律師說透了。”凌波笑道。
燕倫偉卻不笑,臉皮都沒有牽動一下:“王平老師,凌司長,究竟是什么事需要我幫忙?”
凌波笑道:“燕律師,既然你是王平老師請過來的,我就不隱瞞你了,我貪。污。腐。敗,勾結外商謀取私利,為他們開方便之門,還吃。喝。嫖。賭,這些罪,每一條都是重罪。”
燕倫偉吃了一驚:“凌司長開玩笑了。”
“我可沒有開玩笑,真的!”凌波看見燕倫偉臉色變化,再次大笑。一股痞氣掩飾不住。世上有地痞兵痞,也有官痞。官痞做出來的事情,遠遠非地痞可比。他們就是披著合法和權力的外衣的狼,不單普通人惹不起,就是官場中的人,也一樣惹不起。
燕倫偉在凌波進來的時候就感覺這領導哪里不對頭,這下更加確定無誤,這個給人不對頭的感覺,就是凌波的官痞氣質。在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明顯,一交談接觸,就能感覺到官痞的氣質很明顯。
這樣的人能混到農業部高官,也算是一個人才了,燕倫偉根據經驗判斷,這種官痞,往往背景復雜。只不過這次,他把凌波的身份背景給想歪了。
王平笑道:“凌司長,別跟燕律師開玩笑了。我們談正事吧!”
“好!”凌波打住笑,換了一副嚴肅的臉。就好像他的口袋里帶著無數的面具,把笑臉面具拿下來,換上一副嚴肅的不茍言笑的面具。這個表情的變化,眨眼間就完成了,好像他是一個演員。直到凌波自己憋不住再微笑出來的時候,燕倫偉才知道凌波是故意做出來的嚴肅古板的表情。
這讓燕倫偉覺得凌波這個人很滑頭,跟他打交道,燕倫偉覺得很不踏實。
燕倫偉看向王平,眉頭微微一皺,王平老師的能力和名氣,那是沒有話說,也是燕倫偉深信不疑的權威農學大家,令燕倫偉感覺困惑的是,王平招攬和看好的人,都有一些燕倫偉無法接受的奇葩人物:比如上次的蔣理事件,王平老師竟然把蔣理從看守所里撈出來,然后高薪聘請他為良美地產公司的老總,這樣的奇葩事情,燕倫偉自己是無法理解的。
這次,王平老師對自己被領導們拿下職務事實上并不在意,這點已經不符合正常人邏輯了,他接下來接觸的農業部領導,一身的官痞氣質,自然不會是什么好人善茬,這也令燕倫偉的價值觀產生了疑惑。
王平老師就不能接觸一身正氣的官員么?
王平拍拍燕倫偉的肩膀,說道:“燕律師,你先聽,聽完了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跟你解釋。這次的事情,很重要,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燕倫偉點點頭!
他也很樂意先聽聽王平老師和官痞領導能有什么好談的,既然是專門請他來,燕倫偉就有權知道內情,也會鼎力幫助王平,只不過有一點,燕倫偉絕不會幫助王平和官痞領導去做任何一件不正當的事情,相反,違法亂紀的事情,他還會堅決進行反對。
凌波這次是真的不再笑了,他拿出一沓資料遞給王平,說道:“王平老師,你先看看這個。”王平接過來一頁一頁的仔細看了,說道:“這些東西足以把安山生物亞洲分部給掐死。”
凌波點點頭:“可是要掐死安山生物亞洲總部,也會掐死我,我關心的是,我怎么才能逃脫?”
燕倫偉的臉頓時就黑了,果然是做‘黑色’事件啊,安山生物科技公司亞洲總部,坐落在共和國上京,最近一年時間發展速度,巴西草農藥和超級種子的市場也開拓順利,幾乎占了共和國的一半市場。燕倫偉曾跟這個公司的領導接觸過,卡爾休斯頓先生曾向燕倫偉請教了共和國的相關法律問題。
燕倫偉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他知道王平擁有一個鎮海生物科技公司,這個公司推出的微生物農藥和超級種子,跟安山生物科技亞洲總部推出的巴西草農藥和超級種子,正好是競爭對手,兩家公司的市場占有份額各有千秋。中原地帶市場屬于安山生物科技,而北方和南方的市場,屬于鎮海生物科技。
聽王平和凌波的說話,兩個人在密謀要把競爭對手給弄垮。
不是正當的競爭手段,燕倫偉不會助力,他不動聲色,也不說話,先聽過明白再說。雖然老板婁子素要他全力幫助王平老師,但是要他去黑人,燕倫偉不會去做。
王平說道:“凌司長,我不要安山生物亞洲分部去死,我需要再掐住他們一年的時間。”
“再掐一年?什么意思?”
“我已經讓出中原的市場讓安山公司占領,為了消化這個市場,安山亞洲分部忙了一年,沒有時間出去占領亞洲其他的國家市場,而我們良美和中糧華糧,在這一年里,已經把亞洲主要農業國家全部給談判了,有的已經簽訂了合作協議。我們再需要一年的時間,就能把亞洲國家的微生物農藥和超級種子給布局下去,兩年時間后,安山生物亞洲總部再發力進入亞洲其他國家,都晚了。”王平說道,“剩下來的市場,也不多了,空間也不夠大,安山生物科技公司的戰略布局,就會遭受到真正的打擊。”
“你要我怎么去做?”凌波說道。
“我覺得現在應該找借口把安山生物科技亞洲分部科研部的兩個負責人給抓起來?”王平說道。
“行賄這條就能把他們抓起來。”凌波說道,“可是同時,我也進去了。”
“不用這樣做,找兩個女子,讓她們控告卡卡瓦和蘇性騷擾,對了,燕律師,性騷擾的話,能不能把卡瓦和蘇抓進去關起來?”王平說道。
“嫖。娼。抓現行,就能起訴他們。”燕倫偉冷冷的說道。
“這個主意不錯,到時候媒體一宣傳,就抹黑了安山生物公司,王平老師,你不是說公司的信譽是企業的生命力么,我們就這么辦,嘿嘿,這種小事,我也比較拿手。”凌波笑道。燕倫偉看著凌波猥瑣的笑容,心里一陣惡寒。
“生活作風問題肯定就會牽涉到資金問題,再加上稅收清查,這么一鬧騰,安山生物基本會有半年時間不得安寧了。”凌波笑道,“我們再把他公司的明星員工陳勛給抓起來,我有證據找中糧的市場部經理進行了不正當的關系疏通,其中牽涉了大量的金錢交易,我有證據。”
燕倫偉嚴肅的說道:“凌司長,陳勛的事情,千萬不能捏造誣告,必須要有確定的證據,這次涉外企業,事情一出,影響巨大,非同小可。”
陳勛是安山生物亞洲區的最著名明星員工,上過新聞頭條,燕倫偉根據商業期刊上的報道,對陳勛頗有好感。
凌波笑道:“陳勛是我外侄,我姐姐的兒子,他做了什么事情,我是一清二楚。他拿下中糧的訂單,幕后的一些交易,我知道得很清楚。”
燕倫偉倒抽一口冷氣:“陳勛是你侄兒?”
凌波點點頭。
燕倫偉頓時作聲不得,陳勛是他侄兒,他卻要拿陳勛開刀,而且看不出一點點猶豫的情緒,這個主意,就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作為一個傳統思想的人,對家人很看重的燕倫偉,對凌波這樣的奇葩實在很無語。
燕倫偉緩一口氣,說道:“凌司長,聽你和王平老師的說話,其實中糧的市場,根本就是你們故意放給陳勛去簽約的?既然如此,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你們知道的,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其實是你們在一年前的布局,故意讓陳勛跟中糧簽約,并誘導他行。賄,是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