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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住非凡,精彩。
盧云離開后不久,本應該昏厥過去的吳漓卻睜開了眼。
她有點發怔,一直到被婢女扶起,還臉色不好。
看著她這樣子,那婢女擔憂地問道:“六姑子,你要不要緊?”
吳漓突然抬頭,她看著婢女,澀聲道:“盧云不對勁,他怎么與盧文這么深的感情?”哪一個少年,初嘗男女滋味,不是蝕骨知味?哪個少年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不是感情深厚?
盧云在初初與她時,她能感覺得到,他也是第一次。本來,他每次到自己這里來,竟然還跟自己保持距離,而不是沉迷于歡好當中,她已是暗暗吃驚了。可沒有想到,面對自己如此愧疚如此憐惜的盧云,還會為了他那大哥毫不猶豫地傷害她!
不知怎么的,吳漓因盧云這樣的態度,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
她咬著唇尋思來尋思去,見婢女一直看著自己,心下有點煩,便揮手讓她出去了。吳漓卻沒有想到,自家婢女這一出去,便被一些神秘人給抓了,然后,那婢女很輕易的就把吳漓的性情計劃給吐露了。
接下來的二天,因吳漓為盧云之事傷透了腦筋,也沒有注意到自家婢女的變化。第四天,在院子里轉悠著的吳漓在自己的肚皮上撫了一會后,輕聲說道:“我這月的天癸,遲了一日呢。”她的目光透過婢女看向她身后的明燦天空,唇角微揚,低低地說道:“要是后日還不來,你就去把盧云找來。告訴他,我懷了他的孩子了。”
“可是,”婢女嚅了一會。小心地問道:“可是,要是算錯了呢?”
吳漓轉頭看向她,目光晶亮,“那有什么關系呢?我與盧云相識的時間太短,他又太迂闊,使得我們只有過一夜,所以,他還能自持。如果他以為我懷了他的孩子,心防就會塌陷……我就不信呢。我可是他的枕邊人喲,枕邊人怎么能敵不過他對他大哥的感情呢?”
她再次抬頭看向西邊,望著那蔚藍中夾著縷縷紫霞的天空,吳漓的眼神中是滿滿的斗志。事實上,她從來都不是容易被擊倒的人。盧云的堅持。只是說明她做的工作還不夠,她還要更加努力才成。
望著西邊美麗的天空,吳漓想道:父親行商幾十載,都是虧了又起,起來了又虧,這樣反復折騰多年,才有了現在這點家底……我所謀的富貴遠勝過父親的那點。怎么可能沒有波折呢?一時不順算得了什么?只要我堅持,遲早可以達到目的。到得那時,我再把今日讓我難受的,讓我失落的人報復回去也不遲!
讓吳漓不會想到的是。當天晚上,她說的這番話,便到了盧縈的幾案前。
盧縈看著那幾張紙,慢慢的。她的唇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順手把這些東西收好,盧縈提步朝外走去。
不一會。她來到了盧云的房間外,“阿云可在?”
一婢女上前,正要應話,只聽得里面傳來盧云暗啞的聲音,“大哥,我在呢,你進來吧。”
盧縈應了一聲,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中有點暗,盧云的面前擺著一本《大學》,可看他抿緊唇角臉色蒼白的樣子,哪里是看得進書的?
盧縈走到他的面前。
這時,盧云站了起來,他朝著盧縈啞聲喚道:“大哥。”喚過之后,他又輕聲說道“大哥,你別擔心,我很好。真的,我很好。”
明明下頜處都胡渣拉雜了,眼中的血絲都布滿了,還說很好?
盧縈輕嘆一聲。
她慢慢伸手,溫柔地撫著盧云的臉頰,在弟弟依戀地摩挲中,盧縈輕聲說道:“阿云,你還記得我們在漢陽時嗎?”
盧云點了點頭,微笑道:“記得。姐,那時我們可真窮。”
“是啊,可真是窮。那時我整天繡花,就想著能多弄點豬骨頭燉湯給咱們喝。記得有一次,你還哭哭啼啼跑到我面前問,姐姐,我是不是再也長不高了?那次是羅子罵了你一聲矮子。”
聽盧縈聽起這些往事,盧云也是失笑。他揚唇道:“羅子比我高一個頭,最喜歡罵我矮子。哼,這次他過來了,我還特意去跟他比了比,才兩年沒比,他就只比我高半個指節了。”
盧縈一樂,笑道:“這次你還真的去比了啊?你呀,真是長不大。”
盧云道:“誰讓他以前老是那樣說我呢?再說,事情還不久呢,才二年前的事。”
“是啊,才不久,我們過上好日子,還不到二年呢。”盧縈很是感慨地說到這里后,慢慢抬頭,她專注地看著盧云,輕聲說道:“阿云,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你聽了先不要惱。”
盧云一見她這嚴肅的表情,臉色便是一白,不過他點頭很堅定,“姐,你說什么我也不會惱。”
“這就好。”
盧縈慢慢踱了兩步,走到窗口后,她望著外面的夜空,斟酌了一會后,徐徐說道:“阿云,我對你那個吳漓,不是很相信。”
她這話一出,盧云大急,他馬上叫道:“姐,你是不是誤會她了?阿漓那人……”
不等他說完,盧縈手一舉,示意他停下聽她說。
在盧云安靜下來后,盧縈慢慢地說道:“你誤會了,阿云。姐姐的意思是,我們都是貧苦中過來的,當是知道,今日所得的每一金,都很不容易……這人也是奇怪,姐姐以前窮時,什么人都容易相信,現在反而誰也不輕易信了。”
聽到盧縈并不是否定了吳漓的人品,盧云松了一口氣。
盧縈繼續說道:“阿云,我知道你不想讓吳漓再受委屈,可你也知道,如果姐姐一直對她有懷疑,那她便是入了門,那日子也不會好過。”
她轉過頭來,燈火中,盧縈認真地看著盧云,緩緩說道:“阿云,姐姐與你約定三個月的期限好不好?”在盧云不解的眼神中,盧縈斟字酌句地說道:“這三個月里,你與姐姐一道,在吳漓不知道的情況下,去見一見她與她親人的相處,看看他們背著我們都說了什么,還有,看看她在她的閨蜜和婢女面前,又是怎么做的。”
對上低頭尋思的盧云,盧縈笑道:“當然,姐姐也忙,這三個月雖然時間不短,可姐姐也沒有那個精力天天去聽壁角。咱們便以五次為期好不好?咱們去聽五次壁角,如果吳漓真的好,姐姐雖然依然無法接受她成為你的正妻,可在別的方面,姐姐還是能夠補償的。總之,會讓她再也不會受到任何委屈。”
說到這里,盧縈盯著盧云,溫柔地說道:“阿云,你依了姐姐好不好?”
盧云本來就是讀書人,他一直贊賞孟子的那句“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也”。所以,他也一直深信,一個品性好的人,是不可能被人污黑的。自家姐姐本來足智多謀,又喜歡用陰詭手段,她現在能夠當著自己的面堂堂正正地提出這要求已是難得,到時自己又是與她一道去聽壁角,這自己還有什么好猶豫不答應的?
想來想去,他倒覺得這法子還不錯。不管如何,姐姐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如果姐姐與自己一樣憐惜阿漓,那阿漓以后,還真的就找到了靠山了。
他點了點頭,笑道:“好,就聽姐姐的。”這句話落地,他竟是一輕,原本灰暗的臉色也有了些光亮,暗淡的眼神也明亮了不少。竟是越想越覺得這樣做很好,只要得到了姐姐全心全意地維護和肯定,阿漓便是為妾,也不輸于當妻了,自己也就不算是負了她了。
在盧云臉上陰霾大去時,盧縈也在微笑。她微瞇著雙眼,唇角微揚地看著盧云,心中卻想道:這便是本性么?阿云這一輩子,只怕都學不來我的詭詐陰暗……世人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也許我以前一直想改變他的,竟是他的本性,也就難怪成效不大了。
不一會,她垂下眸,斂起笑容,有點歉意地說道:“阿云,姐姐沒有告訴你,在那天與你說過話后,我就讓人注意吳漓了。”
對上她歉意的目光,盧云卻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他輕聲說道:“姐,不要緊的,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會做這事。”
盧縈自失一笑,道:“是啊,咱們姐弟生活多年,你自是了解我了……阿云,我剛得到消息,吳漓的父親說是剛做成了一筆生意,心中高興,正值她三姐也終于生了兒子,在夫家地位大升,給掌了外面的商鋪。他們原是請了兩位與他們的生意都有來往的商人用餐的,不過聽說明天那兩個商人來不了,于是他們喚了吳漓。我想,這是第一次聽壁角的好時機,明日咱們悄悄地去湊一湊熱鬧?”吳父只有六個女兒,沒有出嫁的只有吳漓了。
盧縈雖然說得輕巧,盧云卻是知道,這其中,自家姐姐只怕是用了策的。不過,有所謂身子不怕影子歪。當下,他笑容明亮地說道:“好啊。”他心下愉快了,說的話也帶著幾分玩笑,“那姐姐你可得安排周到一點,不要到了那里,發現什么都聽不到。”
與盧云一樣,盧縈也是相當輕松愉悅,她笑瞇瞇地說道:“這個錯姐姐自是不會犯。”
……她可憐的阿云,竟是對吳漓如此相信。不過這樣也好,吳漓越是在他心中純凈無暇,越是容易在言行中露出馬腳讓盧云失望。有所謂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虧她為了保險,還留了五次機會。看來明天,一次就能搞定那個吳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