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

第045章 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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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關心

第045章關心

重新回到馬車注邊時,人群的混亂差不多平息下去,丁府和蕭時遠的人也都已經趕到。綠珠看著葉楠夕手上的傷,一臉擔心:“這都腫起來了,得趕緊回去上藥,可千萬別留下疤!”

“我會找回來的!”葉楠夕毫不在意地道了一句,然后小心放下袖子,往碼頭那方看去,這會兒一堆人圍在那,也不知都在吵什么。

她只曉得陸新被擒住后,蕭玄就同鳳九娘一塊進了漕幫的大營,丁府的人和蕭時遠的人也都跟著進去了。

從剛才到現在,被踩踏和誤傷以及被偷竊的人不知幾何,而蕭玄自將她推到那邊的臺階上后,就再不往她這關心一下。葉楠夕嘴角邊浮起一抹冷笑,難怪之前她在葉府一個多月,也不曾見過他一面,因為心里沒有,所以才能做到如此放心吧。

眼下這里暫時沒她什么事了,正要轉身上車時,就聽到紫草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三奶奶!”葉楠夕回頭,便見紫草穿過人群,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她身邊還跟著陸真。待他們過來后,葉楠夕便打量著陸真,噙著笑道:“你怎么也在這,逃課了?”

陸真瞪了她一眼,然后撇了撇嘴:“你一個女人家怎么還到處亂跑,那家伙也真夠沒用的。”后半句話他稍放低了聲音,但是語氣里的不滿和嘲諷卻非常明顯,聽的人也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葉楠夕笑了笑,就看向紫革:“你是跟丁府的人一塊過來的?”“是。”紫草點頭,順了口氣就接著道“三奶奶,官差老爺和丁府的人請你過去,還有花蕊夫人身邊的一位老管事也在。”

葉楠夕揚了揚眉:“請我?什么事?”“好像是想問三奶奶是怎么知道陸新的下落。”紫草道出這句話時面上帶著幾分憂慮,然后就在葉楠夕耳邊低聲道了幾句。

剛剛在那邊,她看得出來,有人心里不忿想亂咬一通,竟欲借此事污蔑葉老爺借三奶奶的手暗中插手百善會的事,甚至私下跟陸新勾結,意欲私吞這筆銀錢眼下三奶奶只有在大家面前道明今日之事的始末否則這事就麻煩了,不只三奶奶,怕是老爺都會因此惹上一身腥臊。

只是今兒這事,三奶奶若真如實道出,必然會將三奶奶跟時少爺私下會面之事道出。到時被人惡意污蔑之事是能洗脫了,可三奶奶這私下外出會男子的事將在大家面前公開,那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陸真剛剛也在漕幫大營內他雖不知道葉楠夕是怎么曉得陸新的下落,但卻清楚那個地方分明是個陷阱,葉楠夕眼下是去不得,因此便對葉楠夕道:“你直接回去,反正蕭玄在那有什么事他若扛不住也不配當男人了。”

紫草點頭,她覺得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先避開,綠珠也跟著道:“三奶奶先別管他們了,回去上藥要緊!”陸真一怔,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受傷了?”葉楠夕笑了笑:“沒大事,過去吧當下事當下解決就好。”“你傻啊!”陸真一急,就抓住她的手腕。

葉楠夕即疼得嘶了一聲,綠珠嚇白了臉慌忙道:“陸少爺,三奶奶的手上有傷呢!”陸真嚇一跳趕緊放開,然后有些慌地看著她:“怎,怎么?傷得很重?那剛怎么不早跟小爺說!”

葉楠夕將袖子稍稍拉起一點看了看,然后瞥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陸真道:“毛毛躁躁的,行了,就罰你護送我過去。”

“喂,你還過去!”陸真想看一看她的傷口,葉楠夕卻避開不讓他碰,他只好跟在旁邊著急著道“那些人分明是不安好心,你還去湊什么熱鬧,再說里頭都是些大老爺們,你一個女人進去像什么話!你難道是擔心那家伙?你擔心他做什么,他可比你好著呢,精神足足的!你受了傷他知不知道?里頭一個女人傷了,他這會兒還緊張得跟什么似的,那慫樣小爺我真瞧不過去,要不是不想給陸九他們添麻煩,小爺早一拳打過去了。阿甘喂,夕娘,小爺跟你說的話你聽見沒,你受傷了怎么還走那么快……”

“吵死了!”葉楠夕轉頭瞪了他一眼“你羅嗦得快趕上娘們了!”又,又被她說成娘們,從小她就愛拿這些話取笑他,陸真氣得有些結巴起來:“你,你你你,小爺是擔心你,你……”

將走到漕幫大營時,葉楠夕才停下,看著陸真道:“一會要有什么事,你別讓人近我的身,這些人里,我只信你。”不妨她會忽然這么說,陸真有些發愣,腦子里呆呆地盤旋著三個字:只,只信他!?葉楠夕已經往漕幫大營那去了,他卻還站在原地,莫名的紅了臉。

此時漕幫大營里起碼有三十來人,主座那邊的一看就是漕幫的人,個個身上都帶著很重的煞氣,好些身上還帶著傷,卻也沒人太在意,只是旁邊的人給幫忙上藥時,有幾個疼得罵罵咧咧了幾句。大營的左側站著幾個官差,還有幾個穿著得體,但瞧不出是什么身份的男人。紫草便在葉楠夕耳邊低聲示意,跟官差站在一塊的是丁府的人。剩下右側那邊,人相對少一些,葉楠夕認出站在最前面,瞧著有四十上下,披著件楮石坎肩的中年男人,是花蕊夫人身邊的管事,姓馬,是專門幫花蕊夫人管外院庶務的。蕭時遠就站在那馬管事旁邊,葉楠夕進來后,他即朝她這看來。

蕭時遠的眼神,旁的人或許沒多大感覺,但跟在葉楠夕身邊的陸真卻注意到了,于是即朝蕭時遠看過去,然后黑下臉,皺起眉頭。

葉楠夕掃尋了一圈后,發覺蕭玄竟沒在這!

他不在這?葉楠夕有些意外,剛剛正吵鬧不休的房間也因葉楠夕的進來,忽然安靜下來。然后幾十個人全將目光投注到她身上,里面什么樣的含義都有,令人覺得很是不舒服。

養尊處優,衣著華貴,相貌上乘的女人,跟這里的環境著實顯得太過格格不入。若是平日有這樣的小娘們出現在這里,漕幫的這群男人即便不上去動手動腳,也少不得要在嘴上占些便宜。但此時,他們面對葉楠夕,卻沒誰有做出失禮之舉。

綠珠和紫草都往葉楠夕旁邊靠近了一步,漕幫那邊有人朝陸真招呼了一下,陸真卻沒搭理,也跟紫草和綠珠一樣,就站在葉楠夕旁邊。

葉楠夕畢竟是侯府的三奶奶,又是葉明的女兒,并且蕭玄跟他們的關系不一般,因此漕幫的人對葉楠夕多少都是帶有幾分尊重。只是他們都些莽漢,世家大族的那一套他們也不會,因此葉楠夕進來后,座上的陸九就只站起身朝她領了領首:“有三奶奶的幫助,我們兄弟幾個總算是拿住陸新那個叛徒,陸某先向三奶奶道一聲謝!”

大當家都表態了,站在周圍的那些個莽漢便都紛紛朝葉楠夕點頭致意。

另外兩邊的人一看這情況,面上都露出幾分不以為意的神色。漕幫的大當家是認了葉老爺當老師的,因此陸九此時是這樣的態度,他們也不怎么意外。

旁邊領頭的官差便跟著廾口:“雖然是因為三奶奶的消息,才順利拿住陸新,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本官不得不請三奶奶道出,三奶奶是怎么知道陸新的下落的。道清楚了事情的因和果,本官也好給三奶奶就此事記個功勞。”右側的馬管事沒有說什么,只是平靜地看向葉楠夕,等著她開口解釋。

葉楠夕著這一屋子的男人,便道:“不知我夫君何在?此事與他有關,理應他也在場才行。”這話一出,倒叫這一屋的人一怔,蕭時遠則微微瞇起眼。

他不介意葉楠夕將他供出,他甚至是期待葉楠夕能將他供出,這樣他便可以就此再次跟花蕊夫人提條件。可是,眼下她不僅沒有提他一個字,卻反而將話扯到蕭玄身上。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摸不清她的心思了呢?還是一直以來,他就沒有看清過她?

陸九即往旁邊道了一句:“去看看,蕭三爺怎么還沒過來。”旁邊一個小子應了一聲就跑了出去,片刻后就回來了:“大當家,蕭三爺過來了,那大夫說鳳九娘的胳膊可以保住。”

這話一落,葉楠夕即注意到漕幫那些人紛紛松了口氣,有幾個還低聲道:“幸好保住了,算那陸新命大,不然我非得將那小子大卸八塊不可。”

“呸,老子剛剛就想劈了他!”

“九娘也是太逞能了,實在不將咱幾個兄弟當回辜。”“她不一直是那臭脾氣!”吵雜的聲音因蕭玄和鳳九娘的進來而歇下。

蕭玄剛剛沒在這邊,也不知道葉楠夕竟過來了,因此進來后忽瞧著她在這,就愣了一愣,只是一眼之后,他便詢問地看向座上的陸九:“怎么回事?”

陸新被拿住后,他才聽說陸新的下落竟是葉楠夕送出來的,只是當時鳳九娘的傷比較重,他沒顧得多問。后來這些人提出要將葉楠夕請過來當面對質,他也不知道,所以就有了這么一問。

旁邊的陸七趕緊過來,大致跟他解釋了一遍,然后就笑著道:“三爺放心,嫂子這么大的功勞,我們兄弟幾個是都認了的。至于別的人,哼,想搶也要看看有沒有那份本事!”這話明顯就是帶著火藥味,只是除了漕幫這些莽漢外,另外那些人,是一個比一個會裝模作樣,只要沒有指名道姓,他們也都樂得裝作沒聽見這話。

官差咳了一聲,便道:“如今蕭三爺已經過來了,就請三奶奶為我們解惑吧。

葉楠夕先是看了蕭玄一眼,目中露出幾分柔情:“你昨晚一夜未歸,我很是擔心,便讓人去書院問問,結果卻聽說你在這邊。我想著你昨兒在爹那喝了不少酒,怕你在外頭睡得不好,便泡了些清茶和熬了點粥給你送過來。只是送到半路時,那粥竟被我給不小心打翻了,幸好當時從有福茶樓經過,我便進去里面想讓人現熬點粥,卻哪知這一進去,就瞧著鳳九娘。”她說到這,便看向隨蕭玄一塊講來,此時正掛著一邊胳膊的鳳十娘。

鳳九娘聽她這么一說,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懷疑。

那邊的蕭時遠則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聽著。

葉楠夕也不管他們怎么想,接著道:“當時我就瞧著有個男人扶著鳳九娘,而鳳九娘的樣子不大對勁,再想起昨日夫君跟我提起鳳九娘似已出事的話。我心頭生疑,為以防萬一,便在后面偷偷跟著,同時讓綠珠提前過來這找三爺說此事,若是無事便好,要是有事也能提前有個準備。結果,我一路跟在碼頭后,還不及過來這邊,就發生了打斗之事。

一通簡短的話下來,倒也找不出什么矛盾的地方。

大家沉默了一會后,那馬管事忽然開口問了蕭玄一句:“敢問三爺,昨兒三爺果真是跟三奶奶提了鳳九娘出事的事了?是什么時候說的?”不等蕭玄回答,一旁的陸七就道:“我記起來了,當時我去找三爺說這事的時候,嫂子就在馬車上的,是吧嫂子!”

葉楠夕笑著點頭,蕭玄看了葉楠夕一眼,眼神晦暗不明。他自然是清楚,葉楠夕還沒有關心他關心到一大早就起來往這邊趕,他沉吟一會,便對陸九道:“事情既然已說明白,我就先送內子回去。”

“三爺請便。”陸九即點頭,然后又讓旁邊的幾個兄弟跟著送出去,免得有不長眼膽兒肥的沖撞了三奶奶或是身邊的丫鬟。

蕭玄在這,漕幫的人明顯是要為葉楠夕撐腰,所以剩下那兩方的人在沒有明顯證據的情況下,也都識趣地閉了。。

幾個人從里出來后,綠珠和紫草都長長地松了口氣。陸真也是跟著她們一快出來的,并且一直黑著臉瞪著旁邊的蕭玄,蕭玄沒空搭理他,陪葉楠夕走了一段后,就道:“我這邊還有事,你先自己回去,我會找個人跟在你后面。”

“你還是個男人嗎!”陸真終于忍不住,在旁邊喝了一聲,那發怒的樣子,似恨不得直接上去一拳。

蕭玄這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該回書院去了。”

“你裝什么大頭蒜!”陸真一臉怒容“她一大早來看你,又是煮粥又是泡茶的,還給幫了你這么大一個忙,如今又受了傷,你竟連問都不問一聲!你別跟我裝什么先生的派頭,你那幾下功夫我還瞧不在眼里,我就問你是不是帶把的。”

葉楠夕側過臉,抿著唇忍住笑。

蕭玄臉色不大好看,但也沒發火,似不愿跟他一個小孩子瞎扯,只是往后面跟著的那幾人道:“你們請真哥兒回書院去,他若不回,我就行教習之責關他七天禁閉。”

“你敢!”陸真大怒,說著就要沖上去一副要拼命的樣子。幸好后面那兩人動作快,一下子抱住他,并死命將他往后拖著求道:“哥兒哥兒息怒啊,蕭先生的確是能關禁閉的,而且要是告到院長那去,可就罰得更重的。”

“我還能怕他,你們放開!”

“哥兒求您了,太太吩咐過我,不能讓您胡來的,不然會打斷我們的腿!”

“我這就打斷你們的腿!”“哥兒,咱先回書院吧……”

葉楠夕朝陸真笑了笑,道一句:“今日還是要謝謝你,要好好學習啊。”

她說完,就轉身走了,陸真掙扎了幾下,然后似忽然泄了氣一般,就停下了。抱住他的那兩小廝卻還是不敢松手,直到陸真大吼了一聲,他們才戰戰兢兢地松開。

“你傷到哪了?”回到馬車這邊后,蕭玄才問了葉楠夕一句。

葉楠夕未搭理他的話,自顧自地上了馬車后,才轉過身,看著蕭玄,示意他走進來。她這態度,看著很是溫順,不言不語的,但看著蕭玄眼里,卻透著幾分難掩的囂張。

他頓了頓,便往前兩步。葉楠夕這才慢慢拉起右便的袖子,露出那被擦傷的地方,然后伸到他面前,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雖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傷,但卻是夫君一手贈予的呢。”蕭玄一怔,看著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故意這么說,只是片刻后,忽然想起之前自己曾推了她一下,當時她似乎是摔倒了。

葉楠夕的手就放在他肩膀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在他鼻間繚繞,一遍一遍地提醒著她剛剛說的話,亦令他想問的話暫時收了回去。沉默了一會后,蕭玄便要將她的手拿下來,葉楠夕卻忽然避開,然后又落下,幫他整了整衣襟,笑道:“夫君別擔心,我在床上躺了一個月都死不了,這點傷又算得了什么,倒是夫君,定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那笑容,美則美矣,卻令他半響無言。

葉楠夕收回手的時候,他才關心地道了一句:“回去后,讓人給仔細上藥,我晚上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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