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

第二百零六章 賭便賭了

第二百零六章賭便賭了

李月姐趕到壩樓的時候,鄭典已經被人送回家了,便又急忙的往家里趕。

五斗巷,鄭宅。

“月姐兒,別擔心,我沒事,那壩樓不過是年久失修,一根柱子叫蟲子給駐爛了,才會突然倒塌的,我身手好著呢,只是扭了腳,瞧,走路完全不受影響的。”鄭典坐在矮榻上,安慰著一臉緊張的李月姐,還站了起來,咬著牙在李月姐面前走了幾步。

李月姐看著他疼的嘴角直抽,即心疼又沒好氣,連忙扯了他在榻上坐下,又拿出跌打損傷的藥水幫他揉著腫了老高的腳腕,心里是一陣后怕,也幸好鄭典身手還算是靈活的,要是換了一般的人,那腿說不定就得折了,再要運氣不好一點,有個三長兩短也未可知。

想到這里,李月姐更是一陣后悔,背心直冒冷汗。

只是雖知道這里面另有隱情,李月姐卻是并不說破,便故意一陣子嘮叨:“你說你這監督主事怎么當的?上任也不少時間了,這年久失修你也不監督監督,這頓苦可不成了你自找的了嗎?”

“是是是,都是我自個兒的不是。”鄭典一陣從善如流。卻是逗得李月姐開懷了些。

一邊送鄭典回來的盧有財這會兒眼觀鼻子鼻觀心,早聽說監督主事沒成婚時便有怕老婆一說,成了婚后更叫家里的娘子拘的緊,如今果然這般,這會兒見著監督大人跟自家娘子打情罵俏般的話,自是不便多留,便拱手告辭。

鄭典腳不方便,李月姐便代著鄭典送盧有財到門口。

“盧知事,你跟我實話實話,那柱子倒底是年久失修還是有人故意做的手腳?”到得門口,李月姐卻突然的開口問。

盧有財心里一陣叫苦,監督主事大人一早就吩咐了他不準說的,可這位監督夫人卻是個難糊弄的主兒,這里面的內情怕是早早猜個不離十了,想了想,便實話實說的道:“是有人故意做的手腳,事先將柱子截斷的。”

“還請盧知事說的更明白一點。”李月姐這時做了個福禮道。

“夫人這般,小的擔當不起,罷了,有些事情我估妄說之,夫人估妄聽之。”那盧有財不敢受李月姐這一禮,便連忙虛扶的道,最后想著自己既然從縣衙門里投到監督主事衙門,那跟鄭大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便說了自己的看法:“監督主事認為柳銀翠案不是主兇,賈五郎之事可能牽涉到倉場的內幕,力主從倉場下手,這怕是引起一些人的警惕了,今兒個這事,便是有人故意給大人的警告吧,夫人最好勸勸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回祭倉神,通州所有頭面人物都到了,唯有二王府的管家三貴沒有出面,由此可見如今二王府方面的處境不太妙,他們哪里還顧得上通州這邊,而鄭家,底子太薄了,一時卻是撼不動倉場坐糧廳這顆大樹的。”

本來前太子病故,順位立太子的應該就是二王爺,可天下人誰都知道,這位二王爺性子刻薄,最不為皇上所喜,所以,如今,皇上把暄皇孫接到身邊時,便立刻傳出皇上欲立皇太孫的消息了,連消帶打的,二王爺那邊便門前冷落了下來。

“可你家大人卻是個認死理的,這回這樣叫人坑了,那肯定是要想法子找回場子的,再加上這次牽涉到了柳銀翠案,柳洼人同氣連枝,如今那柳銀翠很可能是冤枉的,鄭家做為柳洼人的領頭人,不可能不理會的,叫他不查這事怕是難了。”李月姐說出自己的擔心。

“即然都是查,那也得看誰查,聽說夫人認得御史衙門的于大人?當年還曾湊巧救過于大人。”這時,盧有財突然問道。

李月姐點點頭:“倒不能算是我救的,只能說是有些牽連。”李月姐道。

“如果柳銀翠這案子,于御史能站出來就沒問題了,江淮仕林在朝中根深地固,便是皇上也忌憚三分,而據我所知,于御史在通州三年,其實也一直在查倉場弊案,只是卻是苦于抓不到證據啊。”說到這里,盧有財又嘆了口氣搖搖頭:“說起來柳銀翠倒也算得是一個突破口,只是這個突破口對于整個倉場弊案來說,作用實在有限,就怕于御史不愿意接。”

李月姐聽著盧知事的話,心里倒是一亮,或許可以把冊子交給于子期去查,于子期別的不說,清廉是毋庸置疑的,再憑著當年他一舉揭出的賄舉案的勁道,相信他要是得到了冊子,必不會坐視,而正如盧知事所說,江淮仕林,根深地固,可不是鄭家這等出身能比的,自不用怕別人的報復,而有了那冊子,倉場之弊可以說必然會水落石出,于子期便得大功一件,少不得要升遷的,到時這也算是他的回報吧。

李月姐心中有了主意,卻不再多說什么,目送著盧有財出門,這才回轉屋里,李月姐又坐在鄭典身邊,兩眼深深的望著他。

“月姐兒,你知道了?”鄭典叫李月姐看的有些心虛。

“知道什么?”李月姐明知故問

“知道那柱子其實不是年久失修斷的。”鄭典道。

“嗯。”李月姐點點頭。

“這盧知事,一把年紀的人了,怎么做事跟嘴上沒毛的小子似的,一點也不靠譜。”鄭典故意一臉懊惱的道。

李月姐叫他逗樂了,卻知道他是故意這么說惹自己笑的,便橫了他一眼:“怎么,盧知事跟我說還錯了?”

“沒錯,沒錯,我這不是不想你擔心嘛。”鄭典抓了抓腦袋道,卻是湊過臉在李月姐唇上啄了兩口。

“不想我擔心就自己仔細一點,你衙里的事情我管不著,但你總得多個心眼防著一點……”李月姐卻是一陣喃喃低語。好一會兒沒聽到鄭典的回話,抬頭卻看鄭典緊緊的盯著她,神色莫名。

李月姐不由的失了語,好一會兒才道:“我不是處處想拘著你的性子……我只是想你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多關注一下自身的安危,如今你的安危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也是我的……”李月姐喃喃的道,話音未落,最后的話卻被鄭典吞到了嘴里,隨后那身子便被鄭典摟在懷里。

“月姐兒,月姐兒,你不知道,我今日落下壩樓之時,當時就想著,我不能有事,我一定不能有事,我得陪著你走下去,直到做阿爺阿奶的時候,你還能插著腰點著我的鼻子罵。”鄭典摟著李月姐,卻是一臉著急的辯解道。

“唄,誰愛罵你來著。”李月姐叫鄭典說的臉紅,只是這話聽在心里卻是既歡喜又好笑的很。她哪里會插著腰點著他的鼻子嗎,便扯了鄭典的衣領,拉下他的腦袋,復在他那唇瓣上咬了一口,惹的鄭典倒吸一口氣,站起來便要抱著李月姐進房,卻不成想又觸了傷腳,痛的齜牙咧嘴的。

李月姐自是又為他揉著腳,卻是又好氣又好笑。

一夜無話。

接下來兩天,鄭典因著腳傷,便窩在家里,日日跟李月姐廝磨,兩人如膠似染,讓李月姐著實歡喜高興了兩天。

只是到得第三天,柳二夫婦和鄭家二嬸又上門了,柳銀翠要過堂,鄭典的腳傷雖未完全痊愈,卻已不影響走路了,便復又為柳銀翠的案子奔波了起來。

李月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卻是什么話也說不得。

清晨,送了鄭典上衙,李月姐回到屋里,打開箱子,從里面將那幾本冊子拿出來包好,揣在懷里,然后去了墨易的年家船幫。

“幫我約一下,我要見于子期于大人。”李月姐沖著李墨易道。

“姐,見他做什么?”李墨易奇怪的問道,因著當年跟于子期的風言風語,一直以來自家大姐都有些避開于子期的,如今成了婚,那更是躲在家里,輕易不出門,怎么這會兒卻要見于子期。

“是因著柳銀翠案子的事情,這案子你姐夫是不會罷手的,而這案子一深入必會牽涉坐糧廳倉場的內幕,你也知道,你姐夫才放出要重查空廒案的風聲,各處的打壓就出現了,而今才要查柳銀翠案,不但被人在御史衙門告了黑狀,更好好的從那么高的壩樓上摔下來,若不是你姐夫身手還算利落,如今不知落得個怎么樣的下場,而我前幾日問了盧知事,他說這案子最好請于御史出面,所以,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于大人。”李月姐說著,

咬了咬牙,把冊子拿了出來,墨易接過一看,倒吸一口氣,臉都變白了:“這……這從哪里來的?”

李月姐便把這冊子的來處說了說,然后道:“我本想著有這冊子,你姐夫既能完成二王爺交辦的事情,又能得大功一件,本是歡喜,可如今局勢變換,這淌水我實在不想你姐夫去淌,而你姐夫進這官場走的是旁門,再加上底子淺,又年紀輕,這大功便是得了于他也沒什么益處,萬事總得按部就班的來,這等事情畢竟不是你姐夫一個監督主事的事情,于大人做來比他名正言順,再加上江淮仕林底子深厚,抗的住這事。”

對于自家大姐說的,李墨易深以為然,只是大姐這般,萬一以后姐夫知道,夫妻之間不免要起嫌疑。

李月姐知道墨易的意思,嘆了口氣:“就這一次吧,賭便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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