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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蓋亭亭,情人不見,爭忍凌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風南浦。高柳垂陰,老魚吹浪,留我花間住”
楊逸站在船頭,沒頭沒尾地高呤了幾句,江風吹來,兩袖飄飄,著實人間風流人物。
汴河上槳擼聲聲,舟楫往來不斷,兩岸煙柳依稀,風景如畫。回頭望望,巍峨的東京城已經淹沒在煙柳間。
清娘聞聲走出船艙來,她一襲春衫,羅裙漫飄散,恰似凌波仙子,為這動人的春光添上了最鮮活的一筆。
“楊大哥是想念江南了嗎?”
“清娘說呢?”
“我猜一定是想的,時間過得好快,算來咱們都兩三年沒回江南了。小樓一夜聽春雨,明朝深巷賣杏花,這早春二月,正是江南最美麗的季節,我也想念江南了呢。”
清娘臉上帶著向往的神情,她曾兩次到江南,楊逸曾陪著她四處游賞江南的春光,那些美好的時光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里,如何也不能忘。
楊逸含笑說道:“清娘,楊大哥這次出京巡察地方,行程上沒有特別的安排,就是隨意的走走看看,時間也沒有什么限制,這回呀,楊逸哥不但要帶你重游江南,還要帶你走遍各地的錦繡河山,你那《清娘流浪記》又可以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清娘聽了也難掩欣然之色,遠行雖然辛苦點,但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李白若不是漫游一生,杜甫若不是半世流世,何來大唐那些最壯麗的詩篇!
其實清娘明白,最美的詩篇不是她帶著小艾在東京各處尋尋覓覓就能尋到的,最美的詩篇都在那壯麗的河山之間,你不去走走,不去看看,就很難寫出同樣壯麗的詩篇來。
楊逸也相信,多帶清娘出去走走,開闊她的視野,將來即便沒有了“凄凄慘慘戚戚”的《聲聲慢》,她筆下也會有更多空靈悠遠的詩詞問世。
這次他出京,當然私下會有一些安排,但官面上確實沒定下什么行程和時間,大宋改革六七年了,各項政策在地方上落實得如何?改革給百姓帶來了怎么樣的變化?需要根據實際情況作何調整?這肯定不是窩在東京聽地方的報告就能定論的。
這幾年朝廷總會派出高官到地方巡察,而楊逸作為很多政策的制訂者,卻一直沒有到地方實際察看過,這可不行。
所以京城的擴建工程一完工,他便立即上表出京巡察。
如今已是文昌五年春,京城的擴建工程整整花去了十六個月時間,這還是在楊逸全面實行多勞多得之策后,才提前半年完工的。這一年多時間,楊逸一直呆在京城,頗為休閑,此次出京也算是靜極思動吧。
船艙里,阿黛拉正在燒水泡茶,楊逸和清娘回艙之時,爐上水剛好燒開。
阿黛拉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微笑,用竹夾從茶罐中取出茶葉分別放入杯中,然后斟入沸水,蓋上茶蓋,那纖纖素手,動作輕靈,充滿了美感。
楊逸含笑看著她,心中頗有些感慨,阿黛拉曾是一國公主,十指不沾陽春水,泡茶這些事以前是沒做過的,來東京一年多時間,她一直在努力學習漢家文化,包括茶藝,如今茶道已學得有模有樣。
這次楊逸能帶阿黛拉一同出來,她心里自然是非常高興的,奉茶添香侍墨,樣樣爭著做。茶水端到楊逸面前,她宛然笑道:“請楊郎品嘗試試,奴這茶可合你心意。”
楊逸打開茶杯蓋,一縷清香頓時彌漫滿艙,他輕呷一口,含笑夸獎道:“好茶,阿黛拉的茶藝是愈發的精湛了。”
阿黛拉剛學這清茶技藝,得了夸獎,更是高興,一抹嫣然在美麗的臉龐上流淌著。
這泡茶興起的時間并不久,一直以來,象皇家及貴族喝的都團茶,團茶的制作主要是先將采摘下來的新葉上甑蒸熟,再搗爛,放到模型里用手拍壓成一定的形狀,接著焙干,包裝好就可以了。
這種團茶飲用時要煎煮,常要加入乳酪、香料同煎。
清茶出現也就在這二三十年間,而且流傳范圍并不廣,最先出現應該是在杭州一帶。
蘇東坡曾就團茶和清茶分別作過評價,為認團茶有“河朔脂麻氣”。所謂的脂麻氣,即謂茶香混雜,雖渾厚,但失茶之真香。
他在杭州為官時,常到龍井獅峰山腳下的壽圣寺品茗吟詩,所飲的“白云峰茶”就是僧人們試制的烤茶,蘇東坡曾留下“白云峰下兩旗新,膩綠長鮮谷雨春。”的詩句。
西方印度洋貿易商社成立時,楊逸曾吩咐過韓碧兒等人,在烤茶工藝上努力探索,功夫不負有心人,現在商社出品的龍井、碧螺春等茶葉,泡出來后茶色清冽,回味悠遠,深得茶葉真味,受到蘇東坡等文人墨客的稱贊,一時名聲大振,飲綠茶已隱然成為一種時尚。
西印度洋貿易商社因為最先探索這個領域,在烤茶方面占著技術優勢,光是茶葉一項,就賺足了銀子,商社股東對楊逸的遠見卓識佩服得五體投地,如今他但凡有什么主意,商社股東都不打折扣地去執行。
船行至雍丘縣時,楊逸停船靠岸,準備上岸看看。他這次出京隨行人員很多,連同護衛一起,共有兩百多人,只不過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在楊逸身邊,這些人大多走陸路,象一張大網一般,向沿途的州縣撒開,為楊逸收集方方面面的信息。
目前楊逸身邊除了蕭憶外,就帶十個護衛,而且還是穿著便裝,楊逸認為,要想看到最真實的情況,就不能讓地方官提前知道自己的行止,除非必要,否則這一路他都將采用“微服私訪”的形式進行。
雍丘縣因有汴河穿過,水路交通便利,是西印度洋貿易商社重點推廣棉花種植的州縣之一,在縣城外建在大型的軋棉、紡紗、織布廠。
這些大型工廠就建在離汴河北岸不遠的一條支流邊,這兒有一個不小的碼頭,碼頭邊停靠著十來艘船,上百勞力正在忙碌地往船上裝布匹;楊逸發現這里赫然形成一座繁華的小鎮,各種廠房倉庫以及配套的員工宿舍、防火設施等,占地足有上千畝;另外附近百姓,或是縣中商家也瞅緊了商機,在工廠四周開設了不少酒樓茶莊、曰用商鋪,青樓也有,不過比較少;因原嘛,是工廠里女工的數量占到了七成,剩下的三成男工因為廠方不禁止男女“自由戀愛”,在女多男少的情況下,大多數男工也不愁沒有女人,所以青樓在這兒是沒有多少市場的。
此地主負責人接報楊逸到來,慌慌忙忙地迎出來,遠遠就拜道:“小人張界河,見過楊太傅。”
“張經理不必多禮,本官只是路過,順道進來看看工廠運營情況,你帶我進去看看,不必驚動他人了。”
“是,楊太傅請!”人的名,樹的影,盡管楊逸表現得很隨和,但張界河在他面前還是誠惶誠恐的。
一行人邊往里走,張界河邊介紹道:“太傅大人,咱們雍丘廠區共計占地一千一百畝,由北向南分別是原料倉庫、軋棉廠、紡紗廠、成紅、漿紗坊,織布廠,印染坊等,最靠近汴河碼頭的是成品倉庫,總之從棉花進來,再到成品布出去,所有的工序咱們這里都全了。楊太傅請上車,小人這就帶你四處看看。”
由于廠區太大,靠兩腳走完還真有些難,所以張界河吩咐人給備了馬車。楊逸讓清娘有阿黛拉上車后,自己騎上一匹馬,在張界河陪同下向廠區走去。
要織成一匹布其實要經過很多道工序,包括軋棉,彈棉,搓條,紡紗,成紅,漿紗,牽經,穿綜,穿筘,搖紗,織布,以及對織好的布進行染色、踹壓等。
廠區里的工坊也很多,全部是青磚大瓦房,每棟廠房之間都留有三四十米寬的空地,萬一發生火災時,這些空地可作的隔離帶,空地中間都砌有寬大的水池,池中蓄滿了水;甚至還有一些比房子還高的水塔,一但發生火災,即可接管噴淋,可見在防火一項是,建廠時真是下足了心思。
張界河不停地給楊逸介紹道:“目前咱們雍丘廠區計有勞工四千四百多人,來自南洋、大理、曰本、高麗等地的勞力占大多數,來自雍丘縣城以及附近村寨的只有一千四百人,這些本地用工大多數不住在廠區里,而是辰時來,寅時回。”
楊逸點點頭問道:“目前雍丘廠區一天能產多少布?”
“回楊太傅,目前每天產棉布大概在一萬匹左右。”
楊逸細細算了算,對工廠的生產能力勉強算是滿意了,原來普通農戶,就算是最巧的婦人,一天最多也只能織一匹布,而且光是織而已,若是連軋棉、搓條、紡紗等工序一起算在內的話,一個人要六、七天才能織成了匹布。
現在雍丘廠區有四千多人,一天產布萬匹,迅速上相當于是普通農戶的十多倍了。不過這個速度楊逸還是不滿意,看來在生產工藝上需要改進的地方還多啊。
張界河首先帶楊逸進的是織布車間,巨大的廠房里,盡是噼噼啪啪的織布機響成一片,一個個婦女坐在織機前,腳踩踏板,手丟飛梭,一派繁忙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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