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印度南角和細蘭島之間的保克海峽,東北與孟加拉灣相連,西南與馬納爾灣相通,全長二百多里,最窄處寬一百里。
但海峽中有斷續小島,組成羅摩橋,平均水深只有兩到三米,最深處僅九米。加上清晨霧氣迷漫,楊逸的這邊的大船,吃水深度多在四米以上,若是作戰時偏離航道,很容易擱淺或觸礁,這種情況下,楊逸一方的機動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這次注輦國的領軍大將賈夫納倒是選了個好時光、好地點。他的戰船小,吃水淺,加上熟悉地形,可謂是占盡了天時地利。
雙方的艦船合計超過四百艘,在清晨的薄霧中,如同兩群海上的猛虎與惡狼,在不斷地接近著,海上細浪起伏,碧水茫茫,船上的風帆鼓騰騰的,航行速度都達到了極限,船上鼓聲陣陣,刀出鞘,弓上弦,劍拔弩張,殺氣彌漫。
楊逸下令排出三列縱隊的古怪作戰隊形,楊家艦隊的大船于中間一列,兩邊由僧伽羅的小船護于兩側,這種作戰隊形有拿僧伽羅國的小船當盾牌的意思,不過也是沒辦法的選擇;由于保克海峽的地形特殊,楊逸的巨艦缺少大迂回的空間,僧伽羅國的戰船對這一帶地形總熟悉一些,加上船小吃水淺,擱淺的機率小,讓他們護在兩側也說得過去。
而注輦國的戰船則以一種類似于梅花陣的陣形,二三十艘戰船組成一個陣列,各個陣列之間又形成一個相互支援、相互夾擊的大陣。
樂濤一邊用章筒望遠鏡觀看敵軍作戰陣形,一邊對楊逸說道:“根據咱們的情報,注輦國可用于作戰的大小戰船不下于三百艘,雖霧氣彌漫,但初略估計一下,前方的敵艦至多兩百艘。”
雙方即將接戰,樂濤說話時還是不疾不徐,顯得非常鎮定,楊逸聽了心中頗為滿意。
“咱們了解敵人的同時,敵人也一定在了解咱們,從賈夫納選擇保峽海峽這個戰場便可看出,他對咱們有了很深的了解,并做了充足的準備。”
“大人的意思是”
一聲大炮的怒吼傳來,前面炮艦上一團火光噴薄而出,一場浩大的海戰正式拉開了序幕,接著又是幾聲轟鳴聲
賈夫納已經知道楊家軍有一種可怕武器,但此刻他還是頭皮有些發麻,兩里距離,連對方船上的人都還沒能看清楚,只見敵船上冒出數條火舌,冰雹般的鐵珠就噼噼啪啪地打在己方的船上,船帆被打得破洞處處,甲板上木屑紛飛,中彈的士兵皮開肉綻,血雨紛飛;傷者在甲板上翻滾呼嚎,慘不忍賭,一個親兵被炸開腦袋,腦漿甚至濺到了賈夫納臉上,那種血腥味讓人聞之作嘔。
賈夫納抹了抹臉,他一臉大胡子,微微斑白,歲月的風霜在他臉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皺紋,他所有情緒的波動都被這些皺紋收納了,讓人看不出他任何神色變化。
“保持隊形,全速前進。”賈夫納淡聲下了一道命令,又復不言不動。
賈夫納非常清楚,楊家軍只有六艘炮艦,現在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接近,讓雙方的戰船纏斗在一起,才能避免對方火炮的轟炸;接近的近程越慢,己方付出的代價超大,而且一但被對方沖出保峽海峽,可以靈活機動之后,自己只有挨宰的份。或許這就是漢人所說的:狹路相逢勇者勝。
楊家軍的六艘炮艦沖在最前頭,在史然親自指揮下,不斷地走著“之”字形,基本上每二十秒鐘就會有十二炮齊射,炮兵用棉花塞著耳朵,每當火舌噴薄而出,便大喝著拉回火炮,迅速扯出炮管內的子銃,將另一個填充好的子銃塞入炮管、鎖好、推出大炮、固定、瞄準、等待發炮命令
這一套動作他們不知訓練了多少遍,可以說就算蒙著眼睛,除了瞄準外,他們也能準確地完成。
賈夫納的船隊在接近的過程中,如同冰雹般從天而降的鐵珠讓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各船上尸體橫七豎八,傷者哭喊不絕,有些船只人員損失過甚,船只失去控制,在海上凄涼地飄蕩著,有的擱淺在了珊瑚礁上,有的與己方的船只撞在一起,發起巨大的碰撞聲。
更讓人難受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純粹是在挨打,而沒有絲毫還擊的能力,就象一群送上去挨宰的羊羔;這對士氣的打擊是致命的,賈夫納自己心中也是陣陣發涼,以至手腳有些麻木,但現在不能退,付出再大的代價也不能退。
由于正面有炮艦開路,賈夫納的戰船只能以四十五度的夾角沖進去,與兩翼的僧伽羅戰船殺在一起,僧伽羅沒有淪為注輦國附庸或是被吞并,水師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戰力與注輦國水師相差并不太大。
雙方的戰船一接近,漫天火箭頓時凌空而起,海面上仿佛下起了流星雨,戰鼓聲、喊殺聲響徹云霄,中箭者墜入海中,碧藍的海水很快就被染紅,海面上的魚群不管人類的生死搏殺,成群的游來美餐
注輦國和僧伽羅的戰船糾纏在一起,使炮艦沒法再發威。沒有了大炮的威脅,注輦國士兵無不大松了一口氣,士氣提升了不少。許多戰船越過僧伽羅的陣列,向中間的楊家艦隊殺來。
巨艦之上,燧發槍頓時呯呯爆射,強駑嗡嗡彈響,子彈、火箭呼嘯而去,一些敵船不知死活,靠得近了,巨艦一個擺舵,直接用船頭的撞角犁過去,轟隆聲中,把敵人的小船撞成了碎木片,船上的敵人嚎哭著被直接吞到了巨艦底下。
什么玩意!螳臂當車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嘛!
而就在此時,東南方向的薄霧中,又突然殺出一支艦隊,如同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向楊逸所在的旗艦攔腰殺去,這支艦隊的船只都不大,但順風而來,速度很快,一部份與外側的僧伽羅戰船纏斗,大部分直撲楊逸的巨艦而來。
楊逸拿著單筒望遠鏡,邊看邊笑道:“好戲開始了,看來斬首的活計不光咱們會啊!”說著他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嘿嘿笑道。“樂濤啊,我這腦袋看來還是挺值錢的嘛。”
“大人放心吧,普羅拉里一世消受不起。”
海面上大戰如火如荼,四處是飛騰的火箭,還有手雷爆炸的火光硝煙,楊逸倆人還能云淡風清的聊天,皆因對賈夫納這一手已早有準備。
只見巨無霸旁邊隨之沖出三四十艘飛鯊快艇,向直撲旗艦的敵船迎去,碧浪之中,這些小艇貼著水面飛馳,就象海中突然冒出的一群鯊魚,絲毫不愧于它的“飛鯊”之名。
敵軍領兵突襲的將領瓦里納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楊逸旗艦旁飛馳而出的這些小艇不但速度奇快,船身長而扁緊貼水面,而且上面還有鐵皮擋著,根本看不到艇上的人,讓人覺得這些小船就象幽靈一樣,根本不用人來駕駛,憑著直覺,瓦里納感到危險正在飛快的靠近。
“快射,用火箭,引然它們”
但火箭射在小艇上面的鐵皮上,立即就掉下來,沒什么大用,幾十艘飛鯊小艇后面白浪飛濺,穿行如飛,一沖近敵軍艦船,旁邊的擋板突然掀開,一捆捆哧哧地冒著煙的集束手雷隨即飛向敵船。
轟!轟!轟
瓦里納的率領的幾十艘船,為了達到突然、快速的目的,都不大,一條船只須一捆集手雷,在劇烈的爆炸聲中,便籠罩在火光硝煙之中,成為一個個飄蕩的火球,有的則直接解體,成為一堆飄蕩的碎木板,被炸的焦黑的尸體飛到空中,然后落海里,撲嗵撲嗵地濺起一團團浪花。
瓦里納的眼睛被一團團火光灼痛了,很痛!很痛!幾十艘突擊的戰船,在迅速地化成熊熊燃燒巨大火把,或者直接化成一片片碎木板,沒有一艘能沖到敵人的巨艦之下,這樣的慘景看在眼里,怎么能不痛?以至于當他被炸飛起來時,竟再也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痛。
楊逸放下望遠鏡,非常落索地嘆了一句:“高手寂寞啊!”
“哈哈哈,大人要是寂寞,不如回自己的臥室去聽琴,這兒交給末將就行了,賈夫納最后的底牌也打完了,大人大可放心了。”
“屁話,本船長有擔心過嗎?幾只螞蚱也能讓本船長提心吊膽的話,還談什么遨游四海,橫掃八荒?”
“是是是,末將失言。”
楊逸不再理會他,對傳令兵喝道:“傳我命令,一但賈夫納撤退,炮艦立即全力追殺!”
“喏。”
海上的的戰斗還很劇烈,但賈夫納冒著巨大的傷亡擋在前頭,就為了會給瓦里納創造直取中宮的機會,現在瓦里納幾乎是全軍覆沒,相信賈夫納也應該絕望了。
即便他還想困獸猶斗,手下的士兵又還有幾分戰斗意志?
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難,賈夫納想跑,有那么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