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白送敵古烈六萬枚手雷,這份盛情著實讓赤貼兒感動了一把,赤貼兒主動提出拿錢購買,他們一路西征,節節獲勝,自是不缺錢財。
楊逸卻義正詞嚴地駁道:“敵古烈是不想認我這個安答了嗎?既是兄弟,性命都可以交托,何況其它?你們現在要發展民生,安穩地方,正是處處用錢之時,我能幫安答的自不在話下,豈能談錢?我若為錢,手雷這等利器各國巴不得爭相購買,何須費事跑到波斯去賣?”
其實手雷造價并不高,楊逸這次出來,搬空了渤林邦、高郎步、坦賈武爾三個國都,獲得金銀財寶不計其數,而這些金銀財寶并不歸西印度洋貿易商社,而是作為楊家的軍費收入。
送敵古烈幾萬枚手雷相對于這次的收入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既然有心拉攏敵古烈,那就光棍些,在情義上做得讓他無話可說。
赤貼兒確實是無別的話可說了,躬身又是一禮,慨然說道:“不瞞楊大學士,當初我王要與楊大學士結為安答,我是反對過的,當時只怕我王吃虧,現在我才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慚愧,楊大學士高義,我等銘記在心。”..
“赤貼兒大叔不必介意,當時的處境,你心存顧慮也是人之常情,我這次出來,是假托其他名義,實在不方便逗留太久,如今留在東德港,專為等赤貼兒大叔前來。我也十分相念我那安答,只是這次實在沒時間前往波斯。我所贈安答的這些武器,我會派船送到波斯。到時赤貼兒大叔一并乘船回去即可。”
“楊大學士既然如此說,我也不便強迫,只是我王只怕會非常遺憾沒能與楊大學士見上一面。”
“會的,還會有機會的,從我大宋到波斯,乘船其實半年也就可以往返一次了,將來我遲早會到波斯去看望我那安答的。”
倆人聊了一會,楊逸很快又把話題轉到治理國家上面:“我那安答初到波斯,立足未久。百事紛繁,我著實有些擔心他,當地人叛亂,一定要大力壓制才行,如今他們心里都還向著塞爾柱,若是不能讓他們改信佛教,你們就永遠無法讓他們歸心,因而此事一定不用手軟,若是一時妥協。將來必定后患無窮。我大宋如今在西域,也正在做這件事,同樣是為了將來能長治久安。”
赤貼兒想了想說道:“楊大學士言之有理。”
“要想平息當地人的叛亂,除了下狠手壓制外。發展生產更是重中之重,只有百姓生活富足了,才不會甘冒奇險聚眾反抗。常言道。無農不穩,無商不富。對于一個國家而言。糧食豐足是國家安定的先決條件,發展工商是保證國家富強的必須手段。我會盡我的能力影響我國有商人。讓他們盡可能多的把你們需要的商品運過去,解決你們戰后物資緊缺的窘境。你們只須保證他們的安全,給他們提供一些貿易上的便利就可以了。嗯,我那安答有什么話,也可以通過這些商家捎信給我,我一定會盡力予以支持。”
楊逸言行上處處為敵古烈著想,顯得慷慨無比,首先,他確實是想支持敵古烈在波斯站穩腳根,推行漢化。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大宋的商品尋找更廣闊的市場,當然,雙方發展商貿,這對敵古烈來說同樣有好處,這是無須置疑的。
赤貼兒完全沒想到這次來,楊逸會如此慷慨,收獲如此之豐,實在是大喜過望,憑他的智慧,完全看不出楊逸有何私心,怎么想都覺得楊逸確實是誠心在幫敵古烈這個答安,對楊逸所說的話,自是滿口答應下來。
終于到回家的時候了,樂濤他們雖然留下來了,回程的船隊卻絲毫沒有縮水,反而變得更加龐大,因為又有八艘兩千料、六艘千料商船加入進來,滿載著貨物和金銀回航。
大宋對各國的貿易保持順差是必然的,只要海貿長盛不衰,金銀就會源源不斷地流向大宋,在這種情況下,楊逸覺得根本沒有必要用武力去占領這些小國,至少現在沒這個必要,大宋現在的疆域已經夠大了,貪多嚼不爛,反而會引發消化不良。
經過二十來天時間,船隊安然回到星加坡,星加坡是楊逸重點經營的地方,遠征的戰艦也將以此作為母港,長駐此地震懾南洋各國。
目前楊逸已經控制rì本鹿兒島、另外在臺灣南部也建了一個簡易的補給港,加上麻逸港、星加坡港、印度南角的東德港,可以說從rì本到印度的航線基本都在他控制之中了,當然,這種控制還相對薄弱,尚有待加強,戰艦、火炮等也有待增加有改良。
這次楊逸刮光了三個國家的京城,多造些戰艦對他來說不成問題,只是火炮的技術改良要抓緊才行啊。
職方館向朝廷上報說在占城一帶找到楊太傅的同時,楊逸轉道占城,搭乘商船走海路回杭州。
實際上從大宋到印度來回的航程只要三個月半就夠了,但楊逸這次出去費時將近半年,回到京城是已經是大雪紛飛的數九隆冬,離除夕只有幾天了。
遠遠望見巍峨的東京城時,清娘和阿黛拉竟忍不住激動得流下了眼淚來,印度洋的濤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卻又仿佛半生遠了,這次萬里西游對她們來說就象做夢一般,楊逸一左一右擁著倆人,也頗為感慨,久久不語。
劉清菁特別派出中官迎接,旨意上多有撫慰之語,楊逸代天巡狩,每到一地總有許多中懇的建議上報朝廷,為朝廷針對性的整頓地方問題提供了依據,功不可沒,在巡狩的過程中他險死還生,朝廷作些撫慰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朝廷現在已經放年假,許多官員也自發的出迎,象馬漢卿、萬世芳、包顏、李一忠等,場面很是熱鬧。
楊逸的回歸,對于那些不知情的楊系官員而言,比過年還高興,他們的心已經整整糾結了半年,若不是職方館不時有些隱約的消息傳回,恐怕有些人已經改換門庭了。
楊逸與一群官員聚過話,便讓他們先行回城,自己跟著中官入宮繳旨,楊逸離京的時候,外城還在大興土木,各坊的民居的商棧還在加緊建設,此刻再走進東京城,差點認不得路了;
短短一年時間,外城已是飛閣連云,商鋪林立,店鋪里隨處可見來自各國的珍奇異寶,平整寬敞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喧囂盈耳,各家大門以及商鋪的山形花架上都是煥然一新,張燈結彩準備迎接新年。
尤其是二環道四角的公園里,青松翠柏掩映著亭臺池水,公園里百戲開鑼,男女老幼穿著嶄新的衣裳,精神飽滿,熱烈的吹呼聲能將冬rì的寒氣驅散。
看到這欣欣向榮的景象,楊逸真想加入進去,盡情的狂歡。迎接的太監也不催他,一行緩緩而行,好容易來到宣德門,左側的明堂已經建城,高達三四十米,規模宏大,望之巍峨,盡顯天朝上國恢弘磅礴之氣象。
“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這是《花木蘭》里的句子。楊逸此刻也一樣,天子在明堂中接見了他。包括章惇、李清臣、范純仁等三省六部高官也有半數在場。
楊逸一進殿,目光先是和章惇交接上了,章惇顯得又蒼老了些,楊逸失蹤半年,章惇雖然心存懷疑,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但楊逸巡察地方時,所上報和各種問題,以及整改方案,他都沒有故意拆臺,認真參詳楊逸的建議之后,都一一施行下去了,大宋在他的主政下,欣欣向榮。
這樣一個剛直不阿,公私分明的首相,是大宋之幸,雖然他對自己起了提防之心,并且在楊逸離京期間,將幾個楊系官員調離了重要職位,但也只是調離關鍵的位置而已,并沒有肆意的打擊。
楊逸對章惇的好感也未因此減弱過,也沒打算和他鬧僵。被調離的幾個官員,再慢慢想辦法就是,沒有必要鬧得兩敗俱傷,于國于民無益。
趙捷在見到楊逸的第一眼,就站了起來,若不是侍殿太監及時提醒,他只怕已經跑下殿來。他站在御座前切切地望著楊逸,搶先開口道:“恩師,朕聽說你在海上觸礁沉船,朕好生擔心,恩師還好嗎?”
長子感情真摯,楊逸心里十分欣慰,施過禮后,拿出那套早已編好的說詞,說自己的小船在浪流在海上,落到一伙海盜手中,好在這些海盜尚存幾分仁義,搶去財物后沒有殺人,見自己識文斷字,便強帶回島為他們管賬。數月之后,自己趁海盜傾巢而出,才尋到一個機會,以木筏逃離海島,被占城船只救起云云。
楊逸這份說詞,趙捷毫不懷疑,至于章惇等人就算懷疑,卻也無從查證,似乎也沒有下大力氣查證的必要。
在明堂繳過旨之后,眾人散去,楊逸到學士院收拾些東西,剛準備回家,就有內侍來傳旨說皇帝賜宴。
內侍帶著楊逸在御花內里轉了半圈,卻是朝延chūn閣而去,楊逸這才明白,賜宴壓驚只是表面說詞,劉清菁要見自己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