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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此時的心情很復雜,感覺很不好,做棋子的感覺真不舒服,三兄弟對視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趕緊跟了上去,腳步匆匆的從側門出了正殿的院子,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幸好這三兄弟已經被大臣們遺忘了,也沒有人繼續關注他們。//
劉備的心里此刻是患得患失的,同時也暗暗因為天子的一番作為而驚心,這天子在大殿上表現的普普通通,但是最后巧妙的一擊卻讓人驚艷,如果自己現在被召見也是天子安排的話,那天子真的是極為聰明的。
先是用自己來當幌子,吸引了大臣們的注意力,巧妙的通過了格斗場事,然后再用格斗場事為幌子,遮掩掉自己三兄弟身上的光芒,來真正的召見和安排自己的職務。
這等心機,這等手段,豈是一個驕奢淫逸的天子能做得出來的,看來方志文對天子的評價是對的,天子是因為獨木難支啊!想到這里,劉備心里不由得有些堵得慌,這偌大的皇宮,就仿如一座巨大的監牢,將天子困于其中,若天子本身無能也就罷了,偏偏天子卻聰慧絕倫,這是一種怎樣的折磨啊!!
這是一個小宮殿,看上去普通的很,因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宮殿里已經點上了燈燭,小黃門示意張飛和關羽守住了殿門,然后單獨帶著手心里全是汗水的劉備進入了宮殿。
劉備抬頭一看,低矮的案臺后面。坐著的正是天子,張讓也站在一旁。
“陛下!......”劉備很好的利用了剛才略顯澎湃的心情,這一聲陛下喊得是哽咽壓抑,充滿了理解和痛心疾首的感情,登峰造極了!
“呵呵,皇弟無需多禮了,坐吧。剛才是否在心里責怪朕了?”
“臣弟不敢,臣弟恨啊!”
“哦?這卻是為何?”
“陛下竟然被那些口口聲聲說著忠君的大臣們逼迫至此。想要治國安邦卻還需要費盡了心里,仿佛從他們口中奪食一般,他們何以為人臣,簡直是一群獸類!臣弟為陛下的委屈而痛心疾首,這都是臣弟等無能,害得陛下如此委曲求全,陛下......嗚嗚嗚.....”
劉備是唱作俱佳。連天子也悄悄的抹了抹眼角,對劉備的好感度迅猛提升,直接爆表。
“皇弟有心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要我們兄弟齊心,總有匡正社稷的一天。”
“陛下,臣弟愿為陛下馬前卒,百死而不悔!”
劉備匍匐在地,將一片忠心呈送到天子面前,天子臉色溫和。笑著點了點頭。
“你我兄弟,乃是為了劉家的天下百死而不悔。現在天下洶洶,皇弟可有什么真知灼見,以解眼下的危局。”
“陛下,臣弟愚魯,也有一孔之見,望陛下斟酌。”
“好,盡管說來。”
劉備于是從天下世族兼并土地開始。一直說到劉虞在幽州的所作所為,其中多是自己親身經歷,特別是對地方上的嚴重的土地兼并造成的后果。以及在公孫瓚那里親眼所見世族的驕橫跋扈,還有從方志文那里聽來的理論基礎。劉備的一番話是有據有論,言之有物。
天子聽得頻頻點頭:“這么說,朕安排皇兄前往幽州是走對了?”
“陛下英明,但是皇兄卻是孤身一人北上,其在幽州可以說是白手興家,其中的苦楚不足為外人道也,雖然今有幽州西南在控的大好局面,但是想要繼續擴大實力,卻已經是力有不逮了,而且,幽州距離京城遙遠,萬一京城有變,確是遠水近火的關系,再者,冀州兗州阻隔其間,幽州與京城,已成遙不可制的尷尬局面了。”
天子嘆了口氣,略微有些浮腫的病態臉龐上,有種妖異的光澤,他又何嘗不知道呢,問題是,當初要不是幽州,劉虞的這個州牧身份根本就安排不下去,若是安排在兗州、豫州或者司隸,這些地方別說州牧了,就是自己都被架空了。
“朕也明白啊,只是,沒有辦法啊.......”
“陛下......陛下的方略很對,只是需要更強的力量才能夠去實現陛下的設想。”
“哦?”天子若有所思的看向劉備,劉備一咬后槽牙,拼了!
“陛下,請陛下允許臣弟出掌一方,為陛下奪得轉機。”
劉備再次匍匐于地,天子沒有出聲,劉備也不敢抬頭,他是害怕他此刻患得患失的神情掩飾不好,被天子發現,所以干脆就這么趴地上得了,等天子有個態度再說。
“呵呵,皇弟有心了,莫非皇帝也想去幽州么?”
天子的話里有話啊!難道......
劉備忽地長跪而起,正色道:“陛下,臣弟去幽州又有何用,即使幽州被臣弟一手掌控,到頭來還是隔著冀州望京興嘆罷了,臣弟是.......想去荊州!”
“荊州!”天子的瞳孔一縮,快速的思考著劉備的想法,以及這個想法將會帶來的后果與變局,臉上的神色變換不定,最后慢慢的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荊州為天下腰腹,乃是四戰要害之地,皇弟的膽略不錯,但是荊州久為世族所把持,皇弟可有破冰之策?”
“陛下,無外乎一拉一打,實則關鍵還是要看臣弟自己的力量,臣弟有兩位拜弟扶持,武力自是不缺的,只要能握住了荊州的經濟命脈,則荊州不在話下。更重要的是,正因為荊州世族力量極大,但同時,荊州與中原的傳統世族之間又有著矛盾。與江東新興世族也不和睦,因此,才是臣弟下手的好地方,同時也不容易引起朝中大臣的反彈。”
劉備趕緊一口氣將荊州的好處,以及自己對掌控荊州的胸有成竹給表現出來,增強天子的信心。來了洛陽幾天,劉備算是見識了京中世族與宦官的風光。在這種地方,劉焉這個正兒八經的皇族都要夾著尾巴做人。劉備更是不愿意留在京中了,對方志文的說法和分析也是甚為嘆服,所以劉備是打定了主意要出去,如果不行,那還不如做個閑散皇族,然后尋機離開京城另謀發展,反正是不能留在京中成為天子與世族硬撼的馬前卒。
天子再次沉吟了一會。不著痕跡的看了張讓一眼,張讓微微的點了點頭,顯然是贊同劉備的說法的。張讓這個老貨其實完全不明白劉備掌控荊州對于天子的意義是什么,在他的心里,只是很樸素的認為,荊州現在他的勢力潑水不進,如果劉備去了攪局,說不定自己的勢力就能延伸進去了。
而且,不管劉備成與不成,作為一個能扔出去與世族爭斗的卒子。至少也是一個能惡心他們的蒼蠅,劉備的未來張讓不管,只要能讓劉備與跟世族斗起來就成了,既然荊州世族力量大,那就荊州好了。
天子的真正心思如何別說劉備,連張讓也是猜不到的,雖然天子對張讓非常好,好的有些過分。不過,那只是一種感情的變態寄托而已,張讓在心里還是知道的。無論如何,還是要順著天子的心思的。否則,天子一句話,自己就回家養老了。
現在天子看向自己,顯然是有所猶豫,而猶豫必然就是對劉備的說法在兩可之間,所以張讓才敢大膽的表態。
或許是張讓的贊成讓天子最終下定了決心,又或者是天子自己有了決斷。
“好!就依皇弟所言,皇弟能有此決心,朕心甚慰。”
“陛下英明!”
劉備的這一聲贊語絕對是語出志誠的,無他,目的達成了。
“不過.....”
這個轉折再次讓劉備的心高高的懸起,天子斜著眼角看著患得患失的劉備,微微的翹了翹嘴角,似乎在體會著權力的快感。
“不過朕現在是一窮二白,手里面除了女人就是內官,雖然也想要支持皇弟此次南下,但是心有余力不足啊!要不,我就賞賜幾個宮女和內官去替朕照顧一下皇弟的起居,也算是朕力所能及吧。”
“陛下......”劉備再次奮力的秀著自己的演技,眼淚嘩嘩的:“陛下,臣弟惶恐,惶恐啊!”
“呵呵,既如此,就這么定了,朕會盡快安排任命,皇弟也要做好準備,任命一經下達,皇弟就盡快離京赴任,以免夜長夢多。”
“臣弟謹遵旨意!”
“好了,我乏了,你先退下吧,遴選內官和宮女的事情,張達達你來辦。”
“老奴承旨。”
劉備再次大禮參拜,然后在一個小黃門的帶領下出了宮殿,這才發覺自己的背后已經被汗水濕透了,一出門,冷風一吹,竟然打了個哆嗦。劉備與兩位拜弟招呼了一聲,也不詳細解說,只是跟著小黃門的腳步,急速朝著宮廷的側門走去,從一個平時仆從出入的小門出宮,甚至連燈籠都不敢打,兄弟三人悄然的融入了夜色。
直到離開了皇宮老遠之后,看了看身邊匆匆而過的路人,劉備臉上的沉凝緩緩的融化,連腳步也慢了下來,整個人逐漸的輕松的下來,然后長長的嘆了口氣,終于將心里積攢了一整天的疲憊和壓力施放了出來。
“兩位弟弟,事已諧,回去等詔書吧!”
關羽和張飛驚喜的對視了一眼,要不是這里是大街上,估計張飛就得吼出來了,今天這一天真是過得夠刺激的,絕對是跌宕起伏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