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夢游
老天爺都想要收拾她啊!
老撐著椅子扶手站起身,“起來,扶我一趟。”
雙芷心下一緊,腳打著擺子的上前扶著老往外走去。
她覺得。
要天翻地覆了。
大太太,要糟難了。
而掀開這一切的人,她知不會引出怎樣的后果?
越想,雙芷的心就跳得越快。
這一刻,她決定了。
她要投靠少。
她要為拼出一條路,她不要做別人的姨娘。
寧愿做一輩子的姑子,也不要做別人隨時可丟棄的姨娘。
老太太極少出主院,去的院子都是好久前的事了。
門婆子看到老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先是一驚,然后便笑開了臉迎上去道萬福。
老去到哪房,可不就是給哪房長臉。
“拿下她,堵住嘴。”
門婆子滿臉的笑僵在臉上,心開始慌起來,老這是找麻煩來的。
看也不看她,老徑自往里走去。
一路往里走,跟來的婆子迅速制住院子里見到她們的人,不讓她們發生一點響動,驚了里邊的人。
雙芷牙齒都在打顫,心里無比希望屋里的兩人這會都失聲,有些話要是被老聽到,會翻天的。
“哭哭,就哭,娘這是為你好,你學也得,不學也得學,都給我牢牢的記到腦子里去。”
祁珍還是小聲的啜泣,屋外的人都能聽出其中的委屈不愿。
祁武氏長長的嘆了口氣,放軟了聲調,“一旦嫁人,要是運氣不好,進門就要做母親,母以子貴,你要是沒點手段能拿捏得住她們?”
老神情不再那么冷厲,這些話都是正理,閨閣女子光女紅好名聲好還不夠,該會的還是得會。
后宅里那些個常用的手法學著壞不到哪里去。
“可是……娘,你這些都太過份了,人可以有防人之心,卻不能有害人之心,若是我照著您說的做,我便是失德,娘,我不要做,我不能給我未來的孩子蒙羞。”
祁武氏厲聲接口,“要臉不要,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口口聲聲未來的孩子,像樣。”
屋里沉默了一會,老正準備轉身離開時,里面才有了響動。
“你做?起來。”
“娘,我求您,別再教我那些了,我不要變成那么壞的人,爭寵有很多種方式,不用做得那么絕,我不要我變成黑心肝,會做惡夢的,求您了,娘,求您了。”
“黑心肝?我教你讀書識字就是讓你指著我的鼻子來指桑罵槐的?祁珍,我一門心思為你著想,你就是這么對我的?啊,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祁珍又開始小聲的哭,斷斷續續的道娘,娘,我您對我好,我,可是您教的這些我學不會,從心底就抗拒這些,我可能學得會?娘,您放過我吧,您那不是在要別人的命,是在要女兒的命啊!”
“心慈手軟,你倒是可憐她們了,誰會來可憐你?娘教給你的這些方子都是秘法,就是宮中太醫院的醫正也不見得能找出毛病來,你怕個勁?”
“人在做天在看,那是活生生的人,能那么輕易就要了她們的命,娘,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您要再這么逼我,我就絞了頭發做姑子去,我不嫁人了,一輩子不嫁,那樣就沒人能欺負我,沒人能壓我一頭,更不用背負人命,就為了那虛無飄渺的寵愛,娘,您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蠢貨,你以為姑子那么好當的?一輩子青燈古佛,你受得了?聽娘的,男人身邊可以有很多,但是長期得寵的一定不能留,她生下的孩子更加不能留,男人的心會偏的,到時候你除了個正妻的位置還剩下?你又能為你的孩子掙來?在有了嫡子傍身后,讓你的夫君子嗣艱難你的孩子才會金貴,你的地位才會穩固,你懂嗎?”無錯不跳字。
“爭寵有許多種方法,娘,不一定非要奪人性命。”
“啪!”
屋內屋外都是難堪的沉默,老扶著雙芷的手用力掐緊,雙芷咬唇忍著痛,不敢弄出聲音。
“你是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我先打死你作數,為你費這么多心,到你這倒成了我陰險毒辣了?你就是那纖塵不染的白蓮花,你高貴,你心地仁善,到時候就是死了也要笑著死,把夫君拱手相讓是不是?”
祁武氏氣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體都直發抖。
“滾回房去,沒我的準許不得踏出房門一步,要是再敢和華如初眉來眼去,我讓你成親前一步都出來不得。”
“娘……”
“別叫我,不想看到你,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祁珍眼淚趴噠趴噠的往下掉,跪在那里不動。
要是以前她就是再不愿意也會勉強聽著,最多就是因為老學不會被娘抽打小腿。
可現在,她不愿意忍著了,每次聽娘說那些的時候她就覺得血腥氣撲面而來,晚上做夢也是血淋淋的畫面。
她害怕,怕得晚上都不敢睡。
偏還不敢告訴任何人,只能撐著。
每個晚上一定要到實在撐不住了才能睡一會,可就是如此,有時候都會被夢嚇醒。
如同被厲鬼纏住了一般。
現在就已經這樣了,她不敢想像以后她真要敢這么做會如何。
就是陪命都有可能。
她也太過心軟,可這不是病,不是用點藥就能治好。
和嫂嫂在一起呆了十多天,她學到很多。
嫂嫂不像娘一樣和她掰碎了細細詳說,但是每句話都能讓她想到很多。
嫂嫂是在引導她想,而不是像娘這樣,霸道的把她認為好的一股腦想要全塞進她腦子里。
所以,她忍不住了。
她想要抗爭。
她斷文識字,看不起戲文里為了愛不顧一切的。
也看不起那些陰謀詭計耍盡,就為了一個男人的。
她會有孩子,她想要讓她的孩子有個干干凈凈的娘。
想讓她的孩子和她學到的是所有好的品質,而不是那些上不得臺面的陰狠手段。
她想像嫂嫂那樣,在長輩面前是個軟軟弱弱的乖順,但是內里卻活得自在。
有時候她也想問:娘,你既然都懂這些,為沒用呢?爹有四房妾室,現在五姨娘得寵,爹最小的孩子才七歲,也沒見你讓爹爹子嗣艱難呢?
她不問,因為她若是她問了,無異于拿刀子捅母親的心窩。
她不明白,外頭聽了老久墻腳的老太太卻明了了。
以前大身邊有個得寵的姨娘,育有一子,又有個好性子,足足有七八年大基本都是在她屋里,不要說祁武氏那里沒去,其他通房丫頭都幾乎成了擺設。
當年她也勸過,可他當面應了,背過身后該如何還如何。
心不在那里了,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勸得的,她明白這個理兒,只得丟開了手不再理會。
約莫是十年前,先是六歲的孩子得了急癥過世,然后是那個姓方的姨娘也沒能熬多久就隨了去。
當時她以為是傷心過度才去的,可現在,她不確定了。
祁府再敗落,子嗣卻是絕對傷不得的。
看了身邊的壯實婆子一眼。
婆子會意,上前一把把門推開。
里頭一坐一跪的兩人循聲抬頭,看清楚門口的人時頓時都嚇得變了臉色。
老……聽去了多少。
祁武氏連忙上前,經過祁珍時暗暗踢了她一腳。
“娘,您都好久沒來我這了,今天這是吹的哪陣風啊!快,阿珍,你還愣著干,沏茶去!”
祁珍連忙站起來,動作太快,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劉媽連忙上前扶住,手心都濕了。
“不用了。”老自顧自的在主位坐下,也不看祁武氏,徑自吩咐道阿珍去我屋里等著,其他人退下。”
祁武氏心下發顫,卻還必須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祁珍擔心的看她一眼,偷瞧到祖母看著的嚴厲眼光,頭一低,退了出去。
雙芷領著所有人福身離開,順帶把門關上。
屋里只剩兩人。
老看著她,久久不發一言。
祁武氏覺得背都濕了,想開口,又擔心話音里露了怯。
只得咬著牙撐著。
好半晌后,老才嘲笑般開口,“我才咱們祁府埋沒了人才,子我就奇怪了,既然有那手段本事,為何還要表現出一副愚笨的樣子,讓二房占盡上房,還和三房置氣,你能得好處?”
“娘……”
“你別叫我,先回答我的問題。”
祁武氏心慌得發顫,拼命在心里叫冷靜下來,只要老不最開始的真相她就不用擔心,最多就是被痛罵上幾句,禁個足而已,這些根本不算。
不用怕。
這么一自我安慰,祁武氏真就冷靜了幾分。
揚起一個和平時無異的笑臉,道做了您二十余年的,我是個怎樣的人您還不嗎?我要真有那手段本事早早便使出來了,哪像現在這么這樣被二房三房壓著,娘,您太看得起我了。”
“哦?是我聽了,我也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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