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昱丹清楚莫問的底細,也不追問他是哪個老朋友,遂把剛才原及的猜測說了出來。
莫問聽得極為認真,思考了半晌,道:“這幾日臣也有所感,總覺得那幾個老將退得太突然了,還以為是要給誰騰位置,沒成想……”
“沒成想是騰位置給我?”
莫問笑,“可不是,他們都是為南朝撒過血受過傷的,按理來說都不是不戰而退之人,可這次……臣現在才算了解他們的打算了,英雄遲暮,再提不動刀上了馬,后人卻不爭氣,心里不知道有多難過。”
聞昱丹沉默半晌,道:“這事不離十,提前做好準備吧,免得到時倉促。”
“是。”兩人齊齊應下。
聞昱丹正想再說什么,便聽得門外護衛通傳,“稟殿下,二皇子求見。”
三人對望一眼,祁佑和莫問同時起身,“進來。”
“是,二殿下請。”
聞丹揚龍行虎步的進來,祁佑和莫問剛準備問安就被他攔了,“今兒我們都是客,原及是主人,這一套就不必了,皇兄也是,天天在府里還沒忙夠,這都到祁老的壽筵上了還只記得談正事,難得能光明正大的松泛松泛,何必再攬著那些事不放。”
一番搶白,話里話外都是關切之意,用打趣的語氣說出來,乍一聽讓人無法討厭,可惜這里三人都是熟知他底細的,自然不會被他忽悠了去。
聞昱丹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他坐,道:“我們也沒談正事,原及嫌外面太過喧嘩,借著我的名頭躲清靜來了,隨意說了說,二弟一個人來的?”
說起這個,聞昱揚又是得意又是不好意思,畢竟皇子正妃沒帶偏帶了個側妃出門。這傳出去實在不好聽,但是沒辦法,他被陶嘉幾句軟話一說就應允了,再說帶著她出門也是件挺長臉的事,半推半就著就將正妃忘在了腦后。
怕是又要鬧上一陣了,聞昱揚想起來就有點煩。不過此時他是怎么都不會表露出來的,摸了摸鼻子一臉尷尬的道:“帶著陶側妃一起來的,這會應該是去內院了。”
想到太子妃也在內院,聞昱丹就有些不放心,可再一想。便覺得自己多慮了,太子妃掌家好幾年,把府里侍妾管得服服貼貼。區區一個陶嘉應該無礙。
再說還有華氏在,那也是個精明的,當不會讓太子妃有事。
只是這時也免不了要擺擺兄長的譜,皺起眉頭道:“寵妾沒有錯,誰的心還沒有個偏頗,但不是這么個寵法,你這樣置弟妹的臉于何地,今日楊家也有來人。你有沒有想過一會要怎么和他們交待?這不是當面打他們臉嗎?”
“楊家也有來人?楊家和祁家不是……”聞昱揚臉色一變,有些后悔不該感情用事,他現在還需要楊家的支持。可上次楊氏回府哭過一次,楊家對他本就有了不滿,要是今日再知道他將楊氏當擺設。來這樣的場合卻帶的陶嘉,恐怕老丈人不會給他好臉。
聞昱丹心下冷笑,臉下卻不顯,“關系好不好不是這么論的,明面上大家都要過得去,要不這樣,一會你讓陶氏在內院非你讓人去請別叫她出來,你也要走在楊家人的后面,別讓他們看到陶氏,如果楊氏問起,你含糊應付過去就是。”
“對,這樣好,劉慶,你去找到陶側妃的丫頭傳話進去。”
“是。”
面對聞昱揚的道謝,聞昱丹淡淡的笑了笑便帶了過去,蠢貨,就算這里攔住了,祁府來了這么多人,又豈是瞞得住的?不用明日恐怕這事情就傳遍太原城了,楊家和祁家不對付,自然不會來得早,可就算來得再晚,也有那唯恐天下不亂之人將事情告訴他們,真以為瞞得住。
要是陶氏不出來,楊家人眼不見當不知道也就罷了,可陶氏……會不出來嗎?
勾了勾嘴角,聞昱丹再抬頭時又是一副好兄長模樣,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個假象。
此時簾子被護衛打起,“祁大公子,您的隨從說找您有急事。”
祁佑正想找個由子離開這,順勢便道:“太子殿下,二殿下,臣先行告退。”
“去吧,該是要你去幫忙了。”
退出門,就看到祁亮在屋檐下焦急打望,看到他臉上一喜,卻站在原地沒動。
祁佑明白他是有話要說,過來說不方便,便走了過去。
“何事?”
祁亮壓著嗓子,聲音幾乎是飄著出來的,要不是祁佑功力不錯,恐怕都會錯聽了去。
“少夫人遣云書姑娘來找小的,要小的帶句話給您。”
“說。”
“是,少夫人說那是天家的事,不看不聽是正理,就是兩兄弟打起來了那也是他們聞家人的事,讓您避嫌。”
祁佑心下一松,看了四周一眼,低聲道:“云書還在?”
“沒有,留了話就走了,小的有打聽了下,云書姑娘說剛才少夫人一直陪著太子妃娘娘,這會陶側妃來了,她便借故出來了。”
“知道了,你多留心內院,悄悄告知少夫人一聲,就說一會有人要見他,讓她做好準備。”
“是。”
既然出來了,屋子里他是不能再回去了,想了想,祁佑往東邊屋子走去,那里還有一屋子公子哥兒等著他。
有些事既然避不開,倒不如干脆就不避了。
“喲喲喲,這是誰啊,還以為你不敢露面了哪。”一進門就被人拍了肩膀,祁佑忍著不一掌揮過去將人拍墻上,沖他微微點了點頭。
梁世濤走過來推著他往里走,道:“他們嫌無聊,已經喝上了,你這會不忙了?”
“恩,酒夠不夠?”
“你還怕我們客氣?今日本來就是來喝酒的,不喝倒了不罷休。”在門口拍祁佑肩膀那人也跟著過來了,他是穆家公子,穆少云。
“這可不成,沒看到嫂夫人之前不能倒。哎,祁大公子,這新夫人都入門這么久了,你也不讓我們見見,看不起我們怎的。”說話的是潘家公子潘鈺。
梁世濤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把他拍了個踉蹌。“誰看不起誰啊,不會說話,祁大公子是那樣小氣的人嗎?”
“我是。”祁佑給自己倒了杯酒,舉起來向大家遙遙舉了舉,“我是小氣。不過見你們無妨,這會她在內院陪太子妃,一會她得閑了再讓她過來給大家斟酒。”
“喲喲喲。好樣的,那我們就等著了啊!”大家都舉起杯來喝盡杯中的酒,對于祁佑這人,雖然從不和他們玩鬧,但是不管在什么場合碰上了,他從不掃他們的興,有事求到他那他也幫忙,要說出息。他是他們這一輩里最有出息的,雖然悶了些,人緣卻出乎意料的不錯。
要是一般人。他們還不樂意這么上趕著來喝他們夫妻一杯酒呢!
午時過便開席了。
內外院里都擺好了席面,外院熱鬧,內院卻也有小輩起哄著讓老太太喝了兩杯酒。好聽話一堆一堆的,把個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氣色紅潤。
太子妃和陶側妃單獨開了席面,就開在那邊暖閣里,華如初親自去侍候的。
放下筷子,太子妃擦了擦嘴角,“這菜做得真不錯,今日我都多吃了些。”
“這是我的丫頭做的,偏揚州那邊的口味,您吃一次覺著新鮮罷了。”
太子妃對她確實算是善待,許了她同坐一席,她本不愿,被陳嬤嬤硬按著坐下,陶嘉為了賣好也在一邊游說,她就干脆的坐下來了。
一起吃飯總比純侍候要好些。
飯后,華如初借口外頭有事便又退了出去。
也說不上是借口,聽到祁亮轉述的話后華如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估摸著是那些公子哥兒對她起好奇心了,巧借名目要見她。
祁佑是那個圈子里的人,要是拒絕了以后不好和人相處,畢竟這要求也提得不算過份,世家中常有走動,年輕一輩更是常玩在一起,認識對方的夫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也是祁佑并不和他們玩鬧,她才得已清清靜靜到現在。
“去問問姑爺現在在哪里。”
“是。”云書直接朝著祁亮所在的地方找去,那會前來知會的時候他便順便說了他會在哪里。
很快,云書便回來稟報,“姑爺剛剛才替老太爺敬了長輩一輪酒,這會去了世家公子聚集的那屋。”
“我們直接過去那里。”
“是。”
難得有個機會能光明正大的灌祁佑酒,就連梁世濤都沒有客氣,直接擺了一大碗到他面前,自己也端了一碗,話里帶著喝多了后的肆意,“是不是兄弟,是就干了。”
祁佑面不改色的端起來一仰脖子,幾口就喝了個干凈,倒過來扣在桌上,那股爽快勁讓一屋子人狂叫好,喝酒痛快的人做人也痛快,他們就愛和喝酒痛快的人做兄弟。
有一就有二,祁佑又喝了兩杯才叫停,“你們要是來上這么一輪我就該倒了,我倒了今日你們就見不著你們嫂子了。”
“狡猾,太狡猾了啊,拿夫人做擋箭牌。”
“那我們繼續喝?”
“下次,下次再灌你,今日我一定要見著嫂夫人。”
“就是,今日的首要目標就是見著嫂夫人,其他皆可一邊丟。”
華如初在屋外聽著已經忍不住笑了,紈绔子弟縱然萬般不好,在熟悉的人面前卻也有這般可愛的時候。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祁佑在他們面前居然如此的游刃有余,她,好像有些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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