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好像也知道兗州干旱得太久,一場雨下個沒完沒了,兩天了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華如初有些擔心了,“該不會旱情剛過去又要擔心洪澇了吧?!”
聞佑捧了本書靠坐在床沿看,那是本華如初絕對不會看的書,晦澀難懂得她只看了書名就敗退了。
夾好書簽將書放到一邊,聞佑往里移了移,坐得離如初更近了些,這才心滿意足的開口,“不用擔心,兗州旱得太厲害了,這樣的雨再下個幾天都不會有洪澇,小小的水災百姓也不會有怨言。”
“蝗蟲呢?好像雨天蝗蟲就不會繁殖了。”
想到下面報上來的情況,聞佑臉色有點古怪,“就在昨天,還有百姓在冒雨抓蝗蟲,生怕以后沒有了。”
“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吃出滋味來了,糧食欠收,菜地里也沒剩什么,怎么過冬還是個問題,在知道蝗蟲可吃后有許多人就將其他東西收起來先吃這個子,能攢一點是一點,我看也實在是沒多少東西可禍害了,蝗災也沒有再擴大,干脆讓人先將皇上派人從南方送來的家雀兒,青蛙,蛇先另外養起來,蝗蟲讓百姓盡量多抓捕一些。”
難得看到如初吃驚的模樣,聞佑笑了,“你不知道前段時間百姓什么事都不做了,一家老小全去抓蝗蟲了嗎?”
“……沒人和我說。”
聞佑親了愣愣的如初一口,道:“你的辦法很好,不止抑制了災情,還讓百姓多了份口糧,去年的旱災死了不少人,今年比去年還厲害,死亡的人數卻比去年要少,可是家有余糧的百姓實在不多,我現在又要擔心這個冬天他們該怎么熬過去了。”
這個問題將華如初難住了,要她變出銀子都比變出吃食來得容易。
腦子突然靈光一閃,華如初興奮的抓著聞佑的袖子問,“上次給你的那兩箱子種子有沒有種出什么來?還有剩嗎?”
“頭一茬種下去的全死了,主要是太缺水,我將種子先留下來了,等雨停了倒是可以試試,怎么,這里面有好東西?”
“那天我沒仔細看,你說起缺吃的我就想起來那兩箱東西了,也不知道周榮從哪弄來的,說不定會有好東西,你讓人抬來給我瞧瞧。”
聞佑二話不說就起身,開門吩咐了一聲很快又將門關上。
想著今日風大,一會要將東西抬進來免不了門全要打開,如初受不得風……
左右看了看,聞佑將八頁屏風扛到門前擺好,確定就算有風進來也吹不到如初后才放下心來。
華如初默默的用視線追隨著他,笑意從臉上甜到心里,連平平和安安醒來了都不知道。
聞佑被那眼神看得全身發熱,禁玉大半年的身體哪經得起這番視線,走回來狠狠的親wěn了如初一會,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才停下來。
眼神深得仿佛要將人吸進去。
知道自己闖了禍,華如初忙裝無辜。
聞佑用力刮了她鼻子一下,看她鼻子紅了又心疼的去揉,“再裝就不象了。”
華如初咧了咧嘴,眼角余光瞥到平平視線掃來掃去,將他抱起來放到他爹懷里滅火,動作快得平平想拽住母親的衣角都沒有拽住。
聞佑極少抱兒子,他向來是抱安安的。
倒不是不喜兒子,只是在他心里兒子是要有擔當的,不像女兒就是用來疼寵的,所以大多時候他都是有意識的去抱安安。
被突然放到一起,兩父子互相瞪視著,一時沒反應過來。
華如初在一邊笑得倒在了床上,“誰說平平像我的,那神態明明就像你嘛。”
“像你好,我希望平平安安都像你。”聞佑很快適應過來,盡量抱得讓兒子舒服些。
平平也奇怪,平時他只肯讓母親抱,其他人抱就不樂意,現在在父親懷里卻也沒有哭鬧,只是看著……嚴肅了些。
華如初隱隱有些肯定,這孩子真是認人的。
才這么點大就知道認人了,可千萬別是天才的好。
天才通常都短命,她希望她的兒子能長命百歲。
“大公子,夫人,東西拿來了。”
“抬進來。”
“是。”
秋謹和夏言將兩個大箱子抬到床前不遠處。
華如初這時倒不急著去看箱子里的東西了,上上下下的打量夏言一番,在夏言羞得都要逃走時開口道:“夏言,我好像有一陣沒見著你了,仔細一想,應該是從黃清源來了后。”
“夫人……”
“撒交也沒用,這事就得說一說,黃清源追人都追到這里來了,你還不給人一個準信?還是說……你已經給過他準信了?”
夏言臉紅得跟塊紅布似的,扭捏了一會干脆就放開了,“他說您已經答應了,婢子都聽您的。”
“先說我已經答應了,又說聽我的,不就是說想嫁人了嗎?可你要是嫁了,我身邊就要沒人了,要不你去問問黃清源,要是他答應我你們成親后你還來我身邊侍候,并且住在官衙,我就點頭,如何?”
夏言眨巴著一雙大眼睛,“難道婢子成親后就不能住這里了嗎?”
秋謹在一邊差點沒忍住笑,啐了她一口道:“這里是官衙,你當是誰想住就住的。”
“可是冬菲,云書姐姐,雙芷都住在這里啊,為什么她們成親后都能繼續跟著小……夫人,我就不能?”
華如初被問住了,可不是,都是她身邊人,怎么冬菲她們就能繼續住這,夏言就不行了?
看她那一臉委屈的小模樣,華如初投降,“行行行,你嫁了人還住這里,不過那也得黃清源同意了才行,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住在官衙里的,更何況他自由慣了。”
“他不同意我就不嫁他。”
“哎呦喲喲,我同意你嫁了嗎?一個姑娘家將嫁字掛在嘴上羞是不羞。”
夏言臉嘭的一下就紅了,再一看到大公子秋謹都在笑,好像連小少爺都是在笑的,更是羞得沒了邊,腰一扭,人就到了外面。
華如初大笑出聲。
終日被捂在屋里的郁氣總算是出了些。
對于她這點小趣味,大家都是縱容的。
只是看如初要下床,聞佑還是記得要制止,“今天天氣涼,才變天你要多注意,以免以后骨頭里疼,我將箱子再放過來些,你坐在床上也能看到。”
不用他去做,秋謹就將其中一個箱子推了過來。
華如初無奈,她有經驗,這種時候胳膊再粗也是擰不過大腿的。
箱子打開,里面的東西基本沒怎么動,還好好的用油紙包著。
華如初干脆趴在床上一樣樣打開來看。
比起上次,這次她用心多了,而且是有目標的用心。
很快,箱子就見底了。
“沒有嗎?”
趴得有些難受,華如初改為跪坐著,示意秋謹將這箱推走,另一個箱子推過來。
“我再找找,周榮說這此東西就來自周邊地方,應該是有的。”
聞佑微微點頭,幫著用腳踢了一把,箱子靠床更近了些。
最上面的一層沒有。
下面的油紙包有大有小,想著那東西個頭不小,專挑大的動手。
從大到小下來,箱子又快空了,還是沒有什么。
華如初都失望了。
最后幾個油紙包在角落里,秋謹幫著拿過來順便打開。
華如初只是晃了一眼,“不是……等等。”
華如初迅速將油紙剝了,露出里面小小的四截東西。
怪不得找不著,原來只有這么點。
“是這個?”
“就是這個。”
華如初寶貝似的將東西重新包好,“這東西叫番薯,對生長環境要求不高,但是……”
華如初皺眉,生長環境要求不高,但是天氣還是有要求的,現在都九月份了,兗州恐怕到十月就比較冷了……
還種個屁啊!
白高興了!
身體往旁邊一歪,華如初頓時泄了氣。
“怎么?不行?”
“這東西我記得要四五月份種植的,秋冬是采挖的時候,哪還能種。”
聞佑雖然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其他心思,示意秋謹將東西收拾走,摸了摸如初的臉道:“那就明年再種,今年總能有辦法撐過去的。”
“我還不知道你。”華如初斜她一眼,坐起來逗弄兒子,“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你哪會在我面前說,不就是想看看我有沒有其他辦法嗎?”
聞佑笑,“還是沒瞞過你。”
“這有什么可瞞的,我是對他們沒好感,但也沒有到要眼看著他們死的程度,我再想想。”
“別多費腦子,偶爾想一下就好,我不想你以后頭疼。”
“我哪有那么交弱,你別被江伯給嚇到了。”
“江伯是大夫,他說的我信。”
自己的身體好壞被人這般惦記著,華如初哪會不高興,全身散發出來的都是喜悅的信息,聞佑看她一眼,又看一眼,總覺得怎么看也看不夠。
“你別看了,你越看我越覺得現在的樣子肯定難看死了,阿佑,我想沐浴。”
“再忍幾天,就快了。”
“忍不下去了,你讓人偷偷的打水來,不讓江伯知道,我就擦擦身。”
“不行,這事沒得商量,二十多天都忍過來了,不差這幾天。”
“身上癢,頭皮癢,總覺得有東西在咬一樣,肯定起虱子了。”
“不會,就算你起虱子了我也愛,再撐幾天,恩?”
華如初看他一眼,身體往側里一躺,她決定今天都不要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