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賢惠?!
蕭南出身豪門望族,是長公主唯一的女兒,從小備受家中長輩的寵愛,金尊玉貴的長大,養成了她恣意、任性、張揚又有些爽直、魯莽的性子。(!贏話費)本書請訪問。首發
在崔家人的印象中,蕭南向來都是鮮衣怒馬、錦衣華服、神采飛揚的模樣,不管生氣也好、高興也罷都是那么的情緒鮮明,絕對是哭就哭個驚天動地,笑就笑個酣暢淋漓,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但此刻,院子里的眾人們竟有些愕然了,這、這還是他們熟悉的那位襄城縣主嗎?
臉色蒼白、形容憔悴,連哭聲都是那么的細弱,身子如同秋風中搖晃的樹葉,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能昏厥過去。
“老夫人,嗚嗚,她、她怎么可以這么壞?我對她那么好,那么信任,她卻害我?”蕭南抱住老夫人的大腿,哭得聲嘶力竭,嘶啞的嗓子幾乎吐不出清晰的詞句,讓人聽了都忍不住心酸,蕭南并不管別人的心思,她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哭,哭到老夫人心軟為止。
老夫人也有些驚訝,低頭看了看死死抱著自己的小丫頭,心里暗道,噫?怪事年年有,今天格外多呀,這位侄孫媳婦自打進門起就不怎么跟她親近,勉強來榮壽堂請安,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樣,今天卻――
“嗚嗚,八郎,八郎也怪我,嗚嗚,我、我什么都沒有做呀,為什么每個人都罵我是毒婦?”蕭南一邊嗚咽,一邊訴說著自己的委屈,“我、我若真是毒婦,木槿和紫珠她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哪里還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兒?嗚嗚,我真冤枉呀,老夫人,我知道您不喜歡我,我、我之前也對您有誤會,這都是萱草說的呀,她說、她說您不過是大人的姐姐,憑什么住在榮壽堂,還說還說還說……”
聲音越來越低,老夫人只覺得抓著自己裙子的手猛地一松,噗通一聲,蕭南已經昏倒在自己腳邊。
“縣主!”
玉簪、玉竹、玉蓮還有秦媽媽,飛身撲過來,扶起蕭南破娃娃一般的身子,疾聲喊著:“縣主,您醒醒呀。亜璺硯卿”
老夫人沒有說話,直接彎腰握住蕭南的右手腕,瞇著眼睛診了好一會兒,才皺著眉頭說道:“住嘴,縣主的身子要緊,先把她抱進屋子里。另外,你們誰善廚藝?去廚房給她熬點補血的湯,不必費事兒的用什么珍貴的藥材,不拘什么只要快些來就好。”
“老夫人,縣主她?”到底怎么了?鄭氏親眼看到蕭南哭訴、昏厥的模樣,心里怦怦亂跳得厲害。
“縣主懷孕了,卻誤食了活血的湯藥,現在的脈象有些不穩,需要靜養。”老夫人橫了鄭氏一眼,對這個大侄媳婦有些不滿,以前看她挺精明的一個人,怎么竟辦出這么糊涂的事兒?
瞧瞧剛才她們這幾個人都做了些什么?小八媳婦病著,她們一個是婆婆、一個是大嫂,還有一個是夫君,三個人誰都不說先去看看病人,卻當著一群奴才的面,為了個丫頭吵鬧不休,逼得小八媳婦一路爬出來向她這個死老婆子求救。
要知道,小八媳婦素日雖瞧不上她這個老婆子,今天若不是被逼狠了,她怎么這么做?
還有那個什么木槿,一個丫頭,連個妾都不算,竟然敢算計主母,企圖謀害崔家子嗣,誰給她的膽子?
老夫人越想越生氣,凌厲的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最后落在崔幼伯身上,見他還是一副避蕭南唯恐不及的樣子,心里的怒火更盛――崔家有這樣的子孫,離敗家還遠嗎?!
正要張嘴訓斥,忽然覺得袖子被拉了拉,老夫人低頭,見蕭南醒了過來,她忙柔聲慈愛的問道:“縣主,醒了?”
蕭南未語淚先流,像個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死死的拉著老夫人的衣袖,哀求道:“老夫人,我、我知道我可能有了孩子,但、但……喬木求您一件事,求您帶我回榮壽堂養病好不好?”
喬木是蕭南的字,從詩經的‘南有喬木’而來。
老夫人聞言,老眼中精光一閃,但又迅速斂去了那異彩,故作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我的榮壽堂離主院遠,又有些僻靜,你素日又是個喜熱鬧的人,去了恐怕不習慣呢。”
蕭南努力想扯開一抹笑容,但最終只擠出一絲苦笑,她苦笑中帶著濃濃的哀傷,道:“清凈總比喪命強呀。”
老夫人心里一沉,這話可就太危險了,如果被長公主知道她的女兒在崔家連命都受到了威脅,那么長公主還不定怎么憤怒與憂心,屆時蕭家跟崔家親家做不成再成了仇家,而崔家、崔家也極有可能遭到蕭家和皇家的瘋狂打壓,那么她這幾十年的辛苦和努力將會毀之一旦呀。
玉簪見老夫人猶豫,似是不信縣主的話,忙跪地補充道:“奴婢玉簪,求老夫人成全我家縣主吧。您不知道,辰光院有個家生子叫萱草,據說父祖兄弟皆在崔家藥鋪工作,頗懂幾分醫理,今兒縣主不小心跌倒后,便讓那丫鬟來給診治了一番,結果、結果她卻給縣主開了副活血的湯藥,嗚嗚,奴婢聽聞老夫人最善醫理,剛才您也給我家縣主把了脈,您說,縣主懷了身子,怎么能喝活血的藥,這、這不是要害死縣主和她腹中的胎兒嗎?”
老夫人眼底厲光一閃,沉聲道,“那賤婢呢?”
玉簪恨恨的說,“奴婢們發現了蹊蹺,便命人將她捆了丟在柴房,僭越之處還請老夫人、大夫人和大少夫人寬恕。”
老夫人斜了眼大夫人,似是讓她表態。
鄭氏忙應和,道:“做得好,這樣背主的賤婢,直接杖斃都罪有應得。”
蕭南并不去看大夫人,而是滿臉哀求的看著老夫人,等著她的回答。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響起,“玉竹,玉簪,快點兒告訴縣主,木槿、紫珠她們都、都說沒見到八郎君,還說八郎君今天不在府上,應該是去了、去了國子監――”
來人說到‘監’字的時候,人也到了院中,恰巧看到那位據說應該在國子監的八郎君,正滿臉羞紅的站在院子里,來人眨巴眨巴眼睛,迅速反應了過來,接著剛才那字的尾音,俯身行禮,道:“見過八郎君,見過大少夫人,大夫人,見過老夫人。”
老夫人見狀,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低頭看了下雙眼含著期待和哀求的蕭南,無聲的嘆了口氣,道:“好吧,你既然不嫌棄我老婆子那里僻靜,那就跟我去榮壽堂將養一段時間吧。”
說著,老夫人站起來,一掃剛才的柔和慈愛,滿臉寒霜的說道:“崔幼伯不守家規,罰他去祠堂抄族譜、家規。大夫人鄭氏、大少夫人王氏管家不利,罰三個月的月錢。通房木槿、紫珠,謀害主母,杖斃。丫鬟萱草,謀害主母,杖斃。令,還有同謀者,一經查實,全都按家法處置!”
鄭氏臉色一變,捻著帕子的手不由得收緊,她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低聲問道:“都是侄媳沒用,辜負了老夫人的信任,使家里出了這樣的事,侄媳愿意領罰。只是不知八郎要抄多少遍族譜家規?”總不能在祠堂里呆上十天半個月的吧,好歹也要給個具體的日期或者遍數呀。
老夫人冷哼一聲,道:“抄到喬木身體康復,肯原諒他為止。”
大夫人和崔幼伯聞言,齊齊將目光投向蕭南。只是這母子兩個心里求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母親自是想著讓兒媳給兒子求情,好讓兒子少受點兒罪。作為一個賢惠的妻子,喬木應該體恤夫君,夫妻同甘共苦才是。
兒子則是想讓娘子給木槿幾個求情,畢竟木槿不是一個人,她肚子里還有孩子呢,作為一個賢惠的主母,蕭南應該有容人之量。
蕭南三世為人,前世又跟人爭斗了半輩子,哪里會看不出這兩人的心思,她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賢惠?哼,她上輩子就是太賢惠了,才會慘遭橫死。這輩子,她寧肯閑著什么都不會,也絕不做‘賢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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