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的極致重生

第127章 表弟,你好!

薩琳娜)

第127章表弟,你好!

“郎君,奴打聽過了,外頭是京城雙相崔家的郎君崔幼伯朗祖母亡故,攜家眷扶靈返鄉丁憂。”

說話的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個頭不高,身材消瘦,姜黃的臉膛,一雙眼睛滴溜亂轉,十足的精明相。

“哦,竟是崔家的郎君?崔幼伯?唔,我想想,他的母親仿佛是我鄭氏女呢!”

說這話的也是個年輕人,年紀約莫二十四五歲,長得白白凈凈,五官也端正,再配上他一襲月白廣袖細麻衣,頗有幾分風雅士子的范兒。

對于涉及譜系、士族姻親關系的問題,就不是一個做奴婢的所能插嘴的了。

周二郎,也就是一臉精明的小廝,揉了揉腦袋,機靈的順著主子的話,驚喜的說道:“既是這樣那外頭的崔家郎君豈不就是郎君您的表弟?!”

哈哈哈,終于遇到有錢的表親了,想他們郎君不遠千里往京城趕,不就是為了找個體面的親戚投奔嗎。

如今還沒走到京城呢,就遇到了一個,而且是很靠譜的那種—瞧瞧外頭這陣勢,這家人絕對不是一般人呀。

鄭勤,即號稱鄭家子的白凈小郎,也面露微笑,故作淡然的點頭道:“嗯,我應該沒有記錯,外面的崔郎應是我堂姑母親子,也就是我的表弟。”

背了十多年的譜系,總算派上了用場,鄭勤表示很滿意,心里更是激動不已。NND,他容易嗎,自祖父、父母先后亡故后,家族便開始沒落,除了一個高貴的姓氏,他身上連十貫錢都沒有,此次上京的費用,還是他妹妹和婢女一邊織錦、刺繡一邊典當才勉強湊齊的。

說實話·為了節省住宿的費用,他硬是拋開世家子的驕傲,舔著臉賴進驛館,他們兄妹和家里唯二的奴婢才沒有露宿荒野。

而明日雇牛車的費用·鄭勤還不知道在哪里,為了湊路費,妹妹和她的小婢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休息了,整日窩在房間里刺繡趕繡活。

鄭勤實在不忍心妹妹再這么熬下去了,她才十三歲呀,竟像個繡娘一樣,沒日沒夜的做繡活·讓他這個為人兄長的大男人,真是羞愧得無地自容。

就在鄭勤羞愧得想降低身份,找個書吏之類的差事的時候,崔幼伯這個‘表弟,竟出現了,鄭勤真是又驚又喜,心里更是下定決心,明日一早,定要與表弟相認·然后、然后以同路為由與表弟一起回博陵……等等,雙相崔家的祖籍雖是博陵,但祖宅貌似并不在那里。

黑夜中·鄭勤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努力回想著過去聽到的各種傳聞。

一夜無話,唯有漫天的白雪還在飛舞著。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厚厚的積了一層,整個驛館都是雪白一片,院子里的兩個火堆已然熄滅了,只留下兩堆黑色的灰燼。

這里已經出了京城的地界,自然也聽不到那渾厚的報曉鼓,不過蕭南的生物鐘很準時·清晨的第一抹亮光乍現,蕭南便醒了。

身邊兩個孩子還在熟睡,一大一小倆包子睡得小臉通紅,大的小手抵在唇邊,小嘴兒時而吧唧一下,仿佛夢到了什么美食;小的那個則四仰八叉的躺著·一只小手加一條小胖腿毫不客氣的搭在了姐姐身上,細細聽來,小家伙還呼呼打著小呼嚕。

蕭南輕輕掀開被子起身,然后迅速給兩個孩子蓋好,悄聲穿了夾棉的里衣,又套上生麻喪服,這才躡手躡腳的下了臨時的床榻,來到隔間。

隔間里,玉簪也醒了,夜里為了隨時聽候差遣,她是和衣而眠,醒了后,直接推開身上的棉被即可。

見蕭南已經起來了,玉簪也趕忙起來,將棉被疊好堆在一旁,彎腰幫蕭南穿上鞋子。

“郡主,您現在就梳洗?”

玉簪攏了攏自己的鬢發,小聲問道。

蕭南點點頭,示意玉簪打開車廂的門。

吱呀一聲微響,門開了,玉簪先下了牛車,然后轉身扶蕭南下車。

車廂四周圍著一圈靛青色的帷帳,將圍在外圈的部曲甲衛隔在了外頭,而在客舍休息的丫鬟們也早早起來了,燒水的、做飯的······有秩序的各自忙碌著。

雨水、春分等二等侍婢,聽到帷帳里的動靜,忙將剛燒好的水、棉布巾子、澡豆、青鹽等洗漱用品準備好,順序來到牛車前,服侍蕭南洗漱。

方氏和秦氏兩個乳母,已梳洗完畢,匆匆趕到牛車前,跟正在梳洗的蕭南行了個禮,彎腰進了車廂看護各自的小主人。

洗漱完畢,玉蘭則幫蕭南梳了個簡單的喪髻,用生麻粗布條將發髻固定好,又稍稍擦了些潤膚的面脂,就算是梳妝完畢。“郎君呢?可曾起來?”

蕭南走出帷帳,看了看四周雪白的一片,又掃了眼武氏的帷帳,見里面正有人影晃動。

“郎君與七郎已經起了,正在房間與王家小郎、諸位管事說話。”

玉蓮在廚房里準備朝食,聽說蕭南起了,忙將早就煎好的紅棗姜汁茶湯端了來,并建議道:“郡主,小娘子和小郎君未醒,不如去其它牛車用朝食?!”

蕭南出行的時候,準備了兩架牛車,一架自然是這些天乘坐的那架,另一架則放了些或貴重、或貼身的物品,平日里只秦媽媽和不值班的幾個丫鬟坐在里面。

這會兒蕭南的車架被兒女占著,秦媽媽便將牛車騰了出來,以便蕭南臨時休息。

“好,”蕭南既不想去驛館的客舍,也不想在院子里干站著,痛快的答應了玉蓮的建議,忽想起武氏,她又加了句:“我看七娘子也起了,不如喚她一起來用朝食?!”

玉簪也熟悉完畢,聽了這話,忙答應一聲,叫來自己的小學徒雨水,命她去請武氏。

蕭南出了帷帳,走進秦媽媽的牛車,玉蓮端著茶湯跟進來,待蕭南入座,便將茶湯捧給她。

輕啜了一口茶湯,蕭南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再去盛些來與七娘子吃。”

話音未落,牛車的門打開了,武氏換了身素色衣裙走了進來,接著蕭南的話音,笑著說:“弟妹準備了什么好吃食與我吃?!”

蕭南放下茶盞,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后道:“呵呵,也不是什么美食,玉蓮煎了濃濃的紅棗姜汁茶,味道尚可,倒是能驅驅寒氣,就是不知道七嫂吃不吃的慣。”

武氏坐在蕭南的對面,解開外袍,隨口道:“玉蓮的手藝我可知道,比咱們家的大廚娘還要好,昨兒那道豆腐羹就很對我的胃口,呵呵,今兒再嘗嘗這茶湯。”

玉蓮聽到武氏贊她,忙屈膝行了個禮,道了聲謝‘七娘子謬贊,,便下去準備朝食了。

不多會兒,丫鬟們便捧著食盒來送朝食,菜色依然簡單,昨兒是豆腐白菘,今兒就是白菘豆腐,還是清湯寡水,吃得人嘴里沒什么滋味

稍稍喝了點兒粳米粥,又撿了幾筷子白菘,蕭南便停了箸。

面對一食床的素菜,武氏也沒啥胃口,隨便吃了一點,也放下了銀箸。

漱了口,蕭南和武氏坐在牛車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另一邊的客舍里,崔幼伯、崔雅伯與眾人談完話,說定今晨啟程的時間,便一起用了朝食。

吃完飯,崔幼伯遣人來問了問蕭南這邊的情況,告知了啟程時間,確定沒有什么問題后,吩咐眾人開始準備啟程。

崔家的三個小娃兒也紛紛起來,洗漱完畢、兼吃飽喝足后,便尋了個各自的阿娘,嗚嗚的匯報著昨夜的‘睡況,。

主人準備妥當了,下人們都忙碌起來,套車的套車,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至于廚房里沒用完的食材、反季果蔬,崔幼伯也大方的都留給了驛館的差役。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主人一聲命下,大隊就可以出發了。

不想,這時忽然傳來一陣哭聲,而且聽聲音,還是從安放老夫人靈柩的車架上傳來,眾人不禁都停了手里的活計,不解的循聲望去。

崔幼伯接到下人的回稟也是一驚,忙拉上崔義,一起往靈柩趕去。

“嗚嗚,老夫人,您、您怎么就去了呢,嗚嗚,兒、兒早就聽聞您的傳奇,早就想親去拜會,不想竟······”

靈柩旁,一個身穿細麻廣袖長袍的男子,正伏在車架上大哭,一邊哭一邊清晰的訴說他對崔老夫人的傾慕、敬仰,以及對老夫人驟然離世的悲傷與哀痛,只哭得看守靈柩的人面面相覷,暗道這位小郎是哪家的親戚呀,對老夫人竟這般愛戴,唉,真是個敦厚的晚輩呀。

崔幼伯也納悶,因那人背對著他,他一時看不清面孔,但這把哭聲他很陌生,應該不是相熟的親友。

可若不是自家親友,他為何在阿婆靈柩前哭得這般傷心,仿佛里面躺著的是他的親人一般?!

“額,這位郎君,不知你——”

崔幼伯走到那男子近旁,小聲詢問著,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那男子已經回過身,淚水滿面的看向崔幼伯,只把崔幼伯看得閉了嘴,愣愣的看著對方。

那男子卻一把抓住崔幼伯的手臂,哽咽的說:“表弟,節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