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這么大膽子,竟敢謀害阿娘?”
王氏站在口,目光不善的掃向跪在地上的趙媽媽,心里暗罵:這一個兩個都是個不省心的,婆婆不省心她認了,誰讓婆婆是長輩呢。}第}一}中}文}網}}閱讀可趙媽媽一介奴婢,竟然也敢在主人間挑唆,真是可惡,這次,她定要好好懲戒趙媽媽一回。
崔幼伯夫婦見王氏進來了,齊齊迎上前見禮。
王氏也忙回禮,笑道:“早就聽說大郎和大娘子回來了,原想著你們剛回來要收拾家務,也就沒去打擾。”
王氏這話說得很親切,但若是仔細分析,還是能聽出其中的深意――你們剛回來就跑到榮壽堂,還正好遇到大夫人‘生病’,這、這未免太巧了吧?!你們是想表示自己的孝順?還是想暗示他們大房不關心親娘?!
崔幼伯剛得到蕭南的提醒,這會兒聽了王氏的話,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回道:“都是我們思慮不周,剛回來就叨擾大嫂。”
王氏雙眉微微一挑,她沒想到三年不見,這個最紈绔的小叔子竟然也懂得看人臉、聽人話音了。不錯不錯,總算有長進了。
既然人家小夫妻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王氏也不好再深究,轉移話題道:“方才聽丫鬟說,阿娘的舊疾‘又’犯了。”
蕭南沒有忽略王氏進來時看向趙媽媽的眼神,她就知道,王氏接手榮康堂的中饋好幾年,自是習慣了當家做主的感覺,偏大夫人和她的幾個貼身媽媽總時不時的給她找點兒事兒,估計王氏心中早就不耐煩了,正想著找個由頭敲打敲打那幾個刁奴呢。
這一點,與蕭南的計劃不謀而合。
想到這些,蕭南斂住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嫂,我正想給你說這件事呢。之前總聽說大伯母的身子不好。可又不肯叫太醫。今日一見,我才知道,大伯母的身體都是被這些刁奴耽誤了。老人家諱疾忌醫是有的,可也不能因此延誤了病情呀。一味的順著大伯母,知道的說大堂兄、大堂嫂是孝順大伯母,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表面‘順’著大伯母,實則不關心她老人家呢。”
王氏臉一變。蕭南這么說,就是暗指他們夫妻只順不孝,罔顧大夫人生病卻不肯請太醫咯。
蕭南卻話頭一轉,一手指向地上跪著的趙媽媽:“別人不知道。我卻清楚,堂兄和堂嫂最是明理孝順的人,也不是那種只顧順著老人,卻不肯真心為她好的愚孝之人。定是你這刁奴,為了討好大伯母,故意在堂兄堂嫂面前說謊,隱瞞大伯母的病情,這才致使大伯母由微恙延誤成了重病。此等只知媚主,卻不思真心奉主人的刁奴。實在可惡。”
“老、老奴冤枉呀,夫人患病,還不是因為――”趙媽媽心里暗道不好,蕭南這是要拿她開刀呀,她用力磕了幾個頭,大聲喊冤。
蕭南卻根本不給她辯駁的機會,直接打斷她的話。“住口,剛才郎君給大伯母擦一下汗,你都冤枉郎君會吵醒大伯母。如今你又在她老人家的榻前鬼號,難道就不怕驚擾大伯母了?哼,黑的是你,白的也是你,我們這些崔家的主人,竟被你個刁奴玩在股掌之中?!”
“沒有。老奴哪敢呀,嗚嗚,郡主娘子,你可不能冤枉老奴呀。”
趙媽媽驚覺自己失態,壓低了聲音,哀聲祈求。并巧言詭辯道:“明明是你氣病了夫人,怎么說是我延誤了夫人的病情?”
這次,不等蕭南開口,王氏便先斥責了一聲:“住口,什么叫弟妹氣病了夫人?弟妹剛剛返京,諸事繁雜之余還不忘來給大伯母請安,孝心可見一斑。倒是你,主人面前,你也敢渾說,弟妹乃堂堂郡主,也是你這等賤奴能非議的?”
說完這話,王氏轉頭看向蕭南,很是感慨的說道:“弟妹說的沒錯,我原想著這幾個老婆子奉阿娘幾十年,終歸是有功勞的人,平日里才多加優待,沒想到,我的一時寬容,竟縱出了個祖宗來,不但在阿娘面前挑唆是非,還敢非議主人,簡直就是該死。來人呀,還不把趙媽媽給我拖出去,按照家法,杖責二十?!”
趙媽媽一聽這話,嚇得面無人,她、她怎么忘了,王氏跟自家夫人也不是很對付,看她們幾個老媽媽更是不順眼,如今有了現成的機會,王氏怎么會放過。
趙媽媽猜得沒錯,對于王氏而言,她才不關心大夫人是為何‘生病’,她只關心她如何震懾內宅,掃除那幾個刺兒頭。
王氏的話音一落,外便進來幾個壯碩的婆子,匆匆給蕭南夫婦行了禮,上前就要捉趙媽媽。
趙媽媽見情況不好,也顧不得演戲,凄厲的喊道:“夫人,夫人,快醒醒呀,老奴就要被人治死了,您快救救老奴呀!”
大夫人早就聽不下去了,她就知道,她這幾個兒媳婦,一個兩個的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尤其是王氏和蕭氏,一個從她手里搶管家權,一個搶了她的兒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眼下,她們更是欺負到了她跟前,竟要拿她的貼身媽媽開刀。
難道這兩個不孝的東西不知道趙媽媽是她最得力的人嗎?
“住手,我看誰敢帶趙媽媽!”
鄭氏騰地從榻上坐起來,一指指向趙媽媽,中氣十足的喊道。
崔幼伯默默的站在角落里,方才蕭南提到‘擦汗’的時候,他忍不住看了看手上的帕子,不料卻看到雪白的絹帕上染上了一道道的黃痕跡。
起初崔幼伯以為是汗漬,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汗漬應該不是這個顏。
于是他悄悄拿起帕子放在鼻端一聞,竟是熟悉的脂粉香味兒――蕭南不施粉黛,但幾個婢卻是用的。
而且崔幼伯還曾聽最擅長化妝的金枝提過,市面上有一種香粉,顏微黃,許多善化妝的子,用它來調和脂粉的顏,使那些白的香粉看起來更自然些。
當然,金枝也告訴了崔幼伯一些趣聞,比如誰家貴婦喜歡用這種香粉裝病。
裝病?
阿娘竟是裝病?
崔幼伯不是個天真孩童,他只稍稍一想,便猜到了阿娘為何在他面前裝病,無非就是想他去找娘子問罪,進而達成她的心愿罷了。
說實話,崔幼伯可以理阿娘為何這么做,但他卻不能原諒阿娘騙他、利用他。
因為,發現阿娘裝病的事實后,崔幼伯會不住猜想,剛才阿娘口口聲聲說想他,這是不是也在騙他?
崔幼伯也感覺到了,自從他過繼到榮壽堂后,大夫人對他就不似過去那般百分百的疼愛了,他回洛陽那幾年,大夫人對他更是冷淡。除了幾封公式化的信,其它的什么都沒有給他。
哪怕是一個荷包,一雙襪子,大夫人再也沒有給他做過。
崔家不是沒有針線房,崔幼伯也不缺那點兒小東西,但這是一份心意呀。
過去十幾年,大夫人每年生辰都會給他親手做一件[衫,但過繼后的那一年,以及洛陽的三年,崔幼伯望穿秋水也沒有等到。
這一切的一切,崔幼伯不是木頭人,他都有感覺的――阿娘,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全心全意疼愛他、寵著他的阿娘了。
如今,阿娘更是開始對他撒謊,使心機了。
用力閉了閉眼睛,崔幼伯忍下心底的悲哀,涼涼的說道:“阿娘?您的病好了?”
鄭氏正指著兩個兒媳斥責,耳邊突然傳來兒子的聲音,她這才發現自己忘了裝病的事兒,忙以手扶額,哀哀叫了兩聲,軟軟的依靠在隱囊上,“哎喲,我的頭好暈,好痛,趙媽媽,快來扶著我!”
趙媽媽應聲就要起來,蕭南身側的紅卻按住了她。
鄭氏大怒,一邊扶著額,一邊低吼道:“蕭氏,你、你什么意思?難道你竟敢忤逆!”
蕭南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是,大伯母,我剛才已命人請了太醫,太醫馬上就到了,您既然不舒服,還是讓太醫好好診治一番吧。至于這個刁奴,還是交給堂嫂處置比較好。”
王氏輕輕頷首,對著鄭氏笑道:“是呀,阿娘,都是這個刁奴蔽,兒竟不知您得了病,險些誤了大事。您既頭疼,還是躺下來好好歇一歇,待太醫來了,給您診脈。”
鄭氏見兩個兒媳都不聽話,火氣上涌,有些耍賴的說道:“我不要什么太醫,我就要趙媽媽,你們若是孝順,就按我說的辦。否則,否則我就去告你們忤逆!”
王氏臉一變,心中對鄭氏的恨意更濃――難道在這個婆婆的心目中,她這個兒媳竟不如一個老奴?
崔幼伯看不下去了,到鄭氏榻前,強扶著她躺下,嘴里還勸著:“阿娘,我知道您身體不舒服,身體不舒服就更不能動怒,您還是躺下來歇會兒,太醫馬上就到了,這次給您請的是太醫院醫術最好的盧太醫,他定能醫好您的病。”
正說著,外傳來一聲陌生男子的斥責,“好啦好啦,別推了,老夫的骨頭都要散掉了……”
聽到這個聲音,王氏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目光滿是復雜的看向蕭南:不是她想的那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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