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裂風獸中
只有天地異變,才能夠將震懾穿透空間壁摯,讓身在獸懷中沉睡的胖胖驚醒。
收到胖胖傳遞過來的請求,十三郎毫不猶豫地將它喚出,加入到這場掠奪中來,也替臨近不支的他分擔幾許壓力。
他畢竟才剛剛筑基,縱然再如何大異常人,又怎么能與破四級的魔獸相比。這就好比山洪沖入小河,河堤隨時處在潰散的邊緣:如果不是那個印記分去絕大部分魔氣,十三郎早已被生生撐死。
這樣一幕景象落在裂風獸眼中,無疑是火上澆油,釜頂加薪之舉。
眼前這一人一獸所分去的天地之力,已經超過了自己所能吸收的程度。
這樣的情形還想破境成功,只有將天變的時間延長一倍,否則的話,絕沒有半點可能。
那無異于癡人說夢。
從云層跌落到深淵,裂風獸仰天一聲咆哮,竟然人立而起。它頂著撲面而來的五道冰矢,揚起利爪,朝遠處的十三郎凌空一抓。
空中出現一只骨爪虛影,形狀與裂風獸的爪子一模一樣,卻要大上百倍。骨爪剛顯露出摸樣,就已出現在十三郎的頭頂,撲面而來的威壓幾令讓他為之窒息。這是絕對的階位差距,無法用實力去衡量。
十三郎眼神微縮,心頭大起凜意。他意識到,這是裂風獸在進階中剛剛領悟的神通,自己有幸,成為第一個感受其威力的人。
這也是他第一次正面與堪比結丹修士的神通相遇:此前四目老人的三聲鼓響,威力肯定超過裂風獸這一掌:然而那個過程與眼前不同,兩人中間有無數巨石飛蟻的阻隔,且十三郎實際上只接下一道鼓聲就負傷不輕。此時的他雖比那時強悍,卻沒有任何緩沖的余地,更沒有幫手可以指望。
重壓臨頭,十三郎深埋在體內的暴戾被激發出來:眼神帶著桀驁不屈的光芒,他仰天怒喝,沖向那一道有天威之勢的骨爪。
他不再嘗試飛行躲避,而是將所有的力量都收回來,選擇硬撼!
他要來滅殺裂風獸,又怎么能指望對方不盡全力,智謀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決死一戰的勇氣。如果連一擊都不敢接,還談什么降服對方。
狹路相逢勇者勝。十三郎能夠活到今天,靠的并不是機靈狡詐或者陰險,而是遇強愈強,不到死亡絕不放棄的悍勇與堅韌。
骨爪當空而落,下方是是一道不斷祭出各類法器的小小身影。與骨爪相比,那個人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看上去倒似乎有巨人揮起巴掌在拍打一只蚊子。
如果能夠激發法寶,十三郎一定不會猶豫。眼下的他只能豁出去,將各式各樣的飛劍盾牌刀斧等等全部砸出,以緩解骨爪帶來的壓力。一件接一件法器在骨爪下碎裂,瞬時之間,他自己包括繳獲的眾多靈器幾乎消耗一空。
付出這么多代價,骨爪并非沒有受到影響,它的五根利爪斷了三根,僅余下手掌與兩指,與十三郎撞在一起。
驚天的轟鳴多響起,那道尚未停止的漩渦被拍散,骨爪也同時消散在空中:同一時間,一大一小兩條身影倒飛而出,十三郎的唇角溢出鮮血,面色有些蒼白。
與之對應的,他的眼神格外明亮,甚至帶著一種狂喜。
與骨爪的抗衡,讓他清晰的把握到一絲脈搏,也深刻體會到了天地之力蘊含在神通之中后,究竟會帶來怎樣的變化。事實上,如果換個時間,讓裂風獸重新施展一次,絕難達到如此威力。
換一個角度,裂風獸是無意施展,十三郎卻是主動領悟:這種領悟對他的作用,甚至比裂風獸自己還要巨大,怎能不讓她欣喜若狂。
狂喜并不能讓戰斗終結,恰恰相反,此時的十三郎,正處于最大的生死危機之中。
隨著骨爪消亡引發的巨響,天地異變宣告走向尾音:天空之上,濃濃的黑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天地間那無處不在的力量感也隨之消失。
裂風獸進階的過程,要結束了。
“嗷……”
一聲飽含著憤怒不甘且又一股悲哀之意的嚎叫聲響起,裂風獸終于放棄了最后的指望,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復仇中去。
它的雙眼原本閃爍著綠油油的光芒,此時卻變得血紅一片,心里更是只余下狂暴到不可壓制的嗜血,再沒有任何顧忌。
身體一陣急劇的晃動,起頻率快到讓人無法想象:裂風獸的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隨后變得模糊。
它好像被空氣溶解掉一樣,消失了!
再出現時,他赫然到了十三郎的身前:其雙掌開合,尺余長的利爪泛著幽光,也帶著刻骨的仇恨與怨毒,朝十三郎的頭顱插去。
不到萬不得已,裂風獸實在不愿意施展這種不亞于瞬移的神通。每一次施展,它都需要修莽很久才能恢復:如今它破鏡失敗心神正在反噬中前熬,更加不宜施展。此時卻不顧一切地對用出,足見在其心里,已經將十三郎恨到極致。
這一擊,十三郎擋不了:他剛剛句骨爪硬抗一擊,身體酸麻雙手都在顫抖,哪有余力再和裂風獸本體相抗。
這一擊,十三郎也躲不了:裂風獸極擅捕捉戰機,寧可元氣大傷也不肯給他片刻喘息,為的就是一擊必殺。
眼看利爪將要接觸到對手的身體,裂風獸的眼中露出興奮,也與十三郎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它為之一愣!
它看出來,對手的眼神根本不似垂死之人應有的摸樣,沒有一絲絕望哀求和恐懼,而是桀驁張狂不乏冷漠,還有深深的嘲諷。
然后,他的身體也消失了。就在裂風獸的眼前,莫名地消失。
胖胖身在十幾米之外,長好如初甚至更長的長舌卷著十三郎的身體,將他生生托出了勢在必得的一擊。裂風獸甚至有一種感覺,對手好像知道它會在這個時候用處這種神通,早就做好了安排。
心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裂風獸尚未弄明白發生了什么,掌心突然感覺到幾個堅硬的東西。
它還是抓到了東西的,抓了足足十幾顆鐵球,一個都沒拉下。
“爆!”十三郎身體在飛退,口中發出輕喝。
轟鳴之聲大起,裂風獸發出一聲撕裂天地的狂嘯,身形倒卷,灑出一路的鮮血。
十幾顆粗糙普通的鐵球,就是十三郎為裂風獸準備的撤手銅。其威力累加起來,又哪里是他的神通所能比。這種手段如果用來對付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功,偏偏對付這只狡猾透頂一擊遠逍的魔獸,卻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正如,丁當和阿公所說的那樣,裂風獸攻強守弱,配合其詭異到極致的身法和速度,幾乎讓人想不出好的辦法應付。
它對魔力波動異常敏銳,也很難設置什么陷阱讓它去鉆。然而這些鐵球空有其形,加之裂風獸恨極怒極,竟然主動撞上門來,生生吃了一記大虧。
此時的它,胸腹間被嵌入無數鐵片,有些已經進入到內府,動一動都會傳來鉆心的劇痛。它的雙掌最為堅硬,卻被巨大的沖擊震得有些麻木,有些不聽使喚。身體上更是焦黑一片,散發著一股肉香。
它已經,遍體凌傷!
驟遭重創,鼻風獸除了感受了巨大的痛苦外,心頭的不祥之感開始占據上風:由此也激發了它兇殘本性的另一面:膽怯!
說到底,它就是一只變異的老鼠而已,兇殘強橫不過是表面,終其內心,又能具有多少勇氣。先是莫名其妙被攪了好事,隨后又莫名其妙發現對方不吃法術,再然后莫名其妙的消失,最后還莫名其妙的受了重傷。一連串的打擊來的莫名其妙,讓裂風獸迷茫的同時泛起疑慮,更有濃濃的驚恐。
它想逃!
只要給它時間,它很快就可以恢復無氣:裂風獸自愈的能力極強,只要一口氣在,幾乎就是不死之身。它的速度還在,雖然因為身體內部嵌入不知多少碎片,讓它的身形有些凝澀,但只要忍耐一下,沒有人能夠追得上它。眼前這個人類被骨爪所擊也遭到重創,絕難再如之前那樣靈便。
于是裂風獸奔逃,但是卻逃不掉。
喝出那一聲“爆”的同時,十三郎的身體已經由飛退轉為疾進;
胖胖的長舌加上他自己的力量,讓他的速度絲毫不比受傷的裂風獸慢:更為重要的是,此時的十三郎,才真正開始施法。
很簡單、很基礎的法術,根本不能入裂風獸的法眼。
“沙陷!”
隨著話音,裂風獸腳下一軟。它的身體再如何靈便,終歸還不能飛行,終歸需要在地面借力才行。
或許是因為逃命之心太迂,它的力量用得太足,結果如四目老人一樣,不防之下竟然踉蹌著摔倒在地,腦海一片混沌。
如果它是一個人的話,恐怕會委屈得哭出來。這一仗打得太過憋屈,直到現在,對手都沒有發出一記像樣點的神通,僅僅憑借一些無賴似的小手段,就將一只縱橫百年的裂風獸逼到絕境。
身后,十三郎的身影如電般撲至,抬腿一腳直接撩在裂風獸的胯下:伴隨著一聲洞穿云霄的慘嚎,裂風獸的身體蜷縮成一團飛到空中,幾乎當場因疼痛而死。
空中有敵!成百上千的敵人在等著它!
在這個距離,十三郎已經足以感受到蟻后的氣息。眼下風暴漸歇,且有一道大餐在等待,它們又怎能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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