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三章:敢與我同類六
魔氣散盡,天空一片清明。
若不是地面無數深坑與鮮血宣示,無人可以看出這里剛剛發生過一場慘烈戰斗;清風送來爽朗,也送來一只精致的玉掌,仿佛情人間的觸碰,即將觸及老僧額頭。
那只手掌極美,長出那只手的人更美,美如無暇白玉;帶著輕柔帶著譏諷,卻讓人生不出絲毫敵意,甚至不忍因自己的軀體,去褻瀆那只完美的手,和人。
然而在苦衛的感受中,那根手指無疑比催命閻羅更加可怕,比法寶利器更加恐怖。這一路上,他幾乎時時刻刻都在防范著那根手掌,以及那個人。
此時此刻,十三娘的面紗已經摘下,露出足以讓人為女子為之羞愧,任何男人為之眩迷、非顛倒眾生不足以形容的嬌顏。
單單是看到這張臉,就沒有人能夠拒絕她的撫摸,無法躲避那即將到來的觸碰,與死神的召喚。
直到這個時候,在最最恰當的時機出手,十三娘依然不忘謹慎,要將自己的魅力展示到極致,以防止發生意外。
“咯咯!我的好弟弟,姐姐真真是想不到,你竟能將他打成這樣呢!”
無法遏制的狂喜充斥心頭,十三娘忍不住要為自己喝彩,同時為即將到來的、巨大到無法想象的收獲而歡呼。
所有人都跑不掉,所有人都逃不出她的手心,苦衛佛鏈已毀,法相已廢,佛蓮已出,就連起最最依仗的明王法體也已經殘破不堪。
還有誰是自己的對手?十三郎,還是靈機?
絕佳的時機,絕佳的計謀,絕佳的收獲!除了那些藏在紫云島的高人,還有誰能阻止自己?
明王真力是自己的,佛光之本也可以從苦衛身體中提出,有了它,自己就可以脫離妖身,提前變成真正的人!而且是擁有佛力的人!
要知道,山君門下固然個個有獨到之處,卻怎么都脫離不了“妖”的范疇;打個最最簡單的比方,妖修在徹底變成人類之前,是無法使用法寶攻敵的。它們的法力與修士依然有所區別,只要一天沒有真正化形,就永遠無法擺脫這種限制,是不折不扣的規則囚籠。
妖修化形,其一是修煉到八級以上,這僅僅是最低門檻;若是如山君弟子這樣的特異妖獸,境界的要求更高。對她來說,那將是一個極其漫長,充滿各種意外的艱苦過程。
十三娘不甘心如此,數百年尋覓,終于讓他尋出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找一名精研法相的高階修士,以奪基秘法謀其根本,以法相替代,成為類似分身的存在。
其難度……簡直不用想,堪比登天!
能將法相修煉到類似身體的存在,這樣的修士倒也不少,問題是無論哪一個,都是十三娘,甚至她師兄都不能招惹的存在。偏偏苦衛的修為雖然普通,然而身為佛門弟子,明王法身幾乎是其必修的功課。
即便如此,佛門誅魔衛,又何嘗是她所能輕易解決的對象。山君為世人所懼,卻不像其它宗門那樣互幫互助,不互相算計都不錯了,更別說幫別人獲得身體。
尤其重要的是,誰愿意幫助一名妖修和落日佛塔結仇?
說沒有或許有些絕對,比如杜云之流,只要十三娘發話,故意讓他殺一名真仙也會操家伙上。可問題是,那樣的貨色,就算湊個十個八個,又豈能奈何得了苦衛!
現在好了,苦衛佛力耗盡,最讓她忌憚的佛鏈已毀,實力降低到不可想象的地步;僅僅是一個依然被她放棄的師尊誓言,就換來如此豐厚的成果,十三娘怎么能不得意,怎么能不興奮!
還有十三郎,他的身體也就是一件巨大的寶藏;十三娘可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別,不說謀奪氣運,若能將它煉制成分身,何嘗不是大功一件。
“這些都是我的,通通都是我的!”
心里因激動而顫抖,極度的興奮讓她連維持人形都變得困難,美輪美奐的容顏上,隱隱浮現出一只神情扭曲的狐首。
玉掌輕輕貼上苦衛額頭,十三娘忍不住想要尖叫幾聲,已經接觸到對方的身體,世間再無任何力量可以阻止自己施展秘法,一切唾手可得。
這個時候,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苦衛的雙眼。
或許她是想看一看,對方此時是怎樣一副表情,將會是怎樣的絕望,與驚恐。
她看到了……
那是一雙嘲諷的眼……
迎著十三娘微愕的目光,平靜誦念。
“佛祖慈悲!”
兩道磅礴的法力,一靈一魔,自他的額頭送出,延著那只冰冷到極致、美艷到極致、精巧到極致的手掌傳過去,傳入十三娘的身體。
在那個瞬間,十三娘心里甚至有些疑惑,暗想自己尚未發動功法,為何就有如此強悍的法力輸送過來。看起來,倒好像苦衛已變成那個因她神魂顛倒的杜云,巴不得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出來一樣。
愕然之后,隨之而來的是陡然升起的凜意,更有濃濃的驚恐。
在其身后,十三郎好似早有準備,早有等待她的身體出現一樣,一指拍出禁環,一指朝十三娘的身體虛點。
一道纖細卻無比暴戾的閃電赫然而出,凌空落于十三娘的后心。
“爆!”
粉色云霧乍起,其中含有一聲凄厲怨毒,且有驚恐絕望的哀嚎。
劇烈的轟鳴過后,十三娘的身體消失不見,數十米之外,一條六尾靈狐匍匐在地面,身體不停翻滾抖動,掙扎著想要站起身。
她做不到,或者說,是它做不到。
內部引爆,就連身體強悍到不可想象的銀色蚊王都無法承受,更別說身體實際上相當脆弱的它了。
六條錦毛閃亮的絨尾斷了五根,余下一條也也鮮血淋漓,污臟不堪。它的肚皮全爛了,不停往外流著腸子還有一些肉塊之類,嘴里的血不是流,而是如決堤的洪水一樣朝外涌動,怎么都阻止不了。
僅僅一擊,十三娘命在旦夕。
“我不信你的誓言,和尚也不信。”
苦衛說道:“佛祖慈悲!”
“和尚不相信我有與之談話的資格,所以我要先和他打一場,來證明自己。”
苦衛嘆息道:“佛祖慈悲。”
“山君門下不得渡化,這是我與和尚的約定。”
十三郎穩步走過去,緩緩說道:“從一開始,這就是為你設的局。”
有些無聊地聳聳肩膀,他說道:“當初就警告過你,否則,我會殺死你。”
靈狐不再掙扎下去,趴在血泊中,努力喘息。
“你的隱匿之法很高明,大概這就是你的異能,不過很可惜,我們發現不了,它卻可以感受得到。”
望著手心的飛蟻,十三郎來到她身邊,說道:“既然知道你沒有走,我們怎么會真的以死相搏。但是我們找不到你,就只能拼個兩敗俱傷,好讓你主動現身。”
靈狐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十三郎,好似要把他吞到肚子里。
“別這樣看著我,大師吩咐,我只是配合。”
十三郎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手掌一翻拿出那把銀色小刀,淡淡說道:“為了你,我的損失太大太多;既然你是一只狐貍精,那我只有活剝了你的皮,做雙綁腿襪子什么的,撈點本錢。”
靈狐的目光驟然收縮,再無一絲狠辣可言;遠處,靈機機靈打個冷顫,看向十三郎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敬畏。
“佛祖慈悲。”
苦衛望著滿地殘骸,臉上的表情愁苦到極致,不知是心疼他的寶物,還是為十三郎的狠毒感到恐怖。
“等一等!”
眼見他竟真的要動手,靈狐再也無法遏制心中的恐懼,放棄了尊嚴與矜持,也不再追問什么前因后果,倉皇大呼道:“等一下,我對你一直沒有惡意,為何這樣對我!”
“沒有惡意?”
十三郎驚奇說道:“那杜云呢?慕容呢?難道你要告訴我,杜云所為不是你授意?”
“當然不是!”
靈狐大口咳血,辯解說道:“假如是我,難道你認為他們還能活下去?難道我會不追上去滅口?難道你認為我會任由她們將杜云帶回宗門,最終查到我頭上!”
心中斟酌著言辭,靈狐誠懇說道:“水仙門不是那么好惹的,山君弟子并不能保證我的安全,這你應該明白。我收了杜云為靈奴是不假,但那只是為了試驗師門秘法,至于他要做什么,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不能賴到我頭上。”
艱難地扭過頭,它說道:“這件事,二十一弟可以做證。”
靈機眨巴眨巴眼睛,想說點什么,發現十三郎根本沒有看他,又自覺地閉上了嘴。
“拜托,做人可以撒謊,做狐貍要誠實,不可以這么無恥。”
十三郎嘆口氣,蹲下身子說道:“你不殺他們,是因為你還沒解決我們;我才懶得管你什么秘法什么師門機密,重要的只有一條,你不該惹到我頭上。”
無視還想開口的靈狐,十三郎一把扯過它的后腿,認真說道:“除惡務盡,雖然我不是什么好人,可也知道行走江湖就要認命,得意的時候不要忘了,自己或許也有那一天;實話說,假如我落在你手里,結局不會比你現在好。”
一刀刺進靈狐的腰腹,他說道:“說過要扒你的皮,我就一定會這么做。”
“我會回來……找你!”靈狐身體猛彈,尖叫著吼出最后一個音節。
“我等著。”十三郎手上的動作不停,嘴里淡淡說道。
“佛祖慈悲!”苦衛身體和雙唇都在顫抖,神態虔誠無比。
“論慈悲,佛不及我。”十三郎冷漠說道。
開始補欠,要元宵之后才能回上海,所以還是無法做到穩定,但我一定盡力寫,盡全力去寫,老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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