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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人一樣啊!”
這樣的舉動落在鬼道眼里,無疑是對劍塔的褻瀆,沉聲呵罵道:“臭小子,不想要就滾出去,別污了老夫的清凈之所。”
十三郎笑了笑,沒有做何辯解。
他抬腿踏階,信步前行,頂著凌厲扛著懾壓,悠然而上。
鬼道譏諷嘲謔的目光漸漸發生變化,無法置信眼前的一幕,好似活在夢中。
“難道說,老夫幫他作弊作出了問題,連飛劍都被傳染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十三郎此時遠不像其表現出來的那樣輕松;或許應該說,他正活在煉獄之中。
幾天前的一場詭戰,令十三郎對情緒的變化格外敏感。加上這幾天他無時無刻不在琢磨六欲道法的破解之道,心神可以說即敏銳又恍惚,帶來一系列后果。
好處是,他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每一道劍意間的細微差別,甚至對當初持有該劍的主人做出大致判斷。
壞處也有,十三郎好像迷失了本我,在各種情緒性格之間飄搖不定,時刻不得安寧。
或許可以這樣形容,他隨時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也就是多重人格。
而這,恰恰是六欲道法的真正威力!
七情六欲乃人之根本,如單以這方面的認知而論。這個修真世界怕也沒幾個人能與之相比。不僅僅因為他來自無靈世界,可排除“永生不死”這項最大的干擾,更因為他的身體里融有一道經歷過無數輪回的“心”魔。
發生在秋獵中的那場夢,讓他無數次歷練自己的心境,雖說心魔輪回后記憶隨之消亡,但無數事實早已證明,情緒這種事物。是可以在靈魂最深處留下種子,留下任何“手段”都難以消除的印記。
抹去記憶的手段有很多種,在這里叫神通。而在十三郎的前世,它有另外一個別致的名稱:洗腦!
當他的心魔歷練最終完結,當石壁上最終刻下“喜、樂、憂、思、悲、恐、驚”全部情感的時候。十三郎在情緒與欲念上的控制能力也得到某種升華。否則,他斷然無法在十三娘手下處變不驚,令苦衛驚呼其為:轉世佛童!
對應的,了然的死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苦衛以身邊至寶佛鏈相贈,以保證其與佛門的牽連。只不過,佛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十三郎在得到它的那一刻,心里想的便是如何變廢為寶,煉制成自己所需之物。
“和尚愚訥。不堪造就。”
這是當時十三郎心里所想的話,假如苦衛懂得讀心術,怕是會當場吐血三升。
正因為對自己有著極為清醒的認識,十三郎才無懼與冉無望的修為,揚言給他一個公平對戰的機會。此為降服。亦為鎮壓,更是為將來做的準備。
殺與不殺,誰殺誰,有準備總歸不會錯。殺了冉云的兒子、兄弟,甚至還有一個老婆,如果說十三郎不做絲毫防范。豈不是扯淡。
結果讓他很震驚,十三郎體會到,控制與掌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此外還有一點,不僅僅只有人才擁有情緒,天地萬物,空氣水土靈力乃至天地之力,無一不包含至情至性,此方為天道法則。
不同的是,人類身為萬物之靈,依然可研習并以功法掌控,而其他諸如妖獸生靈、水木蟲魚等等則憑借的是本能,純粹受情緒支配罷了。
六欲道法正是借用了這種力量,進而影響到施術對象身體里的一切,形成一種由內島外的壓制,令敵人幾無還手之力。當時的一戰,實際情形是,假如換一個與十三郎修為相當、且意志力不輸與他的修士前來,肯定會手舞足蹈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自然更談不上放手一搏,與冉無望死戰不休。
反之,冉無望最清楚這樣的表現意味著什么,他在那個瞬間便做出判斷,同時也做出決斷——一個讓十三郎改變心意的決斷。
他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與無望中尋找一線希望。
冉無望認為,十三郎就是冉云的天敵!是他報仇的最佳托付者。
之前構劃中,冉無望將鬼道作為終極目標,希望他與冉云來一場火拼。然而事實證明,鬼道遠不像他所表象的那樣瘋狂,依舊被這個世界里的規則所束縛。十三郎的出現是意外,同時也是必然,至少在冉無望心里是如此。
他認為,這就是上天給自己指點的明路,是天降福緣。
結果,他將一切注碼壓在十三郎身上,幫了他,也害了他。
原因是,研究了冉無望所留下的玉簡,十三郎固然對六欲道法了解更多,卻沒有時間消化吸收,倉促中來到這片包含各種情緒的劍之海洋,暢游其中,也彷徨其中。
與冉無望施展道法調動的情緒相比,劍塔中千萬支飛劍包含的情緒更加豐富,也更加細膩,尤其尤其是,它們實在是太多了!
假如冉云前來,或者是冉無望來到這里,他們根本不會在乎什么飛劍,而是視這些內涵為至寶,是夢寐以求的修法圣地!只可惜,他們永遠沒有這個機會,別說進入,連靠近到萬米之內都不可能。
機會落到十三郎身上,效果就變得截然不同。
每個毛孔都為之張開,每條最細微的血管都在跳躍,仿佛有千萬只且千萬種螞蟻來回穿梭;十三郎的腦海中,充斥著各色各樣。且千變萬化又不停分裂組合的光團,每次變動都讓他沉迷,都令他不舍得忘卻,要精研其中的變化。
七情?六欲?
不,此時的十三郎擁有千萬種情,千萬種欲,無法分辨不能梳理。幾欲炸裂。
像那些水中的魚兒。
喜怒交加會讓最沉靜的人焦躁,羞憤難明會讓最恬靜的少女不安,其它呢?
若是喜怒之上再加上憂愁哀苦。羞憤之中滲入悲傷驚恐,結果會怎么樣?
若是再加一些,再加一些。最后再將這參雜繁復,無法分清究竟由那些情、何種欲的無形之物糅合到一處,按進人的腦子里,結果會如何?
毫無疑問,那人會在瞬間崩潰,成為神經中的神經,瘋子中的瘋子,無可救藥。
十三郎面臨的,就是如此。
十三郎似哭似笑,似悲又似乎歡喜。時而震怒莫名,時而哀苦莫名,無一時定型。
他的身軀顫抖,面色平靜……鬼道眼中的他是如此。
變化太快太劇烈又太隱秘,鬼道根本無法分辨其狀況;在他眼中。十三郎的情形談不上多好,卻遠遠達不到讓人擔憂的程度。
劍塔有那么好上?如果十三郎不顯露點異狀,鬼道反會更加擔憂。
“哼,臭小子還真不錯,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目睹十三郎大汗淋漓的艱難跋涉,鬼道默默點頭。心里不無得意地想。
他安然而坐,袖手不理,……
十三郎不知道,他已經處在極其危險的境地,準確的說,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快要變成瘋子。
法力不再是法力,體力不再是體力,在他的身體中,兩團漩渦瘋狂旋轉,七重山禁光芒閃爍,隱有承受不住的趨勢。
普通人拿把刀可以殺豬,武者拿把刀可以殺虎,若是修士大拿手里那著一把刀……足以降妖伏魔。以情為引,他的法力與千萬到劍意融合,于身體里橫沖直撞,足以破開一切阻障與禁法。
此時的他,或者說他的力量就是一把刀,一把握在千萬之手中的刀!
縱是院長親手施為,也無法與這千萬之手相比。要知道,在古劍門的歷史上,是曾經出現過堪與院長相比的大拿的!
他們的人已去,劍仍在,縱然劍也失去,還有劍意留存。雖無巔峰之力,卻非十三郎所能抗拒,此時受到欲念所引,無數劍意紛沓而至,在其身體里嘯傲往來,如千軍萬馬馳騁沙場,好一番熱鬧景象。
十三郎此時若有靈性,必會仰天長嘆并大罵三聲,哀嘆:“鬼道誤我!”
他無助無力且無路,即將分解。
便在這個時候,一道無比囂張、霸道,蠻橫無比的意念降臨,仿佛發現了什么珍寶一樣,呼嘯而至。
它是劍中之王,是劍靈之王,是供奉與劍塔最高層的天皇,是凌壓一切劍意的霸主!
它就是十三郎感受到的那股劍意,天絕!
鬼道霍然睜開雙眼,流露出震驚與狂喜,還有濃濃的擔憂警懼,好生難以捉摸天絕是兩把劍,是鬼道……古氏始祖曾用過的隨身之劍,它擁有不死不滅的劍靈,因故主仙去,劍靈不屑與劍門其它修士,進入沉眠。
鬼道雖有古氏血脈,卻依然無法得到天絕認可,他的機緣不夠,修為也不足。然而鬼道明白,天絕認可主人絕不僅僅憑借修為,若不然,他根本就不會做任何指望。
如今的古劍門,沒有可以憑修為得到天絕認可的人,絕對沒有。鬼道甚至相信,即便是那些不見形跡的超級大拿,也休想得到古氏至寶的認可。
選擇十三郎,一來是寄念,更多的是碰運氣,連他自己都認為這種念頭太過瘋狂,不過他如今是將死之人,做點瘋狂荒誕的事情,再正常不過。
自帶著十三郎來到劍塔的那一刻起,鬼道便時時留意天絕的反應。他雖沒辦法掌控,卻與天絕有著割不斷的血脈聯系,但凡有所變化,鬼道可在第一時間察覺。
結果讓他很失望,天絕猶如一只驕傲的天鵝。面對兩只在身邊聒噪的蛤蟆,不屑底下高貴的頭顱。
然而在這一刻,鬼道從靈魂里感受到一股熟悉之極、卻有陌生之極的震動,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醒來,發出震天之吼。
那種驚吼中帶有震怒,帶有暴虐,帶著囂張跋扈。橫沖入十三郎的身體,撲向某個未知。
“臭小子,身體里到底有什么!”
鬼道倉惶驚呼。身體在空中劃出魅影,凌空沖出。
然后轟然倒卷。
天絕動怒,非鬼道所能承受。雖然它如今只是兩把失去主人的劍!
“不要啊!”
鬼道凄厲高呼,毫不猶豫伸指連彈,其身后兩道霞光轟然而起,猶如兩道漆黑的長龍,再次撲出。
再次倒卷而回。
一道赤紅,一道水藍,兩條彩虹自七層而起,無視重重禁制陣法,如綢緞飄落,將十三郎的身體牢牢卷死。
赤紅剛烈。水藍輕柔,相同的是它們都帶有一股囂張之意,宛如發現什么挑戰自己權威的異物,誓將之覆滅。
條條霞光自光帶上射出,驅散萬千劍意。獨自與十三郎體內的莫名戰斗。劍塔整體發出轟鳴,如天塌地陷,似萬劍齊發!
道道身影從古劍門各個角落閃現,人人帶著震驚看著劍塔,驚駭莫名。三條氣息與鬼道相近的老者疾速飛至,眼中射出奇異之芒。
“劍塔封閉。禁制開啟!”第一名老者大喝。
“萬米……三萬米內為禁區,無論是誰,妄入者殺!”第二名老者緊跟著大喝。
“古劍門封山,開啟護山大陣!”第三名老婦凝聲吩咐。
瞬時之間,古劍門一陣雞飛狗跳,未幾,三道毫光自三座山峰升起,與空中交匯到一處,鋪散成封閉百里的光膜。
“鬼道,你干了什么!”
安頓好宗門事務,三名老者紛紛闖入,卻發現他們已無法進入劍塔。至于鬼道,他衣衫盡濕,披頭散發,嘴里還流著鮮血,正拼著老命朝里面狂攻。
“什么干什么,還不快來幫忙!”
鬼道好像已經瘋了,不顧手中之劍哀鳴不休,不停朝劍塔劈斬。
“住手,你給我住手!”
老嫗朝周圍兩人示意,三人同時出手,不顧鬼道的反抗直接將他束縛在當中。
一名老者驚疑不定說道:“到底發生了什么,我看這種情形,怎么好像是……”
“像是天絕認主之兆。”
老嫗冷冷地望著鬼道,厲喝道:“還不說出實情,你到底把誰帶進了劍塔!”
“認主?這是認主嗎?這分明是殺人啊!”
鬼道猶自回不過神,連連大叫道:“趕緊救人,這小子可死不得。”
“你當天絕是什么,不經歷磨練,豈能獲得它的認可。虧你還是古……”
老嫗冷著臉,不屑說道:“你說的也沒錯,我感覺到天絕異常憤怒,你帶來的人身上怕是有什么東西觸怒了它,如今以其身體為戰場,雙方正交戰之中。”
她望著不停發出轟鳴的劍塔,望著那仿佛連整個塔身都要轟散的威勢,禁不住顏色為之大變,不安說道:“你不是帶回一只邪魔吧?怎么有這般威勢!”
其余兩人的反應與之差不多,眼中竟有幾分驚恐。
“觸怒!交戰!”
鬼道已徹底失去主張,根本聽不進他們說什么,慌手慌腳叫道:“那怎么行,那小子受不起,這……這可怎么好!”
“還能怎么好?只能聽天由命。”
老嫗惡聲說道:“天絕已徹底激發火氣,縱然你我聯手,也休想攻得進去,更別說壓制它。”
“聽天……由命……”鬼道徹底呆滯。
塔外眾生忙碌,劍塔內部,十三郎幾臨生死關頭,苦不堪言。
因為萬千劍意被天絕驅逐,他從那種渾噩中清醒,尚來不及慶幸,又發現自己已身不由己,陷入更大的危機之中。
他的身體里的確有東西,一個在心劫中都不曾顯現的東西,或者說,一道意志。
正是這道意志,激發了天絕雷霆之怒,好似猛虎無法共存,雙雄不能并立一樣,展開廝殺與爭奪。
這么形容并不準確,應該說,是比較誰的拳頭更大,誰的性子更猛,誰更囂張。
說起來也怪,十三郎性情狠倔陰毒,且詭計多端;亂世之中,他這樣的人本可擁有一番作為,甚至可稱為梟雄般的人物。
但他永遠成不了那樣的人,因為缺少一樣極其重要的品質:囂張!
囂張也是一種情緒,似驕傲勝于驕傲,似蠻橫卻更加霸道,它是藐視眾生乃至蒼穹的天性,是不因身份、修為、地位而改變的獨有,是不可磨滅的“天賦”!
十三郎有很多優秀或是卑劣本性,唯獨沒有囂張跋扈。
原因很簡單,他不喜歡。
他不喜歡,有人喜歡,比如天絕的前主人,比如在他體內留下這道意志的那個人!
兩種囂張遇到一起,結果可想而知。
幾番爭奪幾番廝殺,十三郎明白了一切,只能為之苦笑。
“想玩死我啊!老鄉!”
囂張的人做事不講道理,許是故意,又或許是隨性之舉,又或是送給老鄉的保命之物,總之這道意志存在,且不知為何被天絕所驚醒,又或是天絕被他驚醒,再或者是因為情緒之劇變雙方都被驚醒,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它們遇到了一起。
相遇即是你死我活,絕無第二種可能。
它們的死活無關緊要,十三郎本沒有借助其中的某個作為自己護身符的打算,問題是現在這種情形,他怎么吃得消這種層次的爭斗。
“你們一個比一個牛叉,我還是個小不點啊!”
論境界,十三郎絕對不會相信天絕可與那個人相比,然而倒霉之處在于,那人本是無心之舉,焉能當成什么正經事情來做。也許他根本就沒有具體打算,只是心念微動,想了一下是不是該給這個有緣之人留下點什么,結果心意所指,自然而然便在十三郎的魂魄中存了一絲印記。
就是這道印記,與號稱天絕、幾可為此星上至強存在的天絕雙劍拼了個旗鼓相當。
天絕呢?它自然不甘心,不甘心在自己的地盤自己的主場,被一名隱藏在外來之修、幾乎不起眼的小修士身上的一道意念降服。
龍爭虎斗,好生激烈,好生壯闊,好生……殘忍。
“嗎的,這是我的身體,你們在這兒打生打死,是不是該問問我這個主人!”
全身的筋骨都被拆散,十三郎癱軟在地上,終于被激發其狠戾性子,操起鄉音大罵。
“既然來了,索性全部給我留下!”
他縱聲狂喝,猶如一頭走投無路被逼上墻的豬。
“小爺和你們拼了!”
“雙劍合一!”
劇變再起,塔外的老嫗望之失色,如一只黃臉婆一樣高呼。
“完了,這下真完了,全完了,徹底完了!”鬼道哭喪著老臉喃喃自語,如喪考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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