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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寧靜。
寧靜的天寧靜的地,寧靜的蟲蛇寧靜的草洼,寧靜到蚊蟲嗡嗡都清晰可辯,令人幾以為身在夢中。
一道亮光閃過,十三郎略一趔趄后迅速站穩,隨后便被周圍的景致弄傻了眼。
居然是沼澤?
有柳若衣等人的提醒,十三郎明白了須彌山其實就是一個類似于秋獵之地的存在,對這種穿越時光隧道似的經歷并無多少陌生。然而任憑他如何去想,也無法將登山與沼澤聯系到一起,頓時便有些憤怒。
“一群老不羞,這不是忽悠人嗎!”
他罵的是院長,或者大先生,其它道院教習等等;那些人里面不少都有過登山經歷,均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架勢,半點口風都不愿吐露。若不是袁朝年送人情,他怕是連什么五行大陣也不知所以,怎能沒有怨言。
“到底為什么呢?”
前輩做事必有其道理,雖偶爾會故弄玄虛,想來總不會在這等大事上犯渾。十三郎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干脆將心思轉向別處,略有自嘲。
“難道是幻覺?”
揮揮手踢踢腳,不小心嚇著水叢里的一只碧蛇,嘶嘶叫著連竄帶蹦而去,抑不住被干擾一次捕獵,惡狠狠回頭瞪他幾眼。
愣愣地打量了那只好奇與驚恐兼存的碧蛇半響,十三郎略一思索,隨手便將胖胖放了出來。
天心蛤蟆橫空出世,那條碧蛇頓時失去威風。狼狽萬分想逃,哪里還來得及。
“不是幻境。”
千變萬幻,胖胖的胃口絕對假不了,望著大快朵頤的胖胖,十三郎唉聲嘆氣,好一番自怨自憐。
“不是幻覺就好,起碼不會再做一場大夢。”
抬頭看看遠方。一座仿佛要頂著天空的黑影虎踞龍盤,辨不出究竟有多遠。
想必,那才是真正的須彌山。
試試腳下。看看周圍,嘗試一下神念,試驗一番法力。十三郎一絲不茍地將遠行準備做足,這才徹底放下心,將大灰重新喚出。
倒不是他耗不起這點體力,而是相信在神念無法發揮作用的環境里,妖獸的直覺往往比人類要靈敏準確得多。從胖胖和大灰的反應可以看出,天心蛤蟆對這個地方持有警惕態度,應有某種難以察覺的危機才對。
“要是小白在就好了。”
尋思了一下,十三郎放棄了用飛蟻探路的打算,決定自己先趟一趟。
蟻后留在落靈進化,他身邊僅僅保留了數十只最強悍的飛蟻備不時之需。眼下行程剛剛開始,犯不著耗費這種“短命”生靈。
“我靠!這啥地方……”
久未開口的大灰一出來就爆了粗口,尚未來得及表示震撼,遠處嘩啦一聲響,又一道亮光閃過。隨之有一條身影狼狽鉆出,險些摔倒在水坑里。
沼澤世界,又多出一名觀光客。
“蕭十三郎!”
來人比十三郎更緊張,身形略穩便忙不迭地祭出法器,生怕周圍有人偷襲一樣。然而在看清周圍景物,發覺自己竟與十三少爺一路的時候。他的臉色瞬間慘白,眼里閃爍著絕望與驚恐,幾乎當場便想掉頭逃跑。
隨便他忽然想起來,自己曾親眼看到十三郎的戰斗,如何跑得過他!
“不要殺我!”他大聲喊道。
來人并非什么膿包飯桶,而是學子中擁有莫大聲名,第七分院主將:樂笙!
“我有這么可怕?”
對樂笙的反應,十三郎好生無語;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就成了這般殺戮魔頭形象,再說了,這是探險,又不是已經發現什么了不起的寶物,犯得著匕見于圖未窮?
“樂師兄好,一起走?”
隨著實力的增長,無論是誰,目光都會自然而然變得高遠,以往耿耿于懷的事情,竟也變得不再重要,心情平淡了許多。
歷天劫而重生,十三郎對諸如樂笙這樣的所謂驕子已實實生不出什么敵意,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還是因為第七分院乃火尊所率,刻意留心所致。
談不上友善的邀請沒得到回應,樂笙警懼的心情卻略有緩解,連忙抱拳恭聲道:“師兄慢走,小弟……走這邊。”
他隨手指著一個方向,隨即發現那里正好與須彌山背道而馳,神情頓時變得尷尬。
“咳咳,小弟……”
“隨意吧,我先行一步。”
十三郎有些無趣,懶得再與他說什么,召來胖胖跳上大灰寬闊的脊背,揚長而去。身后留下樂笙呆呆相望,恍惚聽到大灰發出冷哼。
“不識抬舉。”
“這可咋辦?要不干脆回去?”
樂笙愁苦著臉思考了半天,最終還是咬牙舉步,遠遠吊在十三郎身后,深一腳淺一腳前行。
此時,在這片沼澤的其余幾個方向,遠離十三郎與樂笙之所在,也有學子從失神中清醒,紛紛收拾心情,或三三兩兩或單獨上路,或私謀密議或心照不宣,皆朝著同一個目標前行。而在沼澤的中央,以及幾處水草淤泥格外濃稠且散發著惡臭氣息的所在,地下漸有騷動,并迅速朝周圍蔓延,開始形成幾條箭頭。
一片高低遠近不同,幾乎看不到邊際的嶙峋巨石前,何問柳遙望著橫亙天際的須彌山的影子,微微有些皺眉。
一只綠色小鳥撲閃著翅膀,正想飛到更高處觀察一下這個陌生的環境,昏暗的空中突有一道閃電落下,鳥兒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一聲,瞬間便被燒成焦炭。跌落在巨石中的某地。
“厚土之地,神念不能極遠,又不能飛行,著實有些麻煩。”
以他所在的位置看,那些巨石間并非沒有可容下一人的空隙,然而一來身在其中很難辨明方向,二來何問柳知道。這種看似簡單的走法必定有著難以估測的風險。如果有可能,他寧愿順著巨石之頂逐次而行,因視野比較開闊。面臨危機時,不至于全無反應時間。
“假如雪鶴之翼在,剛才那樣的高度。只要謹慎些,還是勉強可以飛行的,起碼可以應急。”
想到那對雪翼,何問柳眼中流露幾絲怨憤。
“不知蕭十三郎走的是那條路,還有夜蓮,為什么蕭十三郎會說她的實力更強?”
這些雜念只是略閃了閃便被他強行驅除,何問柳明白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開始著于眼前的難題。
思考良久,何問柳終究沒能尋出什么簡便之法,唯有將心思收攏。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態度鉆進石叢,摸索前行。
與沼澤中的情形類似,石叢周圍也有不少學子紛紛現出身形,或結伴商談或單人行走,漸次加入到探索奧秘的隊伍里。
學子中。一條體型寬大如同小山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原因是,他居然沒有動用絲毫靈力,赤手空拳便輕松爬上塊塊巨石,如同一只輕靈的猿猴。
“法體雙修!”
第一次發現冉不驚的秘密,不少人心頭大凜又忍不住好奇。暗自想以他的體格若是與人肉搏,誰能承受得起。
一片荊棘密布的叢林,柳若衣巧遇曲回,正彼此商量著如何穿過,不遠處竟一口氣浮現出六條身影,彼此交談打探幾聲后,構成兩個三人組,分居兩人左右。
叢林煙霧彌漫,無法判斷其中藏著怎樣的兇險,另外兩組學子彼此觀望一陣,最后都將目光落在柳若衣兩人身上,略顯不善。
“運氣真好。”曲回苦笑說道。
柳若衣神情依然淡淡,說道:“呵呵,我們還算好了,起碼不是獨自一人。”
曲回凝重說道:“不知道蕭兄他們怎么樣。”
柳若衣回應道:“蕭兄沒什么可擔心的,就怕萌萌……”
曲回認真想了想,說道:“她有蠻尊親賜之寶,只要不遇到夜蓮等有限幾人,當可無礙。”
柳若衣搖頭說道:“若是夜蓮,反倒不會有性命之憂,就怕是那幾個……”
曲回好生驚奇,問道:“師妹又從何而知?”
“因為我是女人。”
柳若衣嘆息一聲不愿再多講,轉而說道:“還是不要想這些了,你我處境談不上美妙,還是專注于眼前吧。”
曲回對此大為贊同,兩人又商量了幾句,便在兩側之人的注視下鉆入叢林,很快便消失了身形。
須彌山下還有山,一座火山,熱氣彌漫仿佛隨時會噴發的真正火山。
地面山石堅硬如生鐵,滾燙如烙鐵,尖銳如玄寒之鐵;周圍的空氣里透著一股焦灼的味道,吸入身體里,好似要將肺葉燒穿。
這里與其它幾處不同,出現此地的七名學子距離都不遠,上山的路也只有一條,且極為狹窄。
“你想干什么?”
嚴萌望著傲立與山前擋住眾人的夜蓮,努力挺著胸膛,身體卻按照十三郎的吩咐小意后退幾步,說道:“我不怕你。”
“我又何須你怕。”
夜蓮根本沒有看她,目光從另外五名學子身上掠過,淡淡說道:“魑魅之徒,退下!”
幾人神情微變,臉上呈現出羞惱憤怒的神情,一時卻不敢與之沖撞,紛紛駐足不前。
“你……你什么意思?”
嚴萌雖然單純,卻不是傻子;早在夜蓮尚未出現前,她便已察覺到不妙,心里正在凄苦無助的時候,偏又發現自己竟與夜蓮同路。萌妹子一面哀嘆造化不公,幾乎動了想要激發玉盤離去的念頭。
偏這個時候,夜蓮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令嚴萌大為不解的同時生出許多別的念頭。看著夜蓮冷對天下的身形,再看看那只飄蕩的袖管,小丫頭突然一陣心酸,莫名有些悲傷起來。
極力讓自己的表情兇狠一些,決絕一些,她說道:“別想利用我對付哥哥,你得逞不了的。”
夜蓮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說不上什么味道,不容置疑的語氣吩咐道。
“跟著我,我帶你上山。”
做個互動吧,須彌山里鎮壓的究竟是什么,前文有過提示,很明顯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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