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涅修與眾不同,之前距離遙遠難查,待其深入狂靈地,胖子一邊感嘆傷懷,從周圍與天上看出許多不同尋常的跡象、或應該叫氣息。
狂靈地氣息與眾不用,胖子生境時曾經去過,對此了解頗深、忌憚頗多;令其驚詫的是,現在的狂靈氣息不像當初那么桀驁難馴,反而變得渾厚溫和,吸一口,不但覺得舒服、甚有一股向上沖階的。
“不對吧!錯覺?”
六大宗族人人皆知,狂靈氣與修士道路相悖,修為越高體現越明顯,因此才會造成“劫境以上不敢涉足”的狀況發生;之前時間倉促,“盤問”齊傲天等人不夠細致,對狂靈地發生的變故了解也不多;當時當下,胖子感覺完全不是印象中那樣,不禁有些呆。
以他的修為,很快便知道這絕不是什么錯覺,更不是幻覺,那么就是說
“感覺到了?”
阿古王不知什么時候來到身邊,歪著腦袋斜著眼睛瞅著胖子,像是目測其體重。
“告訴你,這地方現在了不得,將來更了不得;這里的人個個了不得,將來更了不得。最厲害的是十三,現在厲害的不得了,將來厲害到沒邊。”
有的沒的,夸的贊的,阿古王胡亂說著,神情更像感慨時的自言自語。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這只猛鬼修為不高,但被他的目光盯著,胖子覺得心驚肉跳,渾身不自在。
這分明是境界遠超時才會有的感應!
“道兄究竟是?”越看越覺得深不可測,胖子謹慎開口。
“我可不是你道兄。”
今日王駕心情大好,看誰都比平時順眼,甚至有心情開玩笑。
“本王是個鬼,外來貨。”
“外來?”胖子到底老辣,敏銳捕捉到阿古王話中要點。
“界外。”
抬手指指天空,阿古王隨手比劃一下,神色幽幽言道:“家里來了惡人,待不住了。”
“界外?惡人?”
“是啊,那家伙太厲害,到處欺負人、呃、欺負鬼,打不過又躲不了,大家都被怕了,各想各的辦法逃跑。一個偶然的機會,本王被人請到這里,不走了。”
講起往事,阿古王神色慘淡,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說著說著想起什么,鄭重叮囑胖子道:“這事兒十三不知道,別告訴他。”
胖子不知該說什么好,心想你是個神經病,咱倆啥時有過這么深的交情。
阿古王沒想那么多,轉頭夸贊、或者叫調侃胖子道:“你的修持不錯,功法也還行,比剛剛那幾個家伙都好,難怪能在六族當頭頭;不過呢,你這個人性情有點飄,路有點歪,修行又不夠老實,出了點小問題。”
隨手指點胖子身上幾處位置,阿古王繼續說道:“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有病,定時發作,生死兩難。”
“嗬!”
胖子臉色陡然變得慘白,嘴唇哆嗦想要說點什么,楞是張不開口。
外人看到不明就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阿古王隨口而發,所指正是胖子多年修行落下的幾處頑疾,始終去除不得。
論修為比實力,縱然六族大佬齊聚,胖子亦能名列三甲;換言之,這些毛病不僅他自己解決不了,想問個明白人都找不著老師,只好苦忍。苦忍的結果是日益嚴重,到現在,胖子實際上心里明白,自己和諸多前輩一樣走到道途末端,難問真道。
突然有一天,有人、不,有鬼一眼看破病兆,對胖子而言不亞于當頭一記驚雷,魂飛魄散、同時又激動莫名。
蒙的?
不可能!
心里閃過這個念頭,胖子馬上將其否決,一來確實不可能蒙這么準,二來就算真是蒙,胖子寧可相信遇到高人,天降奇緣。
“前,前前輩可否指點一二,晚輩愿意傾盡所有,肝腦涂地,舍命相報,無不”
改口都有過程,開始不習慣,慢慢理智占據上風,胖子誠懇一揖到地,嘴里盡說些感恩圖報的話,只到阿古王阻止。
“別許這許那,本王能看不能治。”
“啊!”胖子一聲尖叫,感覺剛剛從大地飄上彩云,又從萬丈懸崖跌入谷底。
“別不信,本王修為不在,你會瞧不出?”
“這”胖子目瞪口呆,心頭火燒火燎,怎么都壓制不住。
“還有,本王是鬼身,人道方面的事懂一點,不代表能插手。”
“那”這次胖子傻了眼,阿古王說的他也懂。
“能治你的人在那邊。”先來冷水澆頭,后點明燈引路,阿古王指指遠處的十三郎。
“他?”胖子心想不帶這樣的,分明是玩我。
“不信?”阿古王問著。
“我”胖子猶猶豫豫說道:“十三先生確乎神奇,但我聽說他還不到五百歲。”
“有志不在年高。”阿古王板起面孔說道:“以年齡論高低是病,得治。”
“呃”胖子嘆了口氣,暗想果然是在玩我。
“本王言出法隨,從不隨便糊弄人,尤其不會糊弄后輩。”
堂堂涅修,宗族大佬,在王駕眼里和周圍那些生、化神修士半點區別都沒有,通通是晚輩。談起正經是事情,阿古王端起身階言道:“十三剛剛的話你們聽到了,現在修行體系本身存在問題,短時無謂,長久必亂。”
胖子爭辯道:“不能這么說,過去、現在、將來,都有修家晉升真境”
阿古王冷笑說道:“在你看來,真境就是道之終點?”
胖子無言以對。
道無終點,大凡修士都明白這條道理,也都抱著修行無止境的念頭,然而真做起來,沒有誰會真的那樣要求自己,百分百走一步看一步。換言之,這就是個道理,說說誰都會,鬼王擺明占便宜。
有點挑明,望著這只論真修如兒戲的鬼,胖子無論如何講不出“能入真境就很好”之類的話,心里別提多難受。
阿古王不管胖子心里怎么想,諄諄教誨說道:“功法方面,本王倒可給些建議;至于最后一條性情,我覺得吧,此次難關非同尋常,若能擺平那顆樹,對你會有很大好處。”
聽了這番話,胖子一下子變得沉默,鼓楞著眼睛看著阿古王半天,最終憋出一句“靠!”。
什么修行體系混亂,什么功法不完善,什么道心性情病癥等等沒錯那些都是真的,然而阿古王講出來的目的從來不是替胖子治病解憂,而是要激發他的戰斗,以便在接下來的戰斗中出力。
“鬼物果然是鬼物,滿腦子鬼主意。”想想自己面對的本來就是鬼,可不是見了鬼?
這很正常,而且應該;面對前所未有的強敵,身邊有現成大能不盡其用,除非是傻子。
“見鬼了,老夫居然信他!”
這是最可氣的地方。明知道對方不安好心,明知道前途叵測、十之沒有善果,胖子依然情不自禁地選擇相信,想搏那萬分之一的機會。
話說回來,人家畢竟點出問題所在,興許有別的辦法破解、沒講出來呢?
“對了,十三問的話還沒回答,你叫啥來著?”阿古王像是什么都沒看出來,隨口問著。
“哎!”
心中一聲長嘆,胖子決定認命。
“晚輩楚狂。”
“狂?”
巨劍上,飛馳中,十三郎回頭望著胖子,目光好奇,表情古怪。
“沒看出來呵。”
狂靈地繞過主戰場,一路遇到全是散兵游勇,根本不需要大能出手便能擺平,羅桑軍團眼睜睜看著這支帶來巨大傷痛的奇兵脫離戰場,徑直朝那片風沙而去。興許是抽不開身,或者沒興趣再和這個刺猬糾纏,更可能的原因是這個結果正中其下懷,上門送死。
穩居劍上無所事事,十三郎抓緊時間調息恢復,一面回想金山之戰,思索任何與羅桑古木有關的信息與對策,將阿古王的計劃朝細密、完善處打理。
正尋思著,阿古王領著胖子——楚狂前來,匯報工作、偷偷朝十三郎打眼色。
收服涅修,憑十三郎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只可以利誘之、以力懾之。如今后者已經完成,余下部分交給阿古王,說白了就是兩個字:忽悠。
比力量,當下阿古王比不了蘇老板一根指頭;比修行見識,今日戰場所有人加起來不及王駕一人,胖子既然施法、動招,看出點問題再尋常不過。當然不能說全是忽悠,阿古王所講確為事實,只是情況不像胖子想象的那么嚴重。
“名號而已,先生隨便叫,當成代號便可。”
經過一段時間適應,楚狂剛來時自在多了;名字問題一帶而過,正色言道:“身為六族長老,老朽也是火焱一修,如有機會砍掉羅桑一大重器,死又何妨。”
這是漂亮話,戰前大家都要講幾句,接下來是正題,楚狂認真說道:“決一死戰不等于為求死而戰,老朽想知道先生的計劃。”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計劃很簡單,你們大伙兒掩護我沖進去,找到其本體命門,砍、廢了它。”
楚狂神色不快,說道:“到這個時候,先生還拿老朽當外人?”
十三郎神色不動,平靜說道:“沒拿大家、還有你當外人,才敢把命交給你們。”
這倒是真的。戰場鏖戰掩護者實際掌握著沖鋒者的性命,由此可理解為,此前阿古王的話是為了防范,不讓楚狂起壞心。
楚狂這時候沒壞心,可是不放心。
他問道:“老朽想問,縱然我等完成使命,成功護送先生進入其中,也找到其本體,先生憑什么認為能夠制服它?”
十三郎回答道:“我能的。只要那顆樹不是真靈,我就有辦法。”
不等胖子追問,十三郎主動給出解釋,信心十足。
“親眼看過羅桑修士,我相信憑他們的本事,奴役不了真靈。”
不管怎樣,我還是寫出來了,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