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瘋魔狀的十三郎,蘇老板遲疑說道:“十三啊,我是蘇”
“滾開!”
“好。”蘇老板掉頭便走。眼前那個人的眼神、還有自己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的十三郎毫無理智可言,任何違逆都有可能釀成慘禍。
“回來,你去哪里?”
“我不是你說的讓我”
“不是和你說話。”
“呃?那是和誰說話?”
蘇老板一下子警惕起來,沒等抬頭巡看四周,十三郎再次怒吼。
“滾開!”
“算了,我先避一下。”
“回來!”十三郎拉他回來,眉目猙獰:“什么時候能好!”
“什么啊?”蘇老板要瘋了,也快哭了。十三郎掐的太用力,蘇老板覺得自己的脖子隨時可能斷掉,都沒時間想十三郎為何突然變得生龍活虎,也沒想過自己因為什么事情招惹到他,只求快點脫身。
“放開,我不是你,頭萬萬斷不得!”
“合體,合體什么時候∟能好!”
“馬上,馬上就好。”蘇老板捶打著十三郎的手,掙扎大叫道:“你不放開,我沒辦法施法!”
“呃”
十三郎松開手,之后望著自己的手,好一會兒才從瘋癲狀態中解脫,如大夢初醒。
“抱歉真的抱歉另外拜托你快一點,很重要。”
“我也想啊,好好好,馬上。”
寧可相信這是暫時的,蘇老板一溜煙跑到遠處,這邊十三郎頹然坐倒。望著漸漸迫近的狼群,臉上神情時而清醒時而迷茫,時不時蹦出一絲詭異笑容,但又總會被擔憂所替代。
阿古王悄悄走過來,挨其身邊坐下,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其主動開口。聲音從未如此落寞無力。
“放心,沒事了。”
“那就好。”
望著側臉確認十三郎平靜下來,阿古王凝重開口:“是誰?”
十三郎沒有抬頭,懶懶頹喪的聲音反問:“你感覺到了?”
阿古王默默點頭。
“很麻煩?”
“是啊。”
即使面對古帝血魂,十三郎也未像現在這樣頹廢,并不完全為對方強大,而是被其拿住軟肋,沒辦法反擊。
“到底是誰呢?”阿古王百思不得其解,暗想十三可是連天道都見過的人。此界還有誰能讓他變成這樣。
“大自在天魔,橫沼之王,九頭相柳,真魔界擁有赫赫兇名的上古魔魂。”
“大啥么子?”阿古王初時以為有四個人,想了一下才明白其實只有一個。
幾大頭銜,三個只是稱號,唯相柳可以點破身份,上古四兇獸。相柳名字后面有自在兩個字,出了名的隨心所欲。
“相柳自在。跑到靈域,冥界這也太自在了點!”
不想不覺得,較真算算,四大兇獸、十三郎居然全都遇到過,誠然實力與傳說中鼎盛完全兩個樣,但不影響這份機緣之奇特。
“就是剛剛藏在刀內。出來獨斗古帝與血魂的那個家伙。”
“現在的他很弱了,按理不比古帝他們兩個,不過氣意方面他是真自在,境界上多少占些便宜。另外,這貨現在只有八個頭。所以叫八鄉。”
“在這里不知多少年,不弱才叫怪事。”
“閻君都不敢惹他,九大鬼王只知其厲害,恐連真相都不清楚。”
“百足之蟲,唉”
“橫沼所屬都是他的地盤,也是他的身體所化。”
“喔”
阿古王不知該說什么好。相柳身軀化成大地也就罷了,還滋養出一大片靈界兇靈,這位自在魔、未免自在的過了頭。
“他找你做什么?”
“讓我做件事,拒絕的話,后果很嚴重。”
“做事就做事,問題是在此之前,他還要我先證明自己,嗎的!”
“什么事?”
“鬼王來了。”
“什么!”
“九大鬼王各自送來一具投影,快到了這貨讓我想法子至少干掉一個,嗎的!”
“我操!”
“算了算了,不提這個王八蛋。”
左右都是無能為力,或者想到更嚴重的事,十三郎轉頭凝視著阿古王的眼睛嚴肅說道:“有個事讓我難以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你說。”知道十三郎下面要問的問題嚴重,阿古王正容以對。
十三郎再認真想了想,開口道:“回到過去改變未來,真的可能嗎?”
即便做了最充足的心理準備,阿古王依舊被這個問題問到目瞪口呆。
“修行上把這叫漏”
“我知道叫什么。”阿古王擺擺手,嚴肅說道:“漏確有可能存在,但想回到過去影響未來,我覺得不可能。”
“為什么?”聽了這句話,十三郎有些欣慰,同時又有些失望。
“首先,那是主宰才可能擁有的力量。其次,即便擁有這種力量,也不敢用。”
阿古王斬釘截鐵說道:“試想一下,假如這種力量存在,豈非可以無數次嘗試,最終使得萬物乃至世界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走,除了主宰,能用什么解釋?”
不知則不言。阿古王并非是在否決由漏改變現在未來,而是表達出一種觀點:既然那是主宰才有的力量,除非十三郎確認有主宰插手,便應否認其存在,不受羈絆。
十三郎似有些不甘,猶豫說道:“主宰的話。直接造物、改界不就行了。”
阿古王搖頭說道:“天地生靈,這叫演化而非造出來。造物需要模板,而且有極限,不能造出與自己相當、或比自己更強大的事物。”
稍頓,他說道:“比方說我是主宰,現在需要一種史前曾有、如今不存在的東西。該怎么做?”
“是有些道理”
“不是有些道理,是很有道理,還有實例。”擔心十三郎誤入歧途,阿古王認真說道:“我見過大逍遙仙,那人正在做的事情決不能與造物相比,假如自在能夠漏中改事,逍遙也能。可他沒有那么做,而是親力親為四處奔忙。”
十三郎嘆息說道:“換言之,要么他做不到。要么他知道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做,所以不敢。”
阿古王凝重說道:“假定漏中改事成立,其影響可大可小,小如塵埃忽略不計,大可影響天下,甚至影響到施法之人。比如由我來施術,也許剛完成就把自己弄沒掉,變成一個死去不知多少萬年的亡魂。為防這種因果關聯,我需要把自己從被改動的世界中完全脫離。做到沒去過,沒見過,沒聽過,才有可能完全規避。”
十三郎嘆息一聲說道:“若是那樣,也就沒必要改動了。”
“就是這個道理。”阿古王鄭重點頭,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忽變得有些向往,兼有幾分惆悵。“時空兩道,任何人都不敢言窮盡。我于空間稍通,曾經有過荒謬設想,也許時空關聯并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漏中改事,或許會導致另外一個看似相同,實則軌跡完全兩樣的唉,心魔。”
“多維時空,平行世界。”十三郎插口說道。
“什么?”
“這不是心魔,是算了我說不清。”
揮手示意話題終止,十三郎忽然冒出一句:“王駕能想到這些,很了不起。”
“喔”阿古王有些迷茫,分不清十三郎是真的贊美,還是拿自己消遣。
十三郎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老鄉境界至少不遜色于逍遙,為了找老婆,還不是一個人闖蕩天涯;假如能從漏中改變事實,以他那種一看便知道的彪蠻性格,多半不會猶豫。
想到這里,十三郎生出幾分恍惚,按照漏中所見到的情形,假如那個婦人所說為真,則意味著冷玉早已魂歸古里,這會兒不定變成誰,何處修煉,修為幾何;如此豈不是意味著自己和老鄉一樣,都將踏入一個陌生而強大的世界里尋親?
老鄉強橫哪里都去得,自己呢?那個世界那么大,與之相比,四大星域原不過是宇宙一隅。那里有那么多強者,一路所見,雖不能說遍地自在,但也絕不少見。
而且那里是魔界,自己雖能靈魔轉換,修行卻離不開靈氣環境,至少不能完全離開現成兒例子就在眼前,相柳在這里個世界留的太久,看看他,都弱成啥樣了。
而這個弱的不成樣子的家伙,如今正像天一樣懸在頭頂,難以逾越。
魔族分身?
對呵,也不知道魔族分身怎樣了,金烏有沒有恢復,兩個大活人,竟然陰陽兩隔。
“為什么穿越的都會丟老婆?”冷不丁冒出這句話,十三郎暗想哪天再遇到老鄉的話,一定得和他仔細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什么?”阿古王望著十三郎,一頭霧水。
“算了算了,不想了。”無奈揮手,十三郎站起來說道:“做過眼前再講。”
“嗯。好歹相柳解決了真上氣意,先占便宜了不是。”阿古王隨之起身,道出一直想說的話。
“他?呵呵。”十三郎有些驕傲的說道:“除非恢復全盛姿態,否則,他哪這個本事。再說我的問題并沒有解決,只是變得簡單了。”
化靈為魔吞掉涅祖烙印,不止減少一名大敵那么簡單,幾大真上氣意仍在,但因沒了靈魔沖突,問題的確單純不少,爭斗也比之前減弱,至于說完全解決問題早的很。
想到涅祖,十三郎覺得自己的話對八鄉不太公平,補充道。“相柳幫了點小忙。我估計估計涅祖是他的徒子徒孫,割肉也應該。”
縱有魔軀,假如沒有真魔氣,假如沒有相柳氣息碾壓,十三郎不定何年何月才能降服涅祖烙印;說到這個不能不提到兩點,其一相柳氣意并非由他主動施展,因而不具備“護族”能力,反而對涅祖有壓制,當然,如果十三郎不能及時清除隱患,遲早那些真魔氣會被隱藏在其體內的涅祖烙印吸收,變得更加強大。
此外,十三郎途徑魔蓮的時候,正因為真魔氣由魔蓮催動輪回之力才得以入漏,此過程中,九轉魔蓮得到一些好處,但也不可避免遭到損傷,得失哪個更多,還要很久才能知道。
不管怎么講,相柳曾經“被動地”發揮了作用,說其無關顯得不太公平。
第二點與十三郎的魔族分身有關,同樣是煉化,由他來做與本尊同樣的事情,或可事倍功半。
靈魔轉換是大器,但也有不足,終究比不了純粹魔身。同時因為感悟為共享,魔族分身的修行沒有本尊這么多難關,出于這種考慮,十三郎沒將涅祖烙印完全消滅,而是變成“類己”氣息,在不引發其余真上氣意反撲的前提下留待后用。
兩種做法,結果對涅祖而言是一樣的,割肉。
“割肉?”阿古王不明就里。
“將來挖他的心。”
“唔。”
本意想問因果,得到的回應恨意滿滿,擔心十三郎重入魔障,阿古王趕緊轉移目標。
“蘇老板弄好了,走吧。”
時光回到現在,蘇老板合體完成,十三郎趕到戰場,正趕上橫山不二悲憤出刀,洗紅浪即將“化繭成蝶”,以性命在兄長的心口上捅刀。
需要解決的何止這些,封息已至,雙獒又臨,遠遠已看到橫山與洗紅浪搏殺、十三郎出現。
“天意啊,天意!”
“感謝上蒼,又把他送到我們面前。”
被極度的幸福感包圍,兩大頭獒幾乎認為自己在做夢,嘴里不倫不類感慨著,一面朝屬下、自己下死令。
“殺進去,絕不能讓他們跑了!”
周圍最多的還是狼,雙獒進去簡單,他們的那些屬下可不容易,也就這個時候,隨著一大群生修現身,相反方向、更遠的地方,狼群忽然鼎沸,咆哮如海浪般翻涌而來。
把狼群的行為看成狩獵的話,此刻便是收官的時候,眺目遠望,鬼修、兇靈、還有三三兩兩的鐵足軍陣,統統在狼群的驅趕下撲向此方。
都瘋了,全亂了,亂成一鍋粥。
“呵呵,真熱鬧啊!”
事情發展到這地步,好的壞的都已沒法子可想,十三郎現身即刻撲向戰場,揮手示意橫山不二靠邊兒。
“去那邊打狗,魔崽子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