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牧云依著天山童姥的要求,又在山林里捉了一頭活羚羊,這才找了一個安靜之處,搜集了一些干柴點起篝火,將打來的野雞收拾干凈烤熟了,與天山童姥分而食之。
到了正午時分,天山童姥讓凌牧云幫忙護法,然后將那羚羊拉過來,扳高羊頭,一張口便咬在那羚羊的咽喉之上。羚羊痛得大叫,不住掙扎,童姥卻牢牢咬緊,口內咕咕有聲,不斷""羊血。
過了片刻,天山童姥喝飽了羊血,肚子高高鼓起,這才拋下已經死去的羚羊,盤膝坐下,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聲,鼻孔中噴出了兩條淡淡白氣,修練起“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來。
但見天山童姥鼻中吐出來的白氣纏住她的腦袋周圍,繚繞不散,漸漸愈來愈濃,成為一團白霧,將她面目都遮沒了,跟著只聽得她全身骨節格格作響,猶如爆豆。過了良久,爆豆聲漸輕漸稀,跟著那團白霧也漸漸淡了,見天山童姥鼻孔中不斷吸入白霧,待得白霧吸盡,天山童姥睜開雙眼,緩緩站起。
凌牧云仔細打量了一下,發覺天山童姥面容果然有所變化,雖然眉目五官一如先前,但給人的感覺卻似成熟了一些,看起來真像是片刻間就長大了一歲。
這讓凌牧云不禁嘖嘖稱奇,雖然早就知道“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的神奇,可真正親眼得見,還是忍不住暗自驚嘆,一夜之間返老還童,一日長一歲,這般神奇效果,實是令人不得不為之動容,在凌牧云所見所聞之中,怕也只有主世界蒼穹神教的鎮教神功東皇秘典可與之相媲美吧。
就這樣,凌牧云每日里打野物燒烤而食。天山童姥每日飲一活物之血練功,不覺過了七八日。因為凌牧云每晚都會背負天山童姥再向高行,換地而歇,故而雖然每天都生火做飯,卻始終沒有被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和西夏一品堂的人找到。
而在這期間,天山童姥也已經恢復到了十七八歲時的功力,面容也自一個十來歲的女童變成了一個十七八歲的青春少女模樣。只是身高還維持原樣,并未長高,但身材卻是該凸的凸該翹的翹,儼然是一個袖珍版的美少女了。
這讓凌牧云背負之際也不免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覺,明明知道是對方是個九十多歲的老婆婆,可樣貌觸感卻都如豆蔻年華的少女一般。實在是怪異之極。
這一日凌牧云吃過了午飯,天山童姥也練完了功,凌牧云照例要帶天山童姥換一個地方休息過夜,凌牧云見她容色嬌艷,眼波盈盈,儼然已是個嬌俏美貌的妙齡姑娘,未免心中別扭。不敢多看,道:“師伯,要不然還是別背了,就由我拉著你一起走吧。”
天山童姥不悅道:“怎么,看我稍微恢復一點功力你就想偷懶了?我現在才恢復到十八歲的功力,能跟得上你的腳步么?”
凌牧云為難道:“只是師伯你如今已經變成了大姑娘的模樣,我再背未免有些失禮吧?”
童姥嘻嘻一笑,玉顏生春。雙頰暈紅,顧盼嫣然,說道:“臭小子胡說八道,姥姥我是九十六歲的老太婆,你背負我一下打什么緊?”
說著話也不管凌牧云同不同意,便伏到他的背上。凌牧云無奈,只得逼著自己不去感觸那背上凹凸有致的身軀。當即邁步就要繼續往峰頂上行去。
“師姐,你在這里好自在,卻讓妹妹我好找啊!”
便在這時,忽聽一個輕柔婉轉的聲音響起。接著凌牧云便覺眼前一花,一個白色的人影已經擋在了身前,只見這人身形苗條婀娜,顯然是個女子,臉上蒙了塊白綢,瞧不見她的面容,但聽她稱天山童姥為師姐,凌牧云哪里還不知道是李秋水到了?
天山童姥緊張道:“臭小子,快背我上山峰。”
李秋水伸手一攔,笑道:“師姐,咱們老姐妹多年不見了,怎么今日見面,你非但不歡喜,反而要急急離去?小妹算到這幾天是你返老還童的大喜日子,聽說你近年來手下收了不少妖魔鬼怪,小妹生怕他們乘機作反,親到縹緲峰靈鷲宮找你,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抗御外魔,卻又找你不到。”
李秋水一現身,凌牧云便隱隱感覺到一絲壓力和威脅,而且這看似隨意的伸手一攔,氣機便已將他鎖定,同時五指微屈,正分對著他的周身數處要害,無論他往哪里躲閃,都在對方的攻擊范圍之內。
只從李秋水這一現身所展現出來的手段和帶給他的壓力來看,凌牧云就可以確定,這李秋水也是個實打實的先天大成之境的大高手,心中警惕之下,卻是并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全神戒備著,等待對方露出破綻來。
天山童姥見凌牧云一時不動,不禁氣憤的向李秋水道:“你算準了我散氣還功的時日,摸上縹緲峰來,還能安著什么好心?只是你卻算不到鬼使神差,竟會有人將我背下峰來,你撲了個空,好生失望,是不是?李秋水,今日雖然仍給你找上了,你卻已遲了幾日,我當然不是你敵手,但你想不勞而獲,盜我一身神功,卻是萬萬不能了。”
李秋水道:“師姐說哪里話來?小妹自和師姐別后,每日里好生掛念,常常想到靈鷲宮來瞧瞧師姐。只是自從數十年前姐姐對妹子心生誤會之后,每次相見,姐姐總是不問情由的怪責。妹子一來怕惹姐姐生氣,二來又怕姐姐出手責打,一直沒敢前來探望,姐姐如說妹子有什么不良的念頭,那真是太過多心了。”
言語間顯得既恭敬,又親熱,若非凌牧云熟知歷史,實在難以相信李秋水對天山童姥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這等笑里藏刀的本事,實在非一般人所能,令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你個賤人,少在這里虛情假意,有什么手段盡管使出來吧。”天山童姥忽然怒喝一聲,猛然在凌牧云的背上一揮,一道寒光向著李秋水激射而去。
“師姐,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怎么才一見面就對這么不友好呢?”
李秋水輕笑一聲,秀手一彈,立時將天山童姥射去的那道寒光彈得遠遠飛了出去,原來是一柄寒光閃爍的匕首。只是童姥此時功力才剛恢復到十八歲時,與李秋水相差甚遠,所以根本就對李秋水構不成絲毫的威脅。
不過天山童姥原本也沒想靠這點小手段就能傷到李秋水,而是另有用意,就在投出匕首的同時,她低聲在凌牧云的耳邊說了句:“快走!”
天山童姥功力雖然尚未恢復,但眼力卻還在,見凌牧云一時不動,知道他是忌憚李秋水而不敢妄動,所以便以這招來暫時分散李秋水的注意力,從而為凌牧云創造時機。
凌牧云也是聞弦聲而知雅意,眼見李秋水動手間對他的氣機鎖定微微一松,當即趁勢而動,身形一動就要饒過李秋水向峰頂奔去。
“慢著!”
李秋水一聲嬌喝,身形刷一下子便攔在了凌牧云的身前,身法掠動間深得‘進止難期,若往若還’之妙,顯然已深得逍遙派輕功之要義。
玉臂揮擺,衣袖輕輕一拂,頓時一股柔和卻強勁的勁風便向著凌牧云胸前要穴掃到,同時李秋水輕柔婉轉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這位公子,我與師姐好不容易才見上一面,你怎么能這就把她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