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門前的賓客如云,衣香鬢影,大多的名門望族家的貴婦貴女也不可能被蕭歡堵在門口,除了有心看熱鬧得外,大多數賓客遞上請柬,直接進門。
路過蕭歡身邊時,她們掛在唇邊的笑意,讓蕭歡很不舒服。
嘲笑她么?還是認為她在自取其辱?
蕭歡挺直了腰桿,微揚著下顎,你們高傲。我比你們還高傲,蕭歡一遍一遍的默念,我是長公主的女兒!身上流淌著天下最尊貴的血脈!任何瞧不起她的人,都是羨慕嫉妒恨。
有一對母女路過蕭歡身邊,女兒悄聲問道:“娘,不看么?”
那名母親端莊嫻雅的一笑,扶著女兒向寧宅里面走,她訓斥女兒的聲音飄進剛自我催眠成功的蕭歡耳中:
“要看也得看寧小姐,看個恬不知恥的蠢貨有什么意思?看她怎么倒霉么?世上永遠不乏自以為是的蠢貨,你看她怎么愚蠢不會有進步。”
“也是,晉國公和廣寧侯才是重頭戲,還有幾位太夫人...娘,我會好好同寧小姐學的。”
母女兩人饒過影壁墻,蕭歡嘴角抽動,誰是蠢貨?
有心上前攔住她們,可蕭歡現在根本進不去門。
寧欣是她天生的冤家對頭!方才那兩人一準是巴結寧欣的,因此才會這么輕蔑她,跟寧欣學能學出什么好來?刁鉆,任性,跋扈,張揚...蕭歡隨意的瞄了一眼方才她們母女遞上的請柬...什么?天官夫人?
蕭歡臉色一下子白上了幾分,竟然是吏部尚書的夫人和愛女?
大唐實行內閣六部體制,閣臣大學士地位雖然尊崇,唯一能同內閣閣臣掰掰手腕的就是六部之首掌管天下官員前途的天官了。
而且天官大多會入閣,吏部尚書...好像在等次輔的位置,排名太靠后的閣臣大學士。吏部天官根本看不上!
寧欣連天官這樣地位的人都請得動?
蕭歡眼里劃過濃重的恨意和嫉妒,憑什么?寧欣憑什么這么風光?如果她還是寧三元的長女,又有嫡親兄弟在...寧家的風光無限都是她的,她才是寧三元的繼承人!
停在寧府門前的馬車里,早到的薛珍緩緩放下了簾櫳,寧欣是她的仇人,蕭歡是她手中的棋子,她們兩個鬧的越歡快,薛珍越是得意。
打扮得很整齊。身穿蜀錦襦裙的趙曦溫順的坐在薛珍身邊,低垂下眼瞼,她像是薛珍養得貓兒一般,主人不發話,趙曦絕不多嘴。
“寧表妹若是同蕭歡相爭。樂子可就大了。我看寧家的清流名聲也得毀了。”
寧欣什么身份?如今寧家是清流中的清流,聲望極是清貴。寧三元是連中三元的奇人,繼往開來沒有一個讀書人像寧三元這樣的連中三元。
薛珍抿了一口茶水壓下眼底的羨慕嫉妒,別看她是長公主的愛女,她依然羨慕寧家的好名聲。
前生寧欣能在賢妃面前說一不二,除了王季玉的原因之外,寧家清流的名聲是寧欣最大的依靠。
清流...在別人手中不過是紙面上的文章。但在寧欣手中...薛珍恨意更濃,連她都被寧欣壓得喘不過氣,任何人只要見到寧欣,都會想借著她刷聲望!
這也是寧欣萬人迷的最根本原因!
如果寧欣親手將寧家清貴的名聲給毀了。同蕭歡糾纏不休的話,薛珍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這么想著,薛珍猛然記起上輩子寧欣同王季玉閑談時,她偷聽到的一句話。當今天子是古往今來最最好名且任性的人!天子不會再為賢妃杖斃大臣,為了彌補曾經做下的荒唐事。天子對直言犯上的大臣會手下留情。
薛珍揉了揉額頭,對了,就是因為這句話,王季玉直言天子之過失...他當時跪在宮門口,一身的浩然正氣,逼得天子收回了圣旨,他得了偌大的好名聲,哪怕以后他為攝政王,也沒有人說他眷戀權位,沒人說他德行惡劣...
她怎么會把這件事給忘了?直言犯上,才是王季玉的仕途起點,有清貴的好名聲,王季玉才能籠絡住一群人為他效命。
趙曦偷看薛珍,見她心不在焉,似有感傷,于是趙曦不敢多嘴,撫平襦裙,趙曦不太明白薛珍的用意,為了怕自己丟臉才送了自己這身行頭?薛珍會如此好心?還是為了同寧欣較勁?
薛珍隨意的向外面看去,李冥銳的身影映入眼簾,一襲勁裝的李冥銳騎著高頭駿馬,英氣逼人,他五官深邃,允文允武的氣質,憨厚誠實的面容,顯得他同一般的學子和武夫大為不同。
比李冥銳文采好的,沒有他強健的體魄,利落的身手,比李冥銳武功好的武夫,沒有他文采斐然,高中舉人。
酸秀才,金舉人。
薛珍聽過秀才窮酸潦倒,沒聽過舉人也是窮的,尤其是李冥銳...名門勛貴子弟,巨額寶藏,若是他一朝金榜題名,多少人家會以嫡女聯姻?
“沒想到李冥銳同平王世子如此要好,今日再見,他比在江南時候更顯得豐神俊秀。”
薛珍再一次手挽了簾櫳,笑盈盈對趙曦道:“你看呢?曦表妹觀李冥銳如何?”
“還好。”趙曦回薛珍一個笑顏,李冥銳同平王世子走在一起,卻不會被平王世子搶奪走所有的光芒,趙曦始終看不上他!“韓地來的蠻子,比二表哥差遠了。”
這話讓薛珍心底隱約是高興的,李冥銳憑什么跟將來的攝政王比?
“話不能這么說,在江南姜家時,他曾做了一首浩然正氣的詩詞,歌頌了韓地百姓鐵血淳樸的風貌。“薛珍強忍著,稱贊李冥銳:“那首詩詞大獲好評,被江南玉樹齊公子評為一等。”
“曦表妹莫要小看他,李冥銳領人劫下了韃子大汗購買的糧草,他分文不取全部施舍給江南百姓。同時也是他將韃子大汗云澤逼進水中,他簡在帝心,不是同齊王關系太過親近,不是他想走科舉,皇帝舅舅早就提拔他為官了。”
趙曦眼睛一亮,看李冥銳的目光專屬了一些,似羞澀的喃嚀:“是么?他真這么厲害?”
“他同王家大有淵源,又同曦表妹認識。”薛珍勾了勾嘴角,“把握機會哦。曦表妹,若是誰錯過了他,將來一準后悔。”
如果在將李冥銳燕國公后裔的身份抬出來,趙曦不得立刻巴結上去?
薛珍見趙曦微紅的臉龐,花癡一樣的趙曦最是好用...只要趙曦動心聽話。薛珍就有把握掏出李冥銳身上的藏寶圖!
”我看寧表妹也該到了,走,咱們下馬車。“
“是。”
趙曦乖順的攙扶著薛珍下馬車,怯懦柔順的亦步亦趨的跟著薛珍,她唇邊靦腆的笑容柔弱惹人垂憐,薛珍的高貴讓她的溫柔,婉約越發的動人。
平王世子看到走來的兩人。捅了捅李冥銳的胸口,低笑:“像不像孔雀領著一只小白兔?”
“都是牲畜。”李冥銳淡淡的回了一句。
“噗!”
平王世子看到旁人異樣的目光,連忙壓住了爆笑的沖動,“我說兄弟。你功力很深。“
李冥銳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平淡的說道:“這有什么可笑的?這叫功力深?“
“你還想怎樣?”平王世子怎么都覺得李冥銳不會輕易進去寧家,“這里可是在寧欣門前,兄弟。淡定,淡定一點。”
平王世子拽了一把李冥銳的袖子。實在是擔心看似好惹的李冥銳鬧出天大的事情來,寧欣是李冥銳的逆鱗,別說蕭歡,就是齊王堂哥,皇帝來了都不好用。
“我豈能容得蕭歡登門惡心寧欣?寧欣不方便做得事情,我來做!”
李冥銳上前幾步,在薛珍和蕭歡碰面時,大聲道:“你們可別再打起來了!”
這一嗓子驚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進了寧家的貴人們都留了小廝丫頭在門口盯著蕭歡。
京城的權貴大部分都到了,蕭歡和薛珍打架的事情必然名動京城,再加上如今她們干姐妹的關系,彼此的恩怨情仇太能豐富京城百姓的娛樂生活了,這樣姐妹之間的互相敵視的消息也是百姓喜聞樂見的。
薛珍和蕭歡同時一愣,當年薛珍暴揍蕭歡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沒有寧欣的挑撥,不是陷入前世的痛苦中,薛珍也不至于在總督府失態。
當時看到薛珍暴行的命婦大多不是多嘴的人,后來薛珍有補救得極時,這則消息沒有廣泛的蔓延開來,算是壓住了。
可今日李冥銳斷章取義的這么一說,不說前因后果,只說她們兩個打架,這讓別人怎么想?
“我...”薛珍和蕭歡同時張口解釋。
李冥銳給了一個你們很有默契的贊嘆眼神,朗聲道:“上次在總督府,你們初次見面就打架,如今你們彼此了解,不能再打架了,此處是清貴傳家的寧家門口,給寧家抹黑會遭報應的。”
平王世子忍不住大笑,走到李冥銳身畔,“可不是報應么,本來就不對付的兩人,偏偏成了干姊妹,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昭容縣主就是打死這個愛冒旁人子女的賤人歡,也于事無補啊,誰讓長公主一時心軟認下了她呢。本世子可以給你個保證,殺了本世子也不會將賤人歡當作表妹。”
”平王世子...“蕭歡臉色煞白,說誰是賤人歡?
寧欣的聲音從影壁墻背后傳來,“寧家廣開中門,迎接得是人,誹謗我父負心薄幸,真愛小妾的無恥之徒不許入內。蕭歡,寧家不養狗!”
平王世子笑道:“果然是清貴人家的小姐,罵人不帶臟字,本世子受教了。本世子還是覺得說她為賤人歡解氣點。”
李冥銳直接拖著意猶未盡的平王世子進門,繞過影壁墻,李冥銳同寧欣目光相碰,他的臉龐微紅,亦看癡了...
ps什么是當眾打臉,這就是,咳咳,下周一開始,一周雙更,大家撒花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