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面,暖陽和熙。
寧欣萬萬沒想到能從昭容郡主薛珍的口中聽到這句話。
她不由得回頭看向了薛珍,分辨薛珍的話是真是假時,見到了薛珍那雙平靜歷盡凡塵的眸子,寧欣友好的點頭微笑,并沒再拒絕薛珍的善意。
在處處危險的皇宮中,多一個對自己有善意的人總好過多一個需要時刻提防的敵人。
雖然寧欣也不大相信薛珍是真心想幫自己。
“多謝昭容郡主。”
寧欣道謝后,轉身向慈寧宮走去。
薛珍緊緊的抿著嘴唇,凝視著寧欣挺拔的背影……薛珍進宮已經有一段日子了,皇帝對李冥銳的疑心,她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薛珍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最為喜歡成過親的女子。
皇帝不大喜歡青澀靦腆的少女。
寧欣無法讓皇帝舅舅輕易的放棄,哪怕寧欣懷孕了……皇帝舅舅會等,等寧欣生子后再……也許皇帝舅舅會等不及吧。
寧欣比以前更有少婦的風韻,臉龐上也掛著有別于以前的柔和嫵媚。
薛珍提醒自己,這輩子已經同上輩子不同了,這輩子寧欣沒有對不住自己,從開始到現在,寧欣一直沒有同她搶過什么東西,自己不能再讓上輩子的仇恨蒙蔽理智。
她愿意幫助寧欣,一是她很像寧欣那樣的生活,二是她更愿意相信寧欣的選擇,寧欣是不會輕易被皇帝壓垮的。寧欣選的丈夫不是沒用的人。
現在看寧欣仿佛逃不開皇帝舅舅的掌握,將來呢?
誰曉得這天下會不會有變化?
前生王季玉可以成為攝政王,今生李冥銳一定會凱旋,并做一代權臣!
在賢妃和寧欣的賭局上,薛珍愿意押寧欣獲勝,上輩子賢妃最后就沒斗過寧欣,這輩子寧欣明顯比上輩子還要果決狠辣,寧欣怎么可能會輸?
薛珍沒準備幫寧欣太多,展露出善意只是為了同寧欣結下一份善緣,萬一寧欣贏了。她也有平穩的日子過。
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因為住在慈寧宮側殿里,所以屋子里擺設很奢華。
薛珍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雖然自己想得明白,可對寧欣終究有些意難平!
能擺脫上輩子不甘仇恨的人是圣人。薛珍顯然不是圣人。
寧欣太讓她忌憚。她只能選擇性的遺忘仇怨。
在怨恨寧欣的時候。想著寧欣不是上輩子奪走自己一切的那人,她也會反省上輩子自己為什么會過得那樣的凄慘。
薛珍將所有的報復心都用在了王家身上,王家成了她最好的出氣筒。
現在薛珍是郡主。她同太后,同皇帝的關系有所緩和,慶林長公主又一心疼愛她,對她百依百順,。
薛珍因為弄出了紡紗機而深受百姓的感激,薛珍有名,有利,日子過得不差。
她也不缺銀子用。
她將向王家討要嫁妝當作了娛樂,只要心情不好,薛珍就會擺開郡主的全副車架去王家要嫁妝,看著王家雞飛狗跳,看著楚氏和汪氏互掐。
王大老爺還在官職上,但他卻得罪了中軍都督謝大人,皇上對王大老爺沒那么支持了,為了躲避謝大人的排擠,王大老爺不敢在官職上有所作為,大部分時候,他做了謝大人的應聲蟲,他這個都督做得挺窩囊,并沒他想得那么位高權重,大發橫財。
在勛貴和朝臣眼中,王大老爺不過是跳梁小丑,但在底層官吏中,或是在百姓富商眼中,王大老爺還是位高權重的都督,因此王大老爺更愿意接近向他溜須拍馬的人。
他整日的醉生夢死,時不時的收用兩個美妾,王家的日子自然一日不如一日。
至于王季玉……有薛珍在,他怎么可能熬出頭?
他本打算去國子監讀書,結果被國子監的祭酒羞辱了一頓,后來薛珍又收買了王季玉身邊的人,讓王季玉背上了無恥抄襲旁人文章的罪名。
王季玉的功名因此抄襲被革除了,他成了京城的笑柄。
他整日躲在府中,或是去青樓楚館向名妓賣弄他的詩文買醉,王季玉成了京城最有名的浪蕩子。
王家頂梁柱和希望的倒塌,對楚氏的打擊不是一般的沉重。
她一下子老了許多,身體狀況也不好,汪氏此時對她也沒了往日的恭敬,每次薛珍上門討要嫁妝,婆媳兩個都會互相揭短,埋怨,薛珍看他們掐架看得很開心。
楚氏不是沒找過寧欣,但李冥銳在她來燕國公府前,私下里警告過楚氏。
楚氏畏懼李冥銳,不敢鬧上燕國公府。
李冥銳說過,如果她說寧欣一句壞話,李冥銳就揍王季玉一頓。
當時燕國公世子的氣焰如日中天,楚氏自然不敢得罪李冥銳。
她只能忍受著薛珍上門討債的日子。
薛珍松緩開眉頭,也許她又該去趟王家了,每次去討債,她都會覺得很解氣呢。
寧欣拜謁太后娘娘后,被太后娘娘安置到側殿居住,寧欣再三說,自己的醫術不精通,而且又有身孕,實在是不適合留在太后身邊。
太后執意不準寧欣出宮并說出,時常看著寧欣,哀家會覺得舒心。
寧欣只能留在慈寧宮。
在寧欣走后,一直陪伴著太后的慶林長公主見太后臉色不悅,低聲道:“母后何必讓皇上擔著刻薄的名聲?燕國公世子不值得信任的話,調回來不就是了?”
“你懂什么?”
太后向慶林長公主瞪了一眼,“朝廷上的事情哀家是不關心的。左右皇帝是個英明的,皇帝會處置好朝政。燕國公世子夫人……太過狡猾,不將她放在眼前,不說皇上,哀家都不放心。”
慶林長公主訕訕的低頭,心知母后言不由衷,如果不是皇帝讓寧欣進宮的態度堅決,母后是不會稱病召寧欣入宮的。
“兒臣曉得母后也難。”慶林長公主寬慰太后,“誰都沒皇上要緊!”
太后嘆息一聲,面容露出幾許的倦怠。喃喃的說道:“希望皇兒的決定沒錯。萬一……萬一寧欣有個好歹,燕國公世子……唉,早知道如此,他又何必讓燕國公世子領兵出征?”
那邊用李冥銳打江山。這邊皇帝不僅懷疑李冥銳的忠誠。還想著他的妻子……太后揉了揉額頭。養出這么個任性偏執的兒子,自己能不病嗎?
她一輩子指望著兒子,自然不愿意違背兒子的意思。以前她尚且能壓一壓皇帝,如今李冥銳在前面進兵緩慢,隨時有可能背叛皇帝,太后也不好太強硬的阻止寧欣入宮為人質。
太后見到一個宮女進門,苦笑著問:”皇上到了?”
宮女垂頭回道:“聽前面說燕國公世子分兵了,皇上拿著奏折來慈寧宮,想來陛下有事垂詢燕國公世子夫人……”
“皇帝來慈寧宮是為哀家侍疾,并非是為了見燕國公世子夫人!”
“奴婢曉得。”
“此事若是傳出一絲一毫的風聲,哀家饒不了你們。”
“奴婢們不敢亂說。”
太后面容苦澀,自己的兒子調戲臣妻,自己還得幫忙瞞著……太后痛苦的呻吟一聲,“哀家怎么養出了這樣一個孽子?她還懷著身子,皇帝能做什么?就這么急不可耐嗎?混球!”
慶林公主在旁邊也不好說什么,難道能說懷孕只要過了三個月是可以行房的?還是說皇帝想要,便是把孩子弄掉了,寧欣也敢拒絕?
齊王府,齊王妃剛剛順利產下一對龍鳳胎,齊王和齊王太妃一人抱著一個,兩人臉上都帶著濃濃的喜悅,齊王抱著兒子,感受著初為人父的喜悅。
上輩子他娶了王妃,納了側妃和侍妾,可一直沒有兒子,今生他有了自己的骨血,也有繼承他事業的繼承人。
齊王為了兒子而欣喜時,聽飛宇說了寧欣入宮的消息,齊王將兒子交給齊王太妃后,勉強打起精神安慰了齊王妃幾句,他一個人去了書房。
“昏君,熏心的昏君!”
齊王低沉的咒罵聲充斥著書房,他憤怒,他痛恨皇上所為,可他除了罵幾句皇帝是昏君外,幫不上寧欣任何的忙!
“啪”
“主子。”
飛宇沖過來幫齊王包扎手掌上的傷口,齊王在憤怒下捏碎了書桌上的他經常把玩的鎮紙。
鎮紙的碎片在齊王手心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鮮血涌了出來……齊王推開飛宇,“你去告訴賢妃,她若是將主意打到寧欣頭上,本王同她的合作就此作罷。”
“賢妃不一定肯聽主子的。”
“她如果不怕謀害皇嗣和給皇帝下藥的事情被揭穿,她盡可害寧欣。”
“可是王爺,萬一……賢妃同您拼個魚死網破怎么辦?”
“大不了本王提前動手!哪怕勝算不大……“
齊王用流血的手掌蓋住了眼睛,溫熱的鮮血滴在了自己的眼瞼上,血珠順著眼睫滾進眼底……這輩子他又怎么能眼看著寧欣再一次違背本意的同另外一個男人周旋?
上輩子他有很多遺憾的事情,最為遺憾的一件事是眼看著韃子汗王占有了寧欣!
他可以容忍李冥銳迎娶寧欣,但他無法容忍皇帝搶占寧欣!
也許寧欣有辦法躲開皇帝,根本不需要他多事,他還是忍不住想要保護寧欣!
皇宮,寧欣笑盈盈的看向突然出現的皇帝,恭敬的請安:“陛下。”
皇帝瞇起了眼睛,將手中的折子扔給寧欣,“朕想知曉你會怎么回答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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